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溯源」 第7章 青山深处

往篝火里随意添了几根柴，萧炎眼角余光瞥到正在肢解魔兽的少年，嘴角抽搐。

为了填饱这小祖宗的肚子，他可是足足采购了一家四口三年份的粮食，结果出来不到一个月，就被这大胃王给吃光了。

“一般食物的能量太少了，我看小娃子的气息波动不稳，想来是要突破界限了，才这般需要补充能量。”

药老虚幻的身形飘荡而出，看着少年将鲜血淋漓的肉块架到火上烤的时候，好心的递过一瓶调料。

“要是能量没补足会怎么样？”

萧炎迟疑了一下，问道。

“修为跌几个境界，最坏的结果，就是重新回到冰封休眠的状态。”

药老皱眉。

“我靠这么严重您老人家怎么不早说！”

萧炎被嚇的不轻，也不管那些灵药多难得，一股脑的往少年嘴里塞。

“吃啊，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眼看顾清川扭头拒绝，萧炎连忙催促。

“这些药材，你学炼药还有得用，被我吃完了你还拿什么学炼药啊？”

顾清川手上沾满血污，他轻轻叹了口气。

“没那么严重，真的。”

萧炎仍然坚持让少年服用灵药，不光是因为顾清川是他一张强大的保命底牌，更是因为他从某种意义，不想让这个孩子离他而去。

“没用的，我想快点找回记忆，就必须快速积攒能量晋级，现在看来，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

顾清川在自己身上几个穴位点了点，原本波动不稳定的气息开始逐渐低落趋于平稳。

“我会帮你的，我保证。”

萧炎郑重的承诺道。

“那就别给我喂药渣，难吃死了。”

顾清川撇嘴。

“魔兽肉也不见得比药渣好吃多少。”

萧炎反驳。

药老说过，药渣虽然是炼丹失败的产物，但其中蕴含的精纯药力却依然存在，对于急需积攒能量的顾清川来说，无疑是很好的补品。

至于有没有什么坏处，按药老的说法，有阴阳双炎和万兽灵火的存在，那些药渣只会被提纯成能量强化他的身体，多多益善有益无害。

只是味道嘛……

萧炎有些尴尬。

“对了，之前老师说过的八极崩暗劲我悟出来了，怎么样？要不要看看效果？”

生硬的扯开话题，萧炎咧嘴笑道。

“以你现在焚决黄阶低级的等级，能放出几股暗劲？”

白了他一眼，顾清川让萧炎伸手，将一瓶鲜红似血的液体倾倒在萧炎整只手臂上。

惨叫声震起数只飞鸟，萧炎死死咬着布团，身体上冷汗直冒。

“忍着点，这还只是开始，到后来你需要将整个人都浸入在这洗髓灵血里，这是为你将来要学的地阶斗技奠定基础。”

萧炎此时已经听不到顾清川的话了，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已经完全被疼痛占据，意识所能感受到的除了痛还是痛！

眼看萧炎要被疼晕，顾清川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吗？”

“洗骨伐髓自然痛苦非常，但越是尽早开始越好，这对萧炎的未来，有极大帮助！”

药老倒是看得透彻，这洗髓之法他也有所耳闻，据说初次洗髓之后，躯体对斗气的运转会较之正常人快上数倍不止，对天地能量的吸纳能力也会随之成倍提升，据说完全洗髓后，甚至可以在濒死之际，获得破茧成蝶的机缘！

“修炼如同平地起高楼，而地基就是其重中之重，但是，让他每天这么痛也不是个办法，总得让他休息啊。”

顾清川皱眉。

“要不我再加点猛料，让他直接痛晕过去？”

少年一拍手掌，想出个自以为完美的解决方案。

药老差点没绷住，心想不知道这孩子是真的缺心眼还是单纯的坏。

“不必了，还是让他尽早习惯的比较好。”

听着二人的对白，萧炎有些哭笑不得，自从遇见这一老一少，自己似乎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张嘴。”

这是顾清川的声音。

浑浑噩噩间，几滴温热带着些许甜腻的液体滴入口中。

一股庞大的生命气息瞬间在体内爆开，天地间的能量仿佛遇见了老友般，变得异常活跃，就连洗髓的痛苦都被这股盎然生机给生生冲散了许多。

强撑着睁开眼，萧炎才发现顾清川跨坐在他小腹上，一滴一滴浅色的血液正从他手掌上的伤口中滴落。

随着血液的滴落，萧炎心中突然间升腾起一种渴望，无关乎**，无关乎念想，那是对生命最原始的冲动。

“……停，停手……”

强忍着冲动，萧炎轻轻推开了顾清川的手。

嘶哑的声音如同沙砾划过玻璃，顾清川甩了甩发昏的脑袋，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萧炎强撑着爬起来，看着脸色苍白的顾清川，满心愧疚。

“老师，他……还好吗？”

药老皱着眉，显然对顾清川的做法非常不满。

“好个屁，醒来吃的那点丹药灵草全白瞎了，能不虚弱昏过去吗？”

药老没好气的说道。

“他的血，好像和我的不太一样……”

萧炎轻轻包扎着少年的伤口，却发现除却表面的血迹，伤口早已愈合如初。

“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也别问，这对你和对他都没好处。”

这是药尘能为他的忘年小友所能做的最好的安排。

更何况。

药尘看向沉睡中的少年，未曾向萧炎提及一残酷的事实。

他在觉醒。

虽然进程相当缓慢，但毫无疑问，倘若记忆完全觉醒，这数万年前的古人，又怎么会容许自己以一副稚子姿态呆在一名斗者身边？

…………

顾家小友未知生物备忘录加一条。

顾清川年龄不详等级未知身怀异火体质特殊胃口极大但是人挺仗义。

…………

次日，顾清川慢悠悠的醒来，看着背着巨大黑尺的少年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路上，嘴巴喔成喔喔奶糖，围着萧炎跟看稀奇物件一样，喔喔鬼叫了一路。

萧炎严重怀疑昨晚放血将孩子为数不多的智商给放完了。

奈何背上重尺实在逆天，待顾清川消停了些了些，两人花费了两天才走到了本该早就抵达的目的地。

青山城。

少年近来嫌赶路麻烦，索性制了块双色玄玉，挂在萧炎颈间，自个变成一团火焰，倏忽一下钻了进去。

轻轻抚摸了下玉坠，想起少年焉了吧唧的样子，萧炎忍不住失笑。

“前面就是青山镇了，不出来逛逛吗？”

萧炎打趣道。

“也好，整天在阴阳符玉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出来散散心也好。”

少年的身形从火焰中探出，他伸了个懒腰，目光顿时定格在一处。

那是一处名为万药斋的药店。

“嘿，萧炎，那里面有好东西。”

顾清川闭目，抬步往药店里冲去。

按捺下心底的疑惑，萧炎也立即跟了上去。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给我包起来，额，那几盒黄莲精，能不能算赠品？”

萧炎才一进门，就看到少年正在指挥着店员搬运着药材。

“当然可以，小公子还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尽管吩咐。”

店员笑的乐开了花，看少年的衣着打扮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似乎对药材这类东西很感兴趣一般。

这种人，在他们行里就叫做小肥羊。

可惜，他们眼中的小肥羊眼睛弯弯，轻松将最为值钱的灵药给拿走了。

一为萧炎吞噬异火所需血莲丹的血莲精，二为一株名为玄铃花的珍贵药草。

萧炎忙着将少年买的药材收拾进纳戒，一转眼却不见了少年身形。

想想顾清川那变态的实力，萧炎也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反正阴阳符玉在他身上，顾清川总能找到他的。

可再次见到顾清川时，差点没惊掉萧炎下巴。

那是万药斋的采药队里，他好不容易争得一名额，抬眼间惊鸿一瞥，正看到顾清川透过采药队中心里的一辆马车里冲他笑的没心没肺。

透过车窗，萧炎眼尖的瞥见那马车里坐着的，正是之前所见到的名为小医仙的女子。

不得了不得了，哪怕离得远远的萧炎都能想到顾清川和那名小医仙相处的多愉快。

好了，他连车底都不配在了，毕竟前面还有不知多少人巴不得在车底。

时间倒回前几天。

“你小子，动作还挺利索。”

小医仙看着这个熟练翻窗偷跑进她卧室偷药材的小贼，本想好好教训下他，却发现这还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不由得心软了。

“对不起姐姐，我肚子饿，又闻到你这里有些好吃的药材，所以才……”

顾清川耷拉着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惹人怜惜。

“你父亲呢？”

小医仙的怒火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连忙拉着少年在桌边坐下。

顾清川摇头。

“我没父亲。”

“你母亲呢？”

顾清川继续摇头。

“我也没母亲。”

小医仙：……我真该死啊。

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小医仙叹了口气，取出一袋子金币，塞进少年手里。

“这是我的一些积蓄，你拿着去做些正当生意，别再干偷偷摸摸的事了，你肚子饿了对不对？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你等我一会。”

顾清川还没来得及喊住她，那少女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顾清川：“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等小医仙拎着食盒急匆匆赶回来时，正看到顾清川提笔在她之前的一卷药方上写字。

“诶诶诶这个不能给你玩！”

小医仙急了，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能炼制的最珍贵的药丸配方了。

“很不错的药方，只是炼制手法有些粗糙，姐姐是炼药师吗？”

少年眉眼弯弯，将卷轴递给小医仙。

“唉，我只是个医师而已，炼药师，太抬举我了。”

嘴角带着一丝苦涩，她将食盒递到顾清川面前，随手拿起卷轴看了一眼，整个人瞬间愣怔住！

“这药方，是你改的？”

原本繁琐的药方被挑挑拣拣删去不少药材，但根据小医仙对药草的理论来看，这几笔改动，却是如同脱胎换骨般，令整副药，都焕然一新！

“嗯嗯，好歹我也是个炼药师嘛。”

并未过多隐瞒，顾清川向小医仙讲述自己是如何和萧炎走散，如何闻着灵药的味道走的这里。

小医仙被逗得咯咯笑，笑道原来堂堂炼药师居然也会像猫儿嗅到鱼一般被药材吸引。

说着，小医仙将一个玉盒从房间暗匣子里拿出，递给了顾清川。

“这寒玉露芝，可是我当年废了好大劲才侥幸到手，就当是你帮我改药方的报酬，送你了。”

小医仙笑吟吟的说道。

寒玉露芝，终年冰封寒潭底部才能生长出的一种天材地宝，汲取寒气润养自身，百年成形，千年凝露，看小医仙这朵，应当还只是百年的年份。

“那可不行，炼药界讲究以物易物，小医仙姐姐，我现在急需灵药救急，没法给你其他灵草交换，但是，我能让你成为一名炼药师！”

顾清川捧着玉盒，轻轻嗅了下灵药的芳香，一股温暖的感觉荡漾全身。

“我？成为炼药师？真的吗？”

小医仙惊喜道。

“不过炼药师的修行需要老师指导的……”

顾清川眼珠子一转，有些为难。

小医仙甜甜一笑。

“弟子见过老师。”

好耶！

心里雀跃不已，面上但仍旧和煦淡定。

“那我就叫你小医仙了，嘿嘿。”

小医仙自然是没有异议，她对于顾清川的炼药师身份倒是丝毫不怀疑，毕竟能轻易将那药方改的如此出色，若深谙其道，那至少也是个炼药师学徒，不是她这个普通医师所能比的。

“我目前的话，是三品炼药师，小医仙你虽然不是火属性也没有那一丝木属性，但是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顾清川顿了顿。

“什么办法？还请老师明示。”

顾清川打了个响指，赤红火焰骤然升腾燃起。

“借火！”

见小医仙仍然迷茫，顾清川便向她解释，如何利用自然界的奇异火焰，达到炼丹的效果。

“可我修习的功法属性并不是火属性……”

小医仙黯然道。

“你现在应该是黄阶中级木属性功法吧？”

顾清川打量了一下有些不安的小医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别担心，既然说了要当你师父，我一定会把你培养成一名优秀的炼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