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和花影离开荀府之后,便一同回了赤府。zuowenbolan
楼夫人一早便邀请了花影过府小聚,特地吩咐厨下备了一大桌的丰盛菜肴。
席间,楼夫人和花影坐在上首,不时闲谈几句,有说有笑甚是相得。而旁边的小夫妻却宛若素不相识的一般,谁也没开口,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对方。
楼夫人因知自己儿子不是心甘情愿娶的梨月,故而已对他两人这样相对无言的情状见怪不怪了,觉得只要他们相敬如宾,日子久了,也便和和睦睦地过下去了。
花影正与楼夫人说着话,忽然瞥见梨月用手捂住了嘴,还紧紧皱着眉头,像是不太舒服:“月儿,怎么了?”
梨月摇摇头,刚想说“无事”,胃肠间却猛然又是一阵翻涌。
她快要抑制不住,只得作速起身离席,去了门外。
席上几人听见门外传来呕吐之声,都面面相觑。
楼夫人吩咐侍女赶紧端过茶水去伺候。
不一会儿,梨月漱了口,擦了脸,重又回了席上。
楼夫人端详了她一眼,似乎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丝丝惊喜:“月儿,是不是有了?”
霎时间,屋内众人都把目光聚在了梨月身上,尤其是楼夫人身后的怜湘,她那两道目光简直如寒刃一般毫不留情地刺向梨月的脸庞。
赤昳闻言,心弦也不由紧了紧。梨月歉然望了望楼夫人:“还没有。让母亲担心了,实在抱歉。”
楼夫人心里略有点失落,不过仍是安慰梨月道:“无妨,成亲才两个多月,还早呢,不急。”
怜湘听罢,收回目光,掩去了眼里的得意。
赤昳微抿着双唇,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好似有一丝轻松,又有一点失落,还有几分疑虑:不是有喜,那是什么?身子不适?
不过,虽是心疑,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仍自顾自地用膳。
梨月悄悄偷觑了他一眼,对他如此反应已是早有预料,然而心底还是忍不住隐隐难受。
饭后不久,花影起身告辞,梨月送她出了赤府后,便回了自己卧房。
三名侍女瑞香、甘兰和董蕴都跟着回到了房里。
梨月面色如常地看了看三人:“我前些日子喝的花茶叫什么来着?我还想喝,可还有么?”
“有。”瑞香道,“奴去给夫人沏一壶过来。”
梨月微笑着望着她走出了房门,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一旁的董蕴和甘兰。
董蕴见瑞香去沏茶了,便依旧从容地做自己的事,而甘兰似乎浑身僵了一僵,一时有点心不在焉。
不一会儿,瑞香捧着一壶花茶过来了,给梨月沏了一杯,放在她面前的妆台上。
梨月瞅了一眼杯中漂浮的茶叶,朝董蕴和甘兰唤道:“你们都过来一下。”
两人应声走过来与瑞香侍立在一处。
梨月清亮的目光从她们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口吻忽而变得低沉:“我要说一件事,你们听后不可泄露给别人知道。”
三人都认真地点头。
“我,中毒了。”梨月不紧不慢地道出这几个字,一边留意着面前三人的反应,“可能命不久矣。”
三人都震惊不已。
“不过,给我下毒的人也中毒了,可是她还不自知。”梨月轻笑了一声,“她可能忘了我善于解毒,也善于用毒。
“假若我今日死,她也活不过明日。”
董蕴和瑞香都惊得目瞪都呆,唯有甘兰慌得低下了头,浑身似是在发抖,不一时,竟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甘兰,甘兰,你怎么了?”瑞香伸过手要去扶她起来。
“说吧,为何要害我?”梨月走到她跟前,冷然睨着她,语气清寒,却并没有什么恨意。
甘兰狠命摇头,哆哆嗦嗦道:“不是奴婢……不对,是奴,但奴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还夫人的……求夫人饶命!”
董蕴蹙着眉头看着她:“甘兰,你把话说清楚些,什么是你又不是你的?”
“奴,奴不能说……”甘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梨月蹲下了身子,面色温和了几分:“是有人逼迫你来害我的?”甘兰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嘴皮咬破了。
屋里的人都没注意到,此时门外正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在靠近。
听见梨月的问话后,那人急急止了脚步。
梨月道:“我刚才说的可不是唬人的。我不仅知道自己中了毒,而且已经找师父要了解药。”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白瓷瓶:“我只要吃了解药便没事了,但你和背后那个人只能等着毒发了。不过,你若肯交代是谁指使你的,我也可以给你解药。”
甘兰战战兢兢道:“奴,奴也不想死,可是奴的父母和兄弟他们还在她手里……”
“她是谁?”梨月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你若肯告诉我,我可以去求老夫人救出你的家人。”
甘兰不知她此话是否可信,没有立即答应。
梨月站起身来,往妆台旁走去:“你若不说,我即刻便命人去报官。
“国朝律例,但凡奴仆谋害主子,不是流放便是死罪。到时你和你的家人一个也逃不了。被流放的人你也知道,去的都是苦寒之地,很多人还没到地方便已经死在路上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瑞香劝道:“甘兰,你快说吧,你怎么这么傻,你以为你帮她隐瞒,她就一定能保你家人安全吗?不会的。她做了坏事,只会想把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灭了口才会安心。
“你听夫人的吧,夫人说了会帮你肯定会帮你的。”
甘兰蓦地大哭了起来,抽噎着交代:“是怜湘,怜湘让我偷偷在夫人的茶水里下毒,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夫人中毒而死,还要别人看不出来。
“她找人把我家人骗出去,关了起来,我若不按她说的做,一家九口都会没命……也不让我叫别人知道,说若是老夫人知道了,或者我去告官了,我家人……也是个死……”
梨月神色肃然:“她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我跟她无冤无仇,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她爱慕大将军。”董蕴冷笑了一声,“她还觉得夫人配不上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