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
本该清新明亮的早晨依旧昏暗阴沉。
教学楼内空荡寂寥,每个教室玻璃上仿佛都被糊上一团浓浓的黑雾,看不清教室内具体的情形。
很快来到四楼,林竹扫视一圈,发现昨天幸存的同学竟然全数到齐。
其他同学暂且不说,本该在医院接受治疗的二人却依然回到了这间教室,此时两人畏缩在一起,脸上满是恐惧。
看来事情不结束,谁也无法逃脱。
上课铃响起,高跟鞋声音再度响起,跟昨天一样,高老师让班长点名。
“许洛,沈一扬,林竹,池砚。”
听到自己名字时林竹早有预料,毕竟昨天只有他和池砚引起了高老师的注意,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前两个名额居然是昨天的幸存者。
给予希望再送上绝望,这只鬼比想象中更会操控人心。
刚好他也很期待,究竟是看到什么才会把一个人逼疯,又或是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这里。
等待时间里总是很漫长,耳边忽然传来许洛和沈一扬恐怖的惨叫声,只是眼前一片黑暗,林竹根本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只是听惨叫声,那两名学生不会被吓到精神失常,一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还没出现。
惨叫声持续半个小时才渐渐消失,林竹察觉到周围温度越来越低,视野所及之处逐渐亮起昏黄的灯光。
借着光亮林竹打量着这栋古怪的房子,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两侧凭空悬浮着无数道门。
随着脚步前移,每路过一扇门便会从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哥哥,你还在等我吗?”
“哥哥,我好喜欢你,我还不想离开。”
“哥哥,好疼啊,我好想再见你一面……”
近在咫尺却又虚无缥缈的话语不断冲击着林竹的记忆。
林竹只感到头痛欲裂。
是谁在说话?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陌生的话语有如此大的反应。
“你因我而不幸,我因你失去生命。”
突然,一道淡薄的声音击碎千言万语。
林竹缓缓放下捂住双耳的手,他想回头看向来人,对方却早已走到眼前,向他伸出手道:“初次见面就这么狼狈,你让我有些失望。”
林竹下意识将手递给他,那人转过身牵着他往前方走去。飘逸的银色发丝时不时蹭过指尖,惹得林竹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手指。
脚步顿住,对方侧眸道:“我不是你所熟知的那个人,但也不会害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完,林竹感到门内一股吸力,他回头望去,只看到对方身上围绕着一团雾蒙蒙的白光,直到最后他也没能看清那人的相貌。
视野由暗转明,再度回到熟悉的教室。
“你们两个,没有魇?”
班长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灰暗的眼珠漠然看着他。
林竹看向池砚,对方给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这种时候还能笑的如此开心,恐怕也只有他了,无奈,只要人没事就好。
林竹道:“什么是魇?”
班长回答道:“魇,就是你内心最黑暗的角落,不断污染吞噬着你,每一个人都会有魇,你们为什么没有?”
池砚讪讪道:“一条小蛇……有这么可怕吗?我和它玩的还挺开心的。”
此话一出林竹明显感觉到班长差点吐血,趁机问道:“可以请班长讲解一下魇的来源吗?”
班长瞪了池砚一眼才开口:“它们是你做过的恶,是你的一部分,不论是直接还是间接,哪怕伤害过一只猫,一只狗,都会刺激你灵魂中的恶,久而久之,你会泯灭人性,沦为疯子。而魇一旦反噬,你承受的将是曾经施加给别人十倍百倍的痛苦。”
林竹心中了然,轻声道:“所以他们之所以会沦落到那个下场,实际上是被自己的魇所反噬,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班长点头默认,池砚有些没搞懂:“你说我们没有魇是怎么回事?万一也有好的魇呢?”
班长这次似乎耐心好了许多,回答道:“没有魇就是你们没有害过人做过坏事。它以浓厚的邪恶为己身,以报复人类为己乐,绝对不会出现像你所说的情况。”
林竹面色不变,声音渐渐冷了下来:“那你们呢?如此生杀予夺,又是谁给你们的权利?”
班长闻言愣了几秒,随即眼中流露出几分茫然,自喃道:“我……我做了什么?”高老师见状抬手,林竹看到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在班长后脑勺显现。
“不该问的不要问。”高老师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教室,原本快要恢复清明的寒柴雪瞳孔重新变得漆黑,傀儡般跟在高老师身后离开了。
待人走后,沈一扬与许洛也已消失不见,如果所料不错,他们恐怕这辈子都会被困在那片神秘的地方赎罪。
池砚来到林竹身旁,担心的问道:“林子怎么办?班长不会有危险吧?”
林竹思索道:“高老师被鬼魂附体,一般只有执念过深才会影响到阳间的活人,我们得去她的家里,找到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池砚苦恼道:“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她们住哪啊?
确实,高老师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几乎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家庭地址
“学长,一起吗?”
林竹闻声看去,只见半枫荷椅在门框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他。
池砚一看又是半枫荷,果断道:“这次就靠你们了,我在家等你们好消息!”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林竹看着他避瘟神似的逃跑,无奈对半枫荷道:“你们俩这是八字不合吗?”
半枫荷摊了摊手表示:“谁知道呢。”
看着半枫荷再正常不过的模样,林竹不由自主想到魇世界中的神秘人。
当时他说他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人,却也变相承认了他就是半枫荷。只是不是现在自己认识的半枫荷,本质上的他们,还是一样的。
让林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因我而不幸,我因你失去生命。”这句话究竟在暗示什么。
尽管与半枫荷只有过几面之缘,他也并不希望对方出事。
“学长,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间半枫荷已经来到面前,林竹回过神道:“没什么,对了,你可知高老师的家庭住址?”
半枫荷笑道:“当然,跟我来。”
林竹莫名对他有种信任感,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般。
一路无言,这两天相处下来,林竹觉得半枫荷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便没再开口寻其话题。
谁知出了校门,半枫荷主动道:“学长这一路沉默不言,是讨厌我了么?”
林竹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处辩解,先前种种想法完全是自己冠在半枫荷头上的,此刻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见林竹这副模样,半枫荷忍不住笑道:“想问什么就问,想说什么就说,学长不用这么拘谨。”
借着天边留有的一丝余光,林竹忽然发现他眼角下方有颗不起眼的泪痣,平白无故为对方添了一些神秘色彩。
“你身上,好像有一团雾,看不清,摸不透。”
半枫荷闻言起了兴趣:“从哪看出来的?”
林竹解释道:“我以前在道家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些面相之术。”
半枫荷神色却暗了下来:“想了解一个人,可以慢慢来,没必要用这些虚无缥缈的方式。”
林竹见状忙道:“抱歉,是我冒犯了。”
半枫荷重新扬起笑容道:“不怪你,只是想到一些往事,学长别在意。”
谈话间,时间飞速流逝,夜幕再次降临。
二人走到公寓门前,屋内漆黑一片,高老师应该还没回来。
林竹看到门缝处贴有透明胶带在上面,半枫荷走上前轻轻一撕,门便自动打开了。
林竹惊讶道:“怎么做到的?”
半枫荷戏谑道:“一点小把戏,学长若是感兴趣,下次教你更多好玩的。”
说着,二人进了屋。
轻轻把门掩上,林竹借着手机灯光打量着周围。
一楼客厅都是些水果杂志,走廊两端是厨房和洗衣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林竹道:“我去二楼看看。”
半枫荷道:“好,有事就喊我。”
来到二楼,并排有两扇门,走廊尽头是洗手间。
林竹推开第一扇门,粉蓝色主调看起来像是寒柴雪的卧室,床上堆满了玩偶,直勾勾的看着镜子里的林竹,夜晚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显得有些瘆人。
梳妆桌上摆着很常见护肤品,林竹打开抽屉,无一是些女孩子装扮的饰品,只是空了一对,少了些美观。
正当林竹以为没有什么线索时,忽然看到角落里放着一张合照,画面里一个女人抱着看起来刚两三岁大的孩子满眼笑意看向镜头。
这个女人看起来跟如今的寒柴雪眉眼相似,不知与寒柴雪是何关系。
离开寒柴雪房间,林竹来到第二间卧室,想必这就是高老师的住处了。
整座房间的布局差不多,林竹轻车熟路翻找着线索,随即在抽屉中发现一本日记。
翻开一看,满篇的英文字母跃然纸上,林竹不由一阵扶额,他对英语真的是一窍不通。
想到或许半枫荷看得懂,林竹带着日记本回到了一楼:“枫荷,你来看看这个。”
半枫荷闻言从厨房出来:“学长,怎么了?”
林竹越听越觉得这声学长叫的扎心,不好意思开口道:“找到一本日记,但是看不太懂……。”
半枫荷接过随手翻了几页道:“学长不必介怀,这种小事交给我来就好。”
随着半枫荷逐句翻译,这篇日记也渐渐拉开校园暴力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