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跷跷板,两人聊天南地北聊了一阵,不到四点,外婆的电话不停打来,顾荷要回去,问周辰他怎么办?等会去哪?
周辰说:“我在镇上的宾馆订了房。”
顾荷疑惑,她只半年没回来,什么时候镇上的宾馆这么早就复工了?周辰摇头,他也不知道。
顾荷怀疑周辰骗她,周辰无奈,让顾荷跟他一起去镇上。
顾荷摇头,顿了顿,问:“你什么时候走?”
周辰反问:“我过几天走不行吗?”
顾荷点头,外放的情绪正常,各方面正常的说:“行,不过我不陪你了,我明天后天大后天不想出来。”
傻子都能听出一向积极话痨的顾荷的意思。
他们两个照平常性格反了过来。
周辰望她一会儿,认真地轻轻道:“我有一个好事和一个坏事,你想听哪个?”
插科打诨。
顾荷心知肚明,但茅塞顿开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顾荷从来没发现和他说话是这么累的一件事,谨慎开口:“我都不想听。”
周辰笑了,笑得叹气,被她弄的没办法似的。
顾荷跟他认真斟酌道:“我,也有个坏事,可能和你的有点一样,但我就不想说给你听。”
都不要说,写在脸上的坏事烂在肚子里。
周辰没吭声,两人对望,窥探对方内心很久,最终,周辰点头。
顾荷又直直看他一会儿,拿手机的手指了指背后,“那,我回去了?外婆找我了。”
周辰点头又没点头,一个很微小的动作。
好的,顾荷承认,他俩都是婆婆妈妈。
顾荷抬起脚,往回走。
顾荷走了有百米,听到背后脚步摩擦石子的声音。
顾荷又走一截,受不了的回头,高高大大的周辰此时显得有些局促卑微,猝不及防问她:“你知道鸵鸟吗?”
顾荷:“……”
他声音平静:“鸵鸟一遇到危险就把头躲进沙子里,它以为这样危险就看不见。”
顾荷咬了咬牙肉,很想打他一顿,问他,真诚发问:“为什么给你脸你不要脸?”
不给你和我留点脸面,硬要撕破脸?
顾妈问她爸,为什么没皮没脸?
当时顾荷听到这一句就知道出的什么事了,为什么没皮没脸?为什么一个和和睦睦的家不好偏要出轨?顾荷还不明白,为什么伏低做小的是她们这些受害人?
施暴者个个心安理得、咄咄逼人?
顾荷激动的胸口发颤。
周辰脸色苍白,“鸵鸟遇到危险就埋沙子里是假的,它们遇到危险会跑,跑得很快。”
顾荷现在没觉得这和埋沙子有什么差别,昂着脑袋问他:“你是要跟我撕破脸吗?”
周辰摇头,浊气吐出,“我代我妈跟你和阿姨说一声对不起。”
顾荷咬紧牙关。
她就知道周辰今天又打电话又来找她的反常是想干什么。
顾荷重重吸了几口气,不行,眼泪还是淌得跟自来水一样。她大脑一时混乱得很,说:“你,跟我道什么歉?你,要你妈,跟我妈道歉!”
有些细微的事,如果被故意隐瞒,粗神经又习惯逃避的顾荷是发觉不了。直到她爸妈在她眼中云里雾里吵起来后,细想才有了踪迹可寻。
她跟她妈妈多像啊,或许她妈妈察觉出某种不对劲时也还在逃避,歇斯底里爆发出是真的证据确凿。
周辰不说话。
可是,好了,窗户纸已经捅破了。顾荷被泪水流花了什么也看不见,转头离开。
她一步步迈,觉得自己很可怜。
她母亲还是没跟她透露半点父亲出轨了谁。可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再隐瞒还是到了无法挽留的地步。
都不是孩子了,都该明白“无法挽留”四个字,不是瞒不瞒,鸵鸟不鸵鸟能解决的事。
她现在想,如果好聚好散,或许是作践了她和母亲……
新年开学,顾荷回了凉城,办了学校的住宿手续,母亲待在老家不上来。
顾荷以为高中来凉城读书就是重大转变,可凉城这个地方乍雨乍晴,变个不停。
顾荷每天就是上课听讲,下课跟同学唠嗑,回宿舍发呆睡觉。
半个月回一趟家,顾爸在她每回回来都做许多吃的,待她很好,可家里就他们两个,冷冷清清,怎么暖都暖不住。
学校办了春季运动会,奖励有钢笔本子,还有发着玩的巧克力奖牌。当然参与比赛的目的不是钢笔不是本子不是巧克力,是年轻的热血,是集体的荣誉感。
顾荷报了一个八百米长跑,一个和李清清的绑腿跑。
傻傻报八百米后,顾荷回过味来,觉得自己真厉害。
学生把要参加的体育项目报上去后,撑死了就是私下多练练,忙的是“上级”。顾荷闲的很,但这天中午在食堂吃个饭,被迫被楚军逸缠住,听着他给自己背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演讲稿。
众所周知,楚同学的头发和个子把楚同学的学习天赋都给吸收没了,楚同学的语文尤其不好,于是让一个不会笑话他的“好人”参考他写的好不好。
顾荷拿着稿子,听他朗读完,秉持良药苦口,直话直说:“嗯……你写的好死板,像被拉上去的,随便在网上抄了一段,抄的还是“大家好,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很荣幸站在这个台上,很高兴参与这一届的春季运动会……””
楚军逸沉默一会,问她:“不就要这么说吗?”
顾荷:“……大家都会这么说。”
楚军逸撑着下巴,嫌弃地看着稿子,“都这么说就行,我又不想在这东西上标新立异。男人凭实力说话!”
顾荷黑线,“那你自己都觉得ok,你你你给我看干啥?”
顾荷如梦似幻的颠了颠手上的稿。
楚军逸哽了:“我想让你看看我表现,表现好不好。”
顾荷乐了,楚军逸来劲了,小声抱怨:“你一直看稿子不看我。”
顾荷咳一声,努力严谨地双手交叠放在饭桌前,望着他:“那你重来一回。”
“……”楚军逸拿起稿子又豁出去读了一遍。
他刻意把声音压得低,低音炮再突出性感的烟嗓。
眼皮却掀也没敢掀。
说完,楚军逸紧张忐忑的等待评语,顾荷收回目光,不好意思笑,“声音听着人要怀孕了。你,到时候肯定能艳压全场。”
顾笨笨说话挺敢。
楚军逸没敢问她这意思是不是被撩到了,她就起身收拾桌面,肯定他:“没问题,你后天台上就这么表现。”
“好了,我要走了,你慢慢吃。”顾荷端起盘子往水池走。
眼看人要走了,楚军逸及时问她:“你到时候给我们加油嘛。”
顾荷应声,“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