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濛被触着心事,有些窘迫,但也尽力笑得自然一些:“目前还没有。zhongqiuzuowen”三堂婶似乎没料到会是如此,惊诧道:“按理说该有了吧?找郎中看过了么?哦,瞧我着记性,侄媳妇自己就是郎中。“那想来你自己的身子自己肯定很清楚了,若有什么需要调理,滋补的,可要尽早些才好。“这要是再过一年半载还没好消息,怕是要惹人闲话的。“再者,太夫人也年事渐高,侯爷又有旧疾,府里能早些添丁添些喜气,大家都欢喜,你说对不对?”她自顾自说着,丝毫没察觉到荀太夫人脸上的笑意早已消隐了去。虞濛默默点了点头。太夫人却淡淡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倒不大去操那份闲心。命里有时终须有,至于几时能有,我也从不强求。”三堂婶一听这话显然是在偏帮虞濛,顿时有点尴尬:“太夫人说得极是,早晚会有的,不急在一时。”太夫人将手炉放在一边,望了望三堂婶婆媳三人:“我有些乏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忙吧。”言罢,缓缓下了地。虞濛疾步上前去扶。三堂婶一家见状忙立起身来,行礼告辞。待朝荷送她三人出了外间的门,荀太夫人又转身往坐榻旁走。虞濛疑惑道:“祖母,您不回房休息了?”太夫人轻轻笑了一声,看了她一眼:“我是不乐意听她说那些话。“你三堂婶这个人啊向来如此,我是见惯了的,就怕你头一回这么与她打交道,无端被她的话给闹得心里不舒服。”“祖母……”虞濛心下动容,偏着头偎在太夫人身侧,“您这样,别人该说您偏心了。”荀太夫人眉头一挑:“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偏心,偏心我的濛丫头,怎么,有谁不服么?不服也得憋着。”一句话说得屋内众人都笑了,木蓉道:“谁敢不服太夫人您啊!没看方才三夫人都吓得急忙改口了吗?”荀太夫人笑道:“她倒还有几分眼色。”众人虽是开心地说笑,虞濛心里却不禁隐隐有点沉重:祖母如此疼爱自己,护着自己,若自己一直无法为荀家开枝散叶,该如何?她没敢多想,怕叫太夫人看出来,徒惹她老人家担忧。恰好不多久,花影带着梨月来拜望太夫人了。太夫人担心她们年轻人陪自己闷坐会觉得无趣,便让虞濛和梨月自去隔壁次间说话。虞濛已有近两个月未见着梨月,不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月儿,你怎么好像清减了不少?”“是吗?”梨月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声音忽而有点低落,“可能是瘦了一点。”虞濛细细看了看她,瞧出她眼里有几分愁绪:“可是近日有什么心事,胃口不好吃得少了?”梨月点了点头:“最近确实没什么胃口。”虞濛听了,忽然想到之前三堂婶说的话,笑问:“该不会是有好消息了吧?”梨月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没有。”她羞于让虞濛知道,赤昳自从新婚之夜“交完差”后,再也没有碰过她。他每晚前半夜同她一起待在卧房里,后半夜便径自转去书房,即便同处一间房,他也不曾和她说过只言片语,为的也不过是让楼夫人察觉不出异样。她有时自嘲,觉得应该感激他对楼夫人有这一份孝心,才让自己得以有半个夜晚与他共处一室。虞濛不知内情,只当梨月也和自己一样因为未能有孕而失落,出言鼓舞她也鼓舞自己:“迟早会有的,或许来得晚些而已,别担心。”“嗯。”梨月口中虽应着,心里却不敢想象那一日何时能到来。与此同时,赤府。庭院里一处隐蔽的景墙一角,有两名侍女正十分警惕地窃窃私语。一个身穿淡绿夹袄的小声说完之后,厉色问道:“……都记住了?”另一个穿着浅褐色夹袄的颤颤巍巍地回答,声音细弱得几不可闻:“记住了。”“有底气一点。”前一个颇为不满,“似你这么胆小如鼠,一会儿还不得叫人给看出来?”“是,记住了,怜湘姐姐!”“小声些!”怜湘嘘声斥责,慌忙朝左右张望一眼,“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吗?”褐衣侍女咬着唇不住地点头。这时,墙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立刻闭了口,从角落里走出来。怜湘一脸镇定地走在前头,瞥见着从月洞门出来的几人,赶忙躬身行礼。待那几人走出数步远后,她才抬首望去。原来是宗离域来拜访楼夫人,楼夫人便让赤昳作陪。赤昳陪着宗离域逛了大半个赤府,两人交谈不多,多半是宗离域发问,赤昳淡淡地回应几句。初时,宗离域只是客套地大赞赤府亭台楼宇如何气派壮观,花园景观如何秀美雅致,后来却渐渐有意无意地,所有问话都只关系到一个人——梨月。他甚至还与赤昳讲起了早些年刚认识梨月时的光景。赤昳皱了皱眉头,冷冷淡淡的语气在料峭寒风中愈显寒凉:“少主是否对别人的妻子关心太过了?”宗离域岂能听不出他是在讥诮自己,微微勾起嘴角:“是吗?我还以为大将军不会在意呢!毕竟,大将军不也是对别人的妻子关心得过分么?”赤昳眸光一寒,乜斜了他一眼。宗离域不在意地笑了笑:“自己心仪之人眼里没有自己,我知道大将军心里是何感受。”赤昳抿着薄唇,垂下了目光。宗离域顿了顿,又收敛了笑意:“不过,我心仪之人,即便眼里没有我,我也见不得她过得不好。大将军想必明白在下的意思。“唉!今日不巧,没见到月儿,待下去也没意思,告辞了,大将军不必相送。”说毕,潇洒地转身,步履轻快地走了。赤昳冷然盯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怎的,有一丝丝不爽快。半晌,他把莫隐叫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从明日起,让阿易盯着点梨月。”莫隐闻言,很是疑惑,但也绝不敢问,只好请示:“那,荀夫人那边……”赤昳沉吟片刻,淡淡道:“不必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