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晃动他一头尾端微翘的黑发,发尾盖过了脖颈,没有那么干净利落,但是很适合他。他吹着口哨,身后一头五级魔兽轰然倒地。
他臭美地拢了拢头发,叹气,嫌弃地转过身,开始解剖魔兽。
他是独自一人出城杀魔兽的,没有后勤组的队友,他只用把魔兽体内的魔晶挖出来带回去就行。魔晶不仅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能源来源之一,吸收它还可以增强魔人们的力量,但一次性不能吸收太多,否则很容易丧失理智,变成魔兽。
目前人类已知的魔兽中,最强的魔兽是八级。而明渊已经能十分轻松地杀死五级魔兽,他决定突破自己,找一头六级魔兽挑战。
这样就绝对能赢过炩了!
想起闻人炩,明渊就气得牙根子痒痒。这臭丫头仗着自己年纪小,微生栩将军向着她,就天天来找明渊的茬。什么?你说明渊找茬的次数比她更多?不好意思,他不记得了。
他记得将军大人的最高记录好像是重伤七级魔兽,没能杀死它的原因是当时微生栩也奄奄一息,没有力气把刀插进去了。
黎北的人对微生栩,一向都是喊“将军”的,没有人称呼他为指挥官。在他们看来,任何事都亲力亲为的微生栩,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微生栩,无疑是一名战士,是他们的将军,而不是像总部里那群只能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没用废物一样的“指挥官”。
当然,不是所有的指挥官都像废物一样,但是黎北的人,先入为主惯了。
明渊向离黎北更远的地方进发。
一路上,他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这不是因为他的运气很好,而是因为他的天赋——欺诈。他欺诈了路过的所有生物,让它们以为他不存在,也就没有魔兽来攻击他。得益于此,他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一头六级魔兽。
这头魔兽虽然没有看破明渊的欺诈,但它显然感受到了有东西在靠近,警觉地抬头四处张望。五级魔兽是无法在这种距离下察觉到他的,这大概率是头六级魔兽。
明渊嘿嘿一笑,已经能想象到闻人炩和微生栩在他拿出六级魔晶后的眼神了。
…………
明渊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鸢尾般沉甸甸的紫色,流转灵动,藏着戏谑和狡黠。眼角弯弯的,看上去总是在笑,眼下的两点泪痣慵懒而缱绻,为他平添一抹常人不能及的高贵。
白玉一般美好的公子,黎北人都如此形容。
但闻人炩,绝不这么觉得。
明渊明明是个整天耍小孩子脾气的臭美孔雀,又爱找茬又喜欢开屏,偏偏还是找她的茬,对着她亦父亦兄的上司开屏——她才是微生栩最信任的副官!没人能跟她抢!
就在这时,一个人匆忙地跑来,一边跑一边叫道:“闻人长官!不好啦!”
“什么事?”闻人炩以川剧变脸似的速度恢复了平时冷峻的神情,“慌什么?魔兽攻破防线了?”
“呃……没,没有。”
“那你有什么可慌的?”
“对不起,长官!”
那人心虚地四下张望。黎北防线的地位在昒昕很重要,几乎可以称之为生命线,一旦被攻破,昒昕岌岌可危,所以被挑选来黎北防线的战斗人员不是有着强大的天赋,就是长得人高马大,肉身强悍,此人就是后者。但他在比他矮上一截的闻人炩面前仿佛是只鹌鹑,因为闻人炩的残忍和冷酷是与她的强大同样出名的。据说,当闻人长官的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超过三秒时,那不是意味着她欣赏你,也不是意味着你做错了什么,而是意味着她想把你拉出来砍了,理由是你看起来比较好砍。
闻人炩道:“那到底怎么了?”
那人站得笔直,好像在参加阅兵仪式:“明长官受了重伤,但他拒绝治疗,坚持要先见您和将军一面,我们拗不过他。”
闻人炩挑眉:这孔雀终于要死了?
“行吧,他在哪儿?带我去。”
“是,长官。”
…………
闻人炩的眼睛是像大海一样通透明丽的蔚蓝色,它通常只向他人展示自己冰冷的一面,然而此刻,这片大海里只有两个字:
无语。
她是真没想到明渊能小孩子气到这种地步,只是为了炫耀自己杀死了六级魔兽就不顾严重的伤势,还耽搁了微生栩的工作,因为他执意要微生栩为他包扎。微生栩对包扎伤口的确得心应手,面对明渊闪闪发亮的眼睛,微生栩也不好拒绝,只得顺了明渊的意。闻人炩看着明渊那小人得志的表情,那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傻笑,完全丢了作为军师的精明的蠢样子,心里一阵恶寒。待微生栩走后,闻人炩向明渊翻了个白眼。
明渊笑嘻嘻的:“怎么,嫉妒啦?”
闻人炩:“滚。”
“啧啧啧——嫉妒了吧?嫉妒了吧?嘿嘿。”
闻人炩捂住脸。片刻后,她再也绷不住勉强维持着的面无表情,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有什么可自豪的?都是他捡来的,包扎个伤口罢了,说得好像你独一份似的!你再天天开屏试试呢?”
明渊满不在乎:“我就开屏怎么了?开得好看不行啊。”
闻人炩怒道:“我看着烦!”
明渊一脸怜悯地望着她:“你是害怕微生栩没有以前那么在乎你了吧。”
“……”
闻人炩深吸一口气,撩起刘海。等她的手放下时,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甚至带上了点笑意。
“彼此彼此,”她说,“你也不过是害怕微生栩更在乎我,不在乎你而已。”
明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继续说:“你渴望独占日神的光芒,谁又不是呢。你以为就只有你将他视作唯一的灯塔吗?”
她推开门,走出病房,嘲笑般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好了,来打一场吧。我要把你屁股上的羽毛都拔下来。”
躺在病床上的明渊盯着天花板,许久,才闭上眼睛。
“炩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丫头,”他半是气恼半是同病相怜地想,“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她就是个怕黑的小孩儿呢。啊,这么说来……我好像也是。真是的,早知道不这么拼命了,嘶,好疼。”
但是将军夸了我,还摸了我的头,开心。
受伤也值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