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玉姝与玉贞议定了回家的事儿,第二日一早便写信给班太太,请她今日派车来接人,班太太盘算着让玉贞在霏园多住几日,正好凑满七日,故而回信说不乐意派车接人。
这说法不太好听,至少玉姝就是这般觉得,她急着想回去,班太太的意思却是“别做梦了!满了七日再说罢!”末了,还说“若是主家再三挽留,你二人再小住几日甚好。”
玉姝哪里还忍得住,她可不敢奢望人家留客,不仅如此,她唯恐被众人以为她们姊妹二人赖着不肯走,故而催着玉贞向宾离忧借车马,终于,这一日她们按照一早定下的打算,提及回家与借车之事。
这一番话登时激起了许多“嘘寒问暖”,众人纷纷劝她俩至少再留宿一日,两人只好应下第二日再走,宾二小姐见“弄巧成拙”,后悔不迭自己方才的客气话儿,她虽与玉贞交好,对玉姝却是妒火中烧,厌恶至极,早也盖过了对玉贞的姐妹之情了。
唯有宾离忧真心感伤,“竟是这般快就家去”,他不住的劝玉贞,“姑娘还未痊愈,这一路颠簸如何使得?”不过玉贞还是觉得回去为好,故而心意已决。
她二人离去对裴辞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只因玉姝在霏园已是住了许久,他不喜自己竟如此牵挂她,况且宾二小姐对她颇无礼,也越发的爱捉弄于他,于是他做出了“英明”的决定:谨言慎行,以免露了痕迹,必要让旁人看不出他的心意!也让这丫头再无可趁之机也!
他以为若她有这等心思,昨日自己的一番言语争锋也叫她死了心了,为免死灰复燃,这一日他都不怎么与她说话,纵然有一次两人有一刻钟的独处时光,他亦是不动声色,逼着自己全神贯注的看书,头也不抬。
第二日,用罢早膳,众人便与玉贞玉姝依依惜别,临别之时,宾二小姐对玉姝的礼数竟是旷古未有的周全,对玉贞也是亲热的不得了,她对玉贞说,“只盼着日后在霏园或是郎镇相见,不胜欢欣”,接着又极温柔的环抱于她,甚至还牵了玉姝的手。玉姝欢天喜地的与众人道别,二人便走了。
班太太对着回来的俩闺女并没多少好脸色,反而惊诧不已,“你们糊涂!没的回来添乱”“玉贞必定还要伤寒一场”云云。
班老爷面上虽淡淡的,却是真心欢喜她二人的归来,自从她二人离家,他才知这两个女儿的可贵之处,只因二人不在,每日晚上众人聚在一处时竟是死气沉沉,了无意趣。
回家之后,玉姝玉贞觉着,玉纹与以往一样,沉迷于描画乐谱与思虑人心,她二人自然又受教了她四处摘录来的“劝世良言”,还洗耳恭听了她对迂腐礼法的最新指点。玉笛和玉洁那儿也有些消息,不过她们与玉纹截然不同,据她们说,这几日兵营里又有许多的新鲜事,传言也是满天飞:譬如她们姨丈又做了一回东,请了好些郎将,譬如有个兵士挨了许多的鞭子,又譬如付校尉仿佛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