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棉花枝里蹦出来,棉服还牵到棉花枝,表情有些不自然,小心翼翼地像刚入世的小王子。
无害。
顾荷想笑,禁不住就笑了。遭突生的变故后,顾荷一开口才发现她还是没成长、没出息,说话结结巴巴:“你,你你怎么从这里面出来?”
周辰也弯了眼,拍身上沾的枯枝散叶道:“采了点棉花。”
他右手伸出,手里一团软哄哄的白棉。
“……”顾荷觉得挺无聊的。
顾荷问他:“你,怎么来了?”
她小半月不见瘦了一大圈,下巴越尖,额头上的纱布还未拆。周辰答非所问:“……你头上的伤怎么弄得?”
周辰镇定着,明知故问的谎话说的平静无比。
就是忘了惊讶。
顾荷抬眼看他,他乌黑的头发下一双眼干净,摸了摸纱布,顾荷摇头:“没事,你怎么来了?”
周辰:“……”
他回来的原因想了很多,到真正面临,他突然笨拙,动了动唇,反问:“我不能来吗?”
语气平淡,听来有点反唇相讥。
顾荷目不转睛,点头,笑:“你要回来就回来,谁还能阻止你不回来?”
顾荷越过他,往回走。
周辰拉住她胳膊,“我来找你的。”
好好的来找她干什么?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顾荷深呼吸一口,把手挣开,勉强咧了嘴:“你找我干什么?”
他新一年反射弧很漫长,半晌才呐呐回:“来找你玩。”
顾荷望了望天,不明白一向毒舌乖戾的他为什么就硬要这么唯唯诺诺,婆婆妈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婆婆妈妈。顾荷忽然上前抓住他的手,双手握着。
他的一只手,她的两只手才包住,暖的她想哭,顾荷仰头,面前是她好不容易关系才好起来的邻居,垂着眸,神色不辨。
到口的话拐了八个弯,顾荷像个小丑,眼睛通红,勉强咧了嘴,脱口而出:“我想你了。”
傻。
周辰抬另一只手给她擦了眼睛,勾了嘴角,“我新年愿望还没许。”
“许一个长期的……”
周辰没说完,顾荷哭得汹涌,周辰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给她擦眼泪,无语了,“上辈子是哭包吗?”
周辰硬拉着她带自己在这个五六年没回的故乡逛。
顾荷带他逛了田埂,田埂边有棉花枝,田埂上枯草横生。
周辰对这个“故乡”是毫无留念,没回忆。顾荷偶尔开口,给他指哪个哪个地方,周辰话多地哼着,但顾荷听一句就听出他不记得,扯的牛头不对马嘴。
绕着大小田埂走了两圈,他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要不要到镇上玩?
疲惫的顾荷带他绕,就是想他知难而退,可她扯不过周辰。
周辰问她为什么不高兴,顾荷觉得他反了天了。
“你要我怎么陪你玩?”顾荷顿下脚步问他。
她现在马上就能崩溃。
周辰看着她突然道:“你还记得那条大黑狗吗?叫大黑。你家养的,你天天在屋檐下逗狗。有回你吃辣条,辣的鼻涕泡都出来。”
顾荷:“……”
周辰说:“你喂了一根给大黑吃,大黑不吃。你抽出一根,老远在你家门口举着问在门口的我吃不吃。”
“……”
“我那会在看书,觉得咱俩之间有牛郎织女中间隔的天沟那么远。”
“那会小,我形容不上来我和你,就是觉得咱俩各方面差很远,很远很远接近不了。你一跟我玩时我就老想到牛郎织女,想咱俩没法到一块,永远到不了一块。可你不是织女我也不可能是牛郎,那中间隔的就叫天沟,不是银河。”
再长大,发现银河也是天沟,但细想他不当牛郎。
顾荷不出声。
周辰笑:“那会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离你远远的也没开心。”
顾荷闻及此,感触良多,问:“你后悔了是吗?”
周辰点头:“你是逗比傻子,我没注意。”
“……”顾荷一巴掌扇到他身上,他乐,架住她肩,问:“荡秋千吗?”
顾荷挣扎,听到这话愣了愣,心空一瞬,无头无尾问:“你还记得?”
周辰点头。
这人与她新年第一回见面尤其会bb,废话尤其多,说着说着又开始揭老底,“那会还有渔网,渔网做的秋千,人可以躺里面。你拉着我跟几个朋友荡,你躺里面,嫌不够激烈,让人荡出一鼻子血……”
顾荷:“……”
顾荷拼命压制火气。
周辰乐得不行,恼羞成怒的顾荷抓住他胳膊就打。
敢情他记得住的就是她的这些糗事,她在他眼里,小时候就这么,这么傻呀……
小时候的那个相邻的老树已经被别家人扩院子做地基给砍了。
顾荷辣嘴摧残他美好的童年,美好的老树。脚步还是不停,带他去小店里买了一串麻绳,一个颇为结实的塑料板凳,现做一个秋千。
麻绳开始甩不到树上。
试了几次,要不甩上了就是甩过去的绳头太短,够不着。
周辰提议她扶着树,站着他肩把绳子丢上去。
顾荷黑人问号,不客气说:“你想得美,你当,当演电视剧呢?”
“为什么不能站?”周辰委屈。
“……”顾荷一言难尽地瞅着他,“我跟你不熟。”
电视剧上的青梅竹马也没有不熟的,我和你不熟,没必要演,都是现实……
最后,绳头绑个石头,丢过去。
石头受重力会下坠。
周辰绑好石头,顾荷怕死的离得远远的看他丢。
丢上去后,周辰把板凳对角的两条板凳腿绑好,确定结实后,他又坐上去荡了荡,才给顾荷坐,在背后给她推。
推着推着,周辰突然问:“咱们的跷跷板还在吗?”
顾荷回:“没有。”
说完立马下意识回忆小时候玩跷跷板有没有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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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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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