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殇陨落 第7章 真心

过了一周，英策果然没有再来找我。

我心里却莫名觉得空落了一块。

不行，一定是错觉，我为什么会觉得空落呢，我明明就不喜欢他啊。

我哥这几天回来得比较早，下午五六点就回来给我做晚饭了。

看着厨房里哥哥忙碌的身影，我想。还是哥哥好，英策还有他的巧克力，去他的吧。

饭桌上，雁怀看见我的神情不太对劲，于是担心地问道：“小允，怎么啦？是不是被学校的人欺负了啊？”

哥哥的语气还是很温柔，听得我心里很舒服。我喜欢我哥用这样的声音跟我说话。

我说：“没有，哥，我只是最近有点累。”

“学业太忙了，是不是？高中是这样的，”哥笑道：“哥最近也很累呢。”

我道：“那我给哥哥揉揉肩？”

哥道：“真的？”

我笑着说：“当然是真的啦。”说着，我便走到了哥哥的身后，轻轻地揉着他的肩膀。

哥说：“力气太小了小允，哥都感觉不到有人在捏我，还是好好吃饭吧……哎呦哎呦，这下有点痛了，好了好了，谢谢小允，快去吃饭。”

我露出了一个“让你不相信我”的得意笑容，回到座位上吃起晚饭来。我哥的手艺一直不错，就算是青菜，他也能炒出一种别样的香味，我可以这样说，那是独属于哥哥的味道。

那也是我喜欢的味道。

哥看我吃得这么香，就说道：“多吃点啊，小允还在长身体呢。”

“小允再过一个月就要过生日了吧。”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下个月，就是我的十六岁生日了。

我奶奶说，我是在小寒节气降生的，可是因为城里面不使用农历，所以哥哥把我的生日定在了1月10日。

虽然我九岁才上小学，可是我为了让哥少交些学费，在小学的时候跳了两级。

其实也有另外的原因。

我还记得，刚入学时，我虽然比同级的同学还大两三岁，但是因为我发育不良，个子和他们差不多高，所以并没有人把我当大些的孩子看。

有一天，老师发下来一张回执单，让我们填写自己的信息，随后就去教室外面接电话了。

我的同桌很快就写完了，写完后，便四周乱看，我写的慢，只写了一半。

同桌看到我写的出生日期，惊讶地道：“雁允，你怎么比我们大两岁啊？”

“真的诶，雁允，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两位后桌闻言，也凑了上来，“你是不是填错了？”

我羞红了脸道：“没有填错，这就是我的生日。”

“真想不到，哈哈，雁允，原来你是我们大家的哥哥啊，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矮呀？”我们班最爱凑热闹同时也是班上最高的男生从最后一排跑了过来，嘲笑道。

“让我看看！”“让我也看看！”聚集在我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我用力用胳膊把回执单压在桌子上，不想被他们抢走，可是那个最高的男生力气比我大多了，直接抢了去。

回执单只有一张，他们七手八脚地抢着看，很快，我的回执单被撕成了三片。

嘲笑声有之，怀疑声有之，清晰地冲击到我的大脑里，挑拨着我的神经。

我的手不断颤抖着，从他们的手里夺回回执单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哭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我也忘记了那天是怎么走回家的。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住到城中心，只是在郊区租了一套房子，房子很小，还是四家人一起合租的，每家人一间30来平方米的卧室。卫生间两间，客厅一个，厨房一个，都是供四家人共同使用的。

邻居们平时都很忙，与我们的交流并不多，所以我和他们也不算很熟，我哭丧着脸回到了家，却没有人问我为什么哭。

晚上，我哥买了两桶泡面回来，是在卧室里面泡的。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哭了，泪痕却久久未干。我哥因为太过疲惫，没有发现异样，只是沉默地泡好了泡面，便端给我吃了。

我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吃起来，面还很烫，水蒸气直冲我的眼睛，我没有眨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

“小允，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

我空出一只手擦擦眼泪，发现，我真的哭了，泪水就像流水一样止都止不住。

我怎么这么爱哭。

“小允，发生了什么，跟哥哥说，好不好？”

哥哥还是这么温柔，这么关心我，我本来不想和哥哥说的，因为这个事情，就是一个小事而已，不是哥哥的错，就算给哥哥说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给他徒增烦恼而已。

可是我还是说了，哥哥听完，安慰了我好久，我哭得却更厉害。晚上，我和哥哥一同睡觉了，我埋在他的怀里，哭泣使我的脑袋昏昏涨涨，闻着哥哥身上的香味，我很快进入的梦乡。

第二天醒来，我就发誓，我一定要与同龄人当同学，我不想再被嘲笑了。

而且，也能省下学费，哥也不用花太多钱了。

“小允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我回过神来，笑着说：“哥哥不用给我买啦，哥平时对我这么好，什么都给我买，我什么都不差呀。”

“而且哥平时赚钱也挺辛苦的，所以不需要买啦。”

哥的眉眼柔和，微笑道：“小允真是懂事。”

我很感激我哥，他不是我的亲人，却胜似我的亲人。哥哥对我很好，小一点的时候，我要什么，他就会给我买什么，别的小孩有的玩具，我说了一句“看起来真好玩”，被哥听到了，过了几天，我就在我的床上发现了跟那小孩一模一样的玩具。

我哥经常这样，给我惊喜。

我说，哥，我想住大房子，他说，好啊，小允，哥也想住，哥会努力工作让我们住上大房子的。

后来，他就真的在市中心租了一套房子，我住进新家的那天，特别激动，我围着我哥转啊转，道：“谢谢你，哥。”

哥看到我这么开心，他也笑了，他说：“小允开心，哥也开心。”

其实，我不希望哥是因为我开心才开心的，我希望他能在我不在的时候也能。

哥，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我的看着哥那张好看的脸，和几年前初见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哥的脸上好像有皱纹了。

我松开了手，筷子掉在桌子上，发出轻响。

我抬手，摸了摸雁怀的眼角。

哥闭上了眼睛，笑道：“小允这是要做什么呀？”

我的动作很轻很轻，仿佛动作轻，就能把他眼角的皱纹擦去似的。

哥，你不要变老了好不好，哥，你永远年轻好不好，哥，你等我，我陪你变老好不好。

我笑了笑，没把这些话说出口。

哥睁开了眼睛，与我对视。

那一刻，我的心久违地剧烈跳动了起来，我看着雁怀的眼睛，心中想着，真希望哥能永远永远都这样看着我。

可是心跳，那是什么东西的象征，我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