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第18章 走

徐渡先醒了过来。

其实再度睡着后，她根本没再睡多久。徐渡看了看时间，后来的她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但就这短短的不到一小时的睡眠，却让徐渡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她望向窗外泛白的天空，不知何时下起的雨还没停。

视线回到一旁陈墨熟睡的脸上。那张无与伦比的美丽脸容上，纤长蝶翼般的睫毛微微翕动，她侧躺着面朝自己，昏暗的晨光打在她挺拔的眉骨和鼻梁上，在唇上投下阴影。

徐渡空咽了一下。她轻轻起身移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拉紧了。

朦胧的光顿然消散。徐渡在黑暗里坐了片刻，拿起手机将亮度调到最暗，背过身去打开叶净月的对话框。

叶净月只发了一条消息，时间是夜里两点多：【你们是不是去淮口了？】

徐渡哑然，她这个发小还是一如既往的未卜先知——最开始连徐渡自己都没想好该带着陈墨到哪去。

如今来看，淮口无疑是最佳选择。

徐渡回：【嗯。但我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学校已经开学了是吗？】

已经九月多了。徐渡开学就是大四，她沉吟着回忆自己的课表，大四的课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的法医学专业的同学们在这一年有好几种选择。

继续读大五，然后硕博连读。或者不打算进修的已经可以开始找鉴定中心或者法医助理的实习了。

在徐渡原本的计划里……她恍然发现自己竟没什么具体计划。也许是到公安局成为一名法医。当初选这个专业也是因为她讨厌和活人打交道。

可是现在……徐渡扭过头，看了一眼床上依旧熟睡的陈墨。

尽管一片漆黑中完全看不清她的五官，徐渡的眼睛里陈墨那冷白的侧脸仿佛在黑暗里都熠熠发着光。

她毅然决然地将头转了回来。

什么我的未来。我不在乎。徐渡闭上眼，唇角略微倾斜，那冰封冷漠的脸上不自觉地竟浮现出一丝淡然笑容来。

屏幕上竟然弹出叶净月的对话框，徐渡一看时间，才六点多——他像是没睡一样：

小叶：【后天开学。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办？】

徐渡没直接回答：【你先帮我打听一下，警察那边什么情况？有消息了么？】

她指的是那个追车撞毁在隧道出口拐角处的那辆越野车。

小叶：【我不知道。但是学校的事，你有想法吗？】

他们的对话向来言简意赅。徐渡：【我准备报备实习。你看呢？】

小叶：【……我觉得可以。但是你真打算。。搞这一出啊？？你对陈墨就这么一往情深？】

徐渡看着对话框愣神之际，小叶又发一条：【你要想好。陈墨的背景太复杂了，不是一两句讲的清的】

还在为前一句愕然的徐渡看着“正在输入”的字幕，霎时心一横，毫不犹豫：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用管那么多。我已经决定了。】

徐渡还在沉思之际，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轻轻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肩上传来温软的触觉，周身被一阵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味包裹住了。

一只温暖的手自然而然搭在了徐渡的腰际，半睡半醒的陈墨靠在她肩头：“徐渡，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堰江市公安局】

“李女士，我们目前能接到的报案目前就是你老公……”冷藤将情况简略地复述了一遍。

李芳听着听着，眼里再度开始蓄积泪水。冷藤话音未落她便一言不发地点点头，仿佛默许了一切。

病房外的空气凝滞着。冷藤话毕了，李芳终于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一旁的祁颜递给她手帕。随后拍了拍她的肩，像是在无声地宽慰着她。

此时一个医生从无菌加护病房推门出来。李芳见状连忙上前去拦住他，抹了一把泪：

“医生，我丈夫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无声摇摇头，叹了口气：“女士，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他大脑有损伤，你还是要作好他有可能不能恢复的准备。”

一旁的冷藤和祁颜沉默着。医生言下之意很明显：周扬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等情况稳定一些，他还需要做截肢手术。”医生同情的目光在李芳脸上仅仅留存半秒，随后匆忙离去了。

“哎，等等……医生！”李芳犹豫片刻，在他身后喊道：“我能不能问一下，后续的治疗费用是什么样的？”

医生站住脚步，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些情况我不清楚，你等等去找主治聊吧。”

冷藤看着李芳额上渗出的绵密汗水，叹息一声：“李女士，你知道你丈夫这次来堰江是为什么事吗？”

“他的工作你了解吗？他的公司和堰江这边有什么合作，你清楚吗？”冷藤继续说着。他也还在等津港那边的消息。

李芳擦了擦脸上的泪，摇摇头：“我不知道。上周他跟我提过他要出差……但是他的事一向不让我过问，而且他的确以前也常到堰江出差。所以我也就没多问。”

“……治疗费用这方面，我真的很关心，”李芳又说，抬起通红的双眼直视冷藤：“冷警官，我是个全职主妇，还有两个孩子要照看，我没有工作。如果他醒不过来……”

【淮口市】

徐渡吓了一跳，连忙熄灭了屏幕。侧头看向半闭着眼、下巴搭在自己肩头的陈墨。

黑暗里那张白皙到发光的动人脸庞凑得很近，徐渡不禁一下子心跳漏了半拍。

不习惯和人近距离接触的徐渡有些不自然，但下意识没想甩开她。

还半睡半醒的陈墨语气带了点淡淡的慵懒，隔着衬衣放在她腰上的手往前伸了伸：“徐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发烧么？胃还疼么？……”

闻言徐渡怔住。她轻轻移开陈墨的手，抱住她放回床上：“……我没事。你再睡一会儿吧。”

陈墨也许是太累，倒回床上没两分钟就又睡着了。

徐渡在黑暗中静坐半晌，悄声下了床，打开门来到走廊里。

没有窗户的走廊里一片漆黑。徐渡没有踏亮声控灯，摸黑下了两层楼，来到先前订旅馆的那间房的柜台前。

徐渡敲了敲柜台，把打着瞌睡的老板娘喊醒。

“你好，请问我可以借一支笔，还有一张纸么？”

老板娘睁眼看到徐渡那张没有表情的冷漠的脸，顿时想起半夜那回事，她一皱眉刚想拒绝，只见一只苍白清瘦的手按在了柜台上。手指下压着一叠崭新的红色钞票，朝她一推。

“这是房钱。我们再续住几天。”

不等她回答，那毫无温度的声音继续传来。

老板娘的视线顿时被那一沓不薄的钞票吸引住。二话不说立刻点头，从抽屉里拿出纸笔递给她。

她好奇地打量着那面色苍白的娃娃脸少女趴在柜台前低头刷刷写字。脸上堆起笑容，凑徐渡近了些：“小姑娘，你们到底是干啥的啊？这么有钱，怎么还来住我这……”

话音未落老板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笑容消失突然换了种眼神看徐渡，语气沉下三分：“你们该不会是逃犯吧？！”

“没错。”

徐渡冷声，头也不抬道：“我姐夫总家暴她，我带我姐出来避避风头。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算是逃犯。”

闻言老板娘明显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狐疑：“这……”

“我是堰江人，省医科大的学生。”徐渡像是早就有备而来，从衬衣口袋里掏出学生证摊开在老板娘面前。抬头平静地直视她：“我今天开学，要先回去了。至于我姐她还要在这躲两天，我给她留个字条。”

老板娘拿起学生证，目光仔细地在徐渡的证件照和她脸上扫了几个来回，终于像是信了。

“过不了两天我还会回来看看我姐。”徐渡收起学生证，再度从牛皮纸信封里抽出一叠崭新的钞票在老板娘眼前晃了一下。

老板娘刚想伸手，徐渡将手收了回去：“不要打扰我姐。等我回来，这些都是给你的。”说着徐渡将钞票塞回了信封。

老板娘连连点头：“我不会打扰她。你放心。”

“还有，万一有人来找你打听，你知道该怎么说。”徐渡冷淡地补充道。“你的电话，给我留一下吧。”

“是是是，那是自然。你跟你姐说，她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下楼来找我……”

……

徐渡掀开门帘出来，拿着那张写了字的纸快步回到了客房。

轻轻推开门，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陈墨还没有醒。徐渡悄声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地注视着陈墨安宁的睡颜。

雨已经停了。窗外也没有风，黎明的客房一片寂静，徐渡几乎能听到陈墨那均匀的呼吸声。

她抿了抿唇，不知怎的竟伸手想去碰陈墨那白皙俊秀的脸。

此时她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徐渡猛地抽神，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缓缓垂落下去。

徐渡深吸一口气，将方才写字的纸压在牛皮纸信封下，放在了床头柜上。

随后起身离开了客房，牢牢关上了门。

天光已经敞亮，朦胧地从走廊尽头敞开的窗漏进来。徐渡朝楼梯处走了两步，回过头深深望了一眼客房那紧闭的房门。

随后她决绝地踏向转角楼梯的阴影之中。

徐渡：一股要be的感觉……我是准备去干啥大事儿吗导演

取某：不至于不至于，不都说了你还会回来~放心吧恋爱还有得谈~

【后面几集也可放心暂无高能还有笑点hhh展现小徐智商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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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