渡己 第23章 执著

林沧的灵力充斥在体内，烫得林渊很不舒服，好不容易等灵力自然降温，林渊伸了个懒腰，刚想收拾东西去找林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湿漉漉的青年走了进来。

林渊：“？”

“你掉河里了？”林渊上下打量着林渊，咋舌道。

青年的脸一黑，懒得搭理林渊，扭头准备去收拾东西。

“我已经收拾好了。”林渊凑上前去，好奇地追问道，“不会真的落点失误，掉进河里了吧。你刚刚想瞬移去哪里？”

青年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你——”林渊还想再问，话头刚起，就被忍无可忍的林沧打断了。

“再说话，杀了你。”林沧瞪着林渊，恶狠狠地威胁道，“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若是你屡次……”

林沧消了音，但用行动证明了接下来要说的话。青年伸出手指，捏住林渊的下颏，指腹重重压过林渊的嘴唇，拇指用力，抵住林渊的牙齿，在林渊迷茫又惊讶的眼神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强硬地撬开林渊的齿关，指尖压住林渊的舌尖，四处逡巡起来。

指甲刮过舌苔，青年修长的手指极为不安分地在口腔中来回探索逡巡。林渊被这个极具暗示性的动作惊呆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猛地拉开了林沧的手腕。

“你发什么疯！”林渊擦了一下嘴角，恼怒道。

如果不是林沧就是他自己，他都要怀疑林沧是不是有那种龃龉的目的……

不，哪怕是他自己，他也要怀疑林沧是不是有那种龃龉的目的。

林渊再次抹了抹嘴角，努力忽视唇齿间残留的异样感，浑身透着淡淡……强烈的死意。

“我没发疯。”没想到林沧完全没有悔改之意，甚至移开了眼神，语气平淡地陈述道。

“……”林渊一噎，被林沧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

“走吧，去处理锁链。”林沧面无表情地提议。

林渊满腔愠怒，与林沧那双纯黑的眸子对峙半晌，再三确认林沧的确没有半分尴尬与悔意，只好铩羽而归，不痛不痒地吐出一句，“下不为例。”

林沧仿佛被他这副憋屈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逗笑了，锋利的眉眼软化了一些，在林渊绷紧的僵硬神情中，忽然变戏法般取出了一个长方盒子，打开盒盖，清香扑鼻。

“桂花糕？”林渊稍稍被吸引了注意。

“刚刚看到，顺手买了。”林沧说道。

嗯？难道瞬移是为了给他买桂花糕？

林渊忽然明白了什么。

因为正在传递灵力，所以一不小心落点失误，掉进了河里。

明明是强大的灵族，却被一盒桂花糕弄得如此狼狈，回来后更是被他没完没了地追问，一时恼羞成怒，才会……

嗯，越想越有道理。

这个时候唯有四季桂尚在花期，而能制成桂花糕的更是少之又少，想必是灵族感知敏锐，听到货郎叫卖之后，唯恐售空，才施展了瞬移。

至于输送灵力时，林沧那不正常的高热反应……林渊忽然想起药泉那次，林沧的灵力同样烫得吓人。

也许是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连结反应，毕竟前世，他也从未给人传过灵力。不过看起来对身体无害，那就无须在意。

想到此间，林渊摸了摸下巴，暗自点头，基本说服了自己。

此刻的林渊做梦也想不到，林沧并非落点失误，而是的的确确故意把自己瞬移到了河里。

被林渊勾起的生理反应险些烧断林沧的理智，千钧一发之际，林沧在扑倒林渊和把自己逼疯之间，作出了第三种选择……把自己丢进河里。

至于桂花糕，真的，只是，碰巧，顺手而已。

于是在林沧的眼中，原本愠怒至极的俊雅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很快变得和缓，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嘴里。

“你也吃。”林渊冲林沧扬了扬下巴。

“不了。”林沧摇头。

“我知道你爱吃。”林渊挑眉，拾起一块桂花糕，塞进林沧嘴里，“就当早饭了。”

清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林沧默默咀嚼着桂花糕，目光却一直粘在林渊的身上。

以往醉心的甜食已经无法勾起他的兴趣，如今他的眼中，的的确确只剩下了林渊一人。

林渊刚刚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才会忽然从愠怒变得平静。

转变是从他拿出桂花糕开始的。

是因为桂花糕吗？不，一种甜食而已。

所以桂花糕对他一定有特别的意义。

是意味着某件事吗？还是让他想起某个人……

某个能让他从愤怒，瞬间变得平和的人。

[想代替那个人。]

林沧盯着林渊的指尖，林渊修剪整齐的指甲捏着雪白的糕点。

[想吻他。]

林沧盯着林渊的唇，林渊伸出舌尖舔掉了上唇的糕点碎屑。

[想将他，拆吞入腹……]

林沧盯着林渊的喉结，那颗明显的喉结在吞咽的时候上下滚动了一下，林沧忽然觉得口干，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灌了几口，盯着木桌的纹理，才慢慢冷静下来。

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曾几何时，他还认为自己不是断袖，无法接受林渊的感情，可是如今，现实让他狠狠地认清了自己。

他是断袖。

他对林渊有着最原始的冲动。

他几乎难以遏制这种炽烈的冲动，而在此之前，他从未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执念。

无论是刚开始见面的心脏狂跳，还是如今的近乎疯狂的执念……

林渊，永远是他的例外。

林渊不知道自己在过去的自己心中魔化成了什么样子，此刻的他只知道，桂花糕真的，很好吃。

一盒糕点很快见底，林渊看着最后一块雪白的糕点，犹疑地抬头，看向林沧，顿了一下，才出声问道，“你真的……不感兴趣？”

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是一个人。

他爱吃的，他不可能不喜欢。

林渊眉头微蹙，几乎要怀疑眼前的青年是假冒的了。

前些阵子，在林沧不太开心的时候，林渊还曾动过用甜食安慰林沧的心思。

毕竟他爱吃的，他肯定爱吃。

结果现在，林渊的目光在桂花糕和林沧脸上来回移动，觉得有些幻灭。

这个青年，是真的，完全不感兴趣啊。看他这个样子，宁可攥着茶杯，盯着桌子发呆。

林渊完全不能理解，但也不好发问，只好迅速吃完最后一块桂花糕，拍了拍指尖的碎屑，但是仍然感觉指尖残留着些许黏腻，刚想找个地方洗手，手腕就被人捉住，林沧拿起一块打湿的方巾，细致地擦拭他的指尖。

林渊：“……”

没有分寸感之后，曾经的自己真的很没有分寸。

“嗯？修指甲了？”林渊抽了一下手腕，无果，遂努力放空自己，忽然注意到了一点微小的变化，随口问道。

林沧莫名其妙僵了一下，耳廓浮起一抹红晕，一言不发，仍然低头擦着林渊的指尖。

越来越看不懂了啊，曾经的自己。

林渊放弃挣扎，任由林沧为他擦拭指尖，不再纠结之后，反倒生出了一些欣慰。

前世的自己孤单得像一匹受伤的野狼，见谁都不顺眼，恨不得狠狠撕下一块肉来，每天散发着浓郁的戾气，独来独往，无人胆敢近身。

而如今的林沧，与前世的自己早就大不相同了。

情绪稳定了不止一点，偶尔也会露出细致温情的一面，托他的福，甚至学会了照顾别人。

挺好的。他自由地向另一个方向生长，不再经历他所经历的苦海。

“喂，林沧。”林渊忽然慢悠悠地开口。

你怕死吗？

那个注定的死亡，你现在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你是否还像之前的我那样，怕死又怕活，希望时间慢一点的同时，又渴望时间过得快一点。

感觉你现在，不像之前的我那样挣扎了呢。

林渊勾了勾唇角，默默地拢起思维，却最终什么也没问。

青年抬起眼帘，看着莫名其妙叫他名字的林渊，纯黑色的眸子中带了一点疑惑。

“没事，我就喊喊你。”林渊圈着一缕发尖，漫不经心地来回把玩。

“嗯，我听到了，林渊。”过了片刻，林沧认真地回应道。

林渊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即眼角弯弯。

看吧，果真不一样了。

太好了。

能见到这样的自己。

“走吧，去处理锁链。”林渊起身，率先向外面走去，“虽说是灵族心祭的锁链，但那样的梦魇，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

对于恢复灵力的林沧来说，处理锁链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林沧震断锁链，二人便不再耽搁，启程前往林渊记忆中的地方，寻找黑蝎。

离开的二人并不知道，数日后，完好的封印忽然动了。重重锁链之间，一道人影裹挟着黑雾，冲了出来。

“多亏了我的血脉……这世间，也许只有我一个人能够自如地穿越封印，进出魔界。”

人影抬头，目光复杂，望向重重的锁链。黑雾之中，仿佛能听见魔族不甘的咆哮与呐喊。

“没想到五霜散的药性那般刚烈，实在是耗费了太多时间。”人影叹了口气，正想离开，目光却忽然在一条断裂的锁链上凝固了。

是林沧震断的那条锁链。

“‘魇’，消失了？”人影飞掠上前，看着断裂的锁链，忽然脸色微变，语气变得很沉，“竟然是他。”

“没想到，经历了那种事之后，他竟然还没有绝望啊。”

人影沉默许久，忽然勾起了一抹微笑，从怀中取出一张人皮，轻轻抖开，贴在了脸上。

“既然如此……”

细腻的人皮迅速贴合，人影的五官悄然改变。

“那就，再见一面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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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