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举报后,被道歉后再适应高二分科模式,过一星期后才回味过来的跟陈陆年讨论这周四数学考试的事,老郭要课代表。
考上学期的内容。卷子随便找的,估计大家都考很差。
其他科欢迎大家自荐。
班长找人当。
老郭明牌说当班长不会任务重,培养责任心和能力,学习生涯不应该只有学习,是锻炼的好机会。
全然忘了他以前开班会说现在你们不只顾着学习你们想干啥啊?想上天啊?!
出乎意料地,班里好几个人报班长。大家去问自来熟的老郭,确定周五最后一堂课投票。
温知从说上学期她数学哪几个知识点弱项,这学期还没摸明白,到说班长这事。
温知最近话多了。
可能觉得自己除了她旁边这人,别人都不会理她的缘故。
“……”陈陆年瞥她一眼,温知弓着背,脸磕在桌上。她还有点神经。
“你想投哪个?”
温知不啰嗦了。有点慌张,小声:“我到时候看吧,我还不知道哪几个。你选谁?”
陈陆年:“你几何哪里不懂?”
温知:“……”
陈陆年垂眼跟她互看,温知:“你教我吗?”
她慢慢直起背来,陈陆年小声教她几何,拿草稿纸绞尽脑汁编了几个题,让她写,看她水平在哪。
之后陈陆年让她明天把数学资料带来,而实际陈陆年当天回家就把他以前认为难的题给温知抄了几道。
九月初几场连绵的雨,下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到处湿漉漉的,不少回家再过来的走读生,地上留的脚下的烂泥一片。温知到班上,她以为今天会来迟一点的陈陆年已到班上。气温降了,班里稍稍有点冷,他脸上没什么气色。他作业交了,在她交作业出来时把她资料上几道跟公式的基础题也抄下来在同一个本子上,让她写。
她写了一早读课,课间,陈陆年漫不经心地改。温知奶奶没说,但温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的水煮蛋给他——
农村里蛋不怎么新奇,乡下跑的全是鸡鸭,只对温知来说,把它当宝。
陈陆年低头瞥一眼时心里一阵无语,又一阵空茫茫。
“吃吗?我奶要我带给你的。”
陈陆年说谢谢,接过。
温知说中午跟蒋明一起到她家吃饭。
温知比陈陆年蒋明家有钱,她也跟她奶说了,她奶在他俩好不容易地又一次愿意到她俩家吃时,多买点肉。
陈陆年:“……”
温知:“我奶奶已经一大早去买肉了,你们不去看着肉坏啊。我家没冰箱。”
陈陆年只好说谢谢,改好了第一节课课后给她讲题。
从基础题开始讲。
问她理解了吗?
温知不笨,只是像有些孩子在当下就是理解某样东西宛如面前被蒙张布,一下把布拿走了开窍了。她明白得很快。
中午去她奶家吃饭。
她奶很给力地这天做了红烧鱼,青菜肉圆汤,一些蛋饺,蒜苔炒肉。
就没纯素。
蒋明惊讶连连。
起哄:“陆子你跟温知一个班把温知照顾成啥样了?!”
她奶举杯,慈祥的笑:“你们对温知都好!”
吃了一个很饱的午饭回班,蒋明摸着肚子说,这是他这两个月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
陈陆年起初没反应,而后问:“开学前我请你的那顿呢?”
蒋明捧着肚子笑。
周五开班会选班长课代表。
写“正”字。
投票。
温知对学校活动的乐趣有这一项。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跟着大家一起起哄和好奇谁当上了。
津津有味地看讲台边同学和老郭吵嘴式聊天。
分好值日生。
班里气氛太好了。
老郭拖堂讲高二的严肃性,你们要紧张起来!
硬生生拖堂十分钟,看其他班学生路过时,大家都在咳。
放学,所有人鱼贯而出,陈陆年拉着蒋明没走,跟温知打招呼分开后,陈陆年问蒋明想赚钱吗?
他俩坐公交车去县里,当洗碗工到深夜十点多才回去。
……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油点子沾在校服上,给每个看到的店里员工夸赞句勤工俭学,一毛钱没多给。
蒋明累的要死的跟陈陆年赶最后一班车回家,再骑自行车回家,路上蒋明说陈陆年,说到后来不说了。
夜里野犬和家狗猛叫,蒋明一辛苦狠了就人生感悟与痛苦的比陈陆年大得多。
温知在这地方这学校待久了后,没她妈宋知渠给她发来消息的让她内耗痛苦,她不多想后,她原有的心事渐少,贴近这里的发现很多她从前没见过的事,平时没注意的事。
大家都为着过日子的过日子,接近理想的白日梦很少,踏实卖菜的卖菜、当保安的当保安,捞油水的捞油水。
除她班以外,谈恋爱的谈恋爱,她在学校角落和放学上学的路上经常看见,也有认真学习的。比如江瑶。
温知被很多老师认识了,一些人现在不敢惹她,当她不存在,敢惹她的在她路过直接交头接耳。
这天,中午,温知一个人回去,她和她奶租的屋在学校向北一路走一路偏几辆汽车宽的烟尘四起的大马路,和农村道的方向。不是寥寥的跟她家一样没租隔壁大楼里的,几乎没什么学生走这条路。
然后她在路过汽修店的拐角处看见三个,还是两个女孩对着一辆汽车车尾牙说话和扇巴掌。
温知立刻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她知道不该看,还是忍不住骇着眼抱着书小跑过去。
心脏咚咚咚声像少数民族奏的鼓。
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被她们扯的发绳落到发尾,两边脸颊已经红成猴子屁股,并且已经肿起来的女孩,泪眼婆娑的鼻涕一把流。
双肩蜷缩着哭着让她们不要。
光这情景,温知就已经来不及注意霸凌者她们具体什么样了,其中一人抬起下巴喊:“你看什么呢?!”
温知心跳声大过自己声音的粗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呢?!”
她样子可能太像管她们的人,她们眼和狰狞的嘴在她面前放大,几个人推着她,问她想干什么呢声音这么大。
其中一个认出她,说:“转校生吗?”
温知脸煞白,“你爹。”
她不信周围没人注意到这个地方的,来回吼了几句大声的,没人来帮忙是温知马上就确定的事。
温知大脑懵懵的,又无比清晰地问她们说她们是在干什么,她们在霸凌吗?
她挤过她们伸手去拉这个女孩,她们拦着不让她拉。
三个人。
把温知险些推倒在地。
披肩发的问她:“你想干什么,拉走她吗?告诉老师吗?哎呦我好怕呦。”
她火急火燎扭两下。
温知说我带走她,根本带走不了。
她们叽叽喳喳说话,充斥在温知耳边,同时带着扯她衣服推搡她的暴力,温知从没这样在人缝里,眼前都被吓得花了,无数霸凌像铺天盖地送到她头上,密封不透包裹她。
温知紧紧抓着这个女孩,这个女孩被其中一个拉着只会呜呜的哭。
温知丢了书,“操他妈”的受不了了,跟她们打了起来!
……
温知一打三,也不遑多让。
温知以前在那个家就是被欺负的主,宋知渠偶尔练跆拳道,靠踹人当过不少年的大爷。于是温知也怕被欺负的不服输的学过一阵,腿脚都有力,被按在地上也会扣她们的脸。
打的昏天黑地到附近所有人都看不下去过来!
温知她奶在家等她吃饭迟迟等不到,给她班主任打电话。
温知彼时跟她们几个女的刚进办公室,被教导主任和吃饭吃一半赶过来的两个班主任训!
被霸凌的女孩哭得昏天黑地,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惨。
其次是温知,眼被砸了一拳,头发拽了不少。
本来温知也是哭的,这女孩哭的太凄惨让她哭没了声。
梁教导主任著了名的暴躁,浑身发抖要班主任给他们家长的电话,叫家长来!
老郭拉着教导主任说你把所有人都叫来!把所有家长都叫过来把我学生也一起骂吧!
教导主任:“……”
老郭气昏了头,“我同学劝架反击的,你这样搞,以后他们都不敢保护其他同学了!”
“她不能叫老师吗!!”教导主任喊。
老郭:“你有用你现在这不叫家长吗?!”
老郭捶胸顿足!
最后还是把温知奶奶也叫来了。
大下午学校风声鹤唳,她们几个在学校办公室断了课。
校长了解情况。
头都大了。
处分道歉,被霸凌的不原谅就劝告霸凌者退学……
温知过了很久拿着被撕的皱巴不堪的作业下去。
奶奶安慰温知。心疼地掉眼泪。无条件地觉得她没错。
她被老郭带走。
温知上楼的时候碰到跟班长一起来接她的陈陆年。
温知忘看班长什么表情了。
就一心看她硬是违背自我意志直视的陈陆年。
少年风吹雨打的肤色,仗着年轻的好看的脸,脸色差又沉默地看她一眼就没再敢看她。
在班长轻声的“温知”里。
陈陆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朝别人要的口罩,看着她脏兮兮的下半张脸给她戴上,再拉拉她胳膊,看她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了。
陈陆年口袋里一把纸,抽出来给她小心翼翼擦她的手心胳膊。陈陆年摸着她脏兮兮的胳膊,说:“我带你去水龙头那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