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那些记忆太过痛苦,我不敢再次回忆。
有些东西是永恒的,有些东西却应该忘却。
只是这段记忆,处于两者的中间,它时常模糊地上涌,却又被我刻意压在心底,假装遗忘。
结果,反而越来越深刻,像一块锋利的刀片,在我心里越压越深,伤口越来越大,留的血也越来越多,我每夜都被困扰得睡不着觉,只好不断地吃安眠药,做一个空洞而漆黑的梦度过每个孤独之夜。
什么是永恒的呢?我想,除了这段痛苦的记忆,还有爱,爱是永恒的。
我伸手,几片雪花融化在我的手掌中,却湿润了我眼眶。我说。
延怀,我爱你。
哥,我爱你。
没用了,人都死了几年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无法被打破的,就是天人永隔。
我走进了一家商场,这条街是全市最繁华的,而这个商场也是这条街最热闹的地方。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心地带,这个商场占地却不算小,只因它是英家的产业之一。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墨色的海。
但是,这些商场的所散发出来的明亮的光,充实了夜,喧闹的人声,也充实了夜,年轻的靓丽的男男女女,在商场之中说说笑笑,声音直抵我的耳膜。
我不喜欢热闹的环境,特别是现在,他们都有人陪伴,我什么都没有。热恋中的情侣是那么的刺眼,看起来就像这个无聊的世界对我的无情的嘲讽。
像伤口上撒盐。
可是,如果我哥还在我身边的话,我不会讨厌热闹的,我会和他像一对世间最普通的情侣一样,一边牵着手,一边开心地聊天,我们也能成为商场里面的一道风景,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
没有如果,我戴上了耳塞。
世界被静音,他们长着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的样子真是滑稽。
我心中安宁了些。
在一个转角,我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是我的高中同学,张铭渐。
张铭渐看到我,笑道:“雁允,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我心道,点了点头。
张铭渐道:“你和英策现在还在谈吗?策哥最近怎么样?”
谈吗?不算。
我在他眼里,连情人都算不上。
我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避重就轻:“英策他……最近还好,在忙他公司的事,不经常来陪我。”
其实我心里知道的,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过后也不会来陪我的,因为他已经厌倦我了,彻底地厌倦我了。
他的眼中再没有刚恋爱时的浓情蜜意,看向我的眼神不耐且无情,就像我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不知道他现在是在陪哪个人呢?他看向新欢的眼神一定很温柔。他一定会殷勤地说情话,直到对方微笑起来为止。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一个泄欲工具,用完即弃的备用品。得不到任何好处,连个笑脸也没有。
相比之下,我真是可怜。
可是我并不嫉妒他的新欢,他们也许长得比我好看,出身比我好,现在英策的甜言蜜语下笑得很开心。但是被英策看上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我就是例子。不知道是第几个倒霉者。
先是被冷落,被殴打,再是软禁,不能与其他人有新的恋情,只能待在英策为你租或买的房子里,日日等待着他的到来。
没有娱乐活动,一月一次的英策的临幸已经是我如囚徒般的生活中最丰富的一笔。
只要跟他做过一次过后,就永远都是他的私人物品了。
不能外出,不能有人际交往。今日我外出时,门口的监控还开着。回去后,我一定会被英策惩罚的。
可惜英策的情人们是看不到我这样的例子的,英策也不会让他们看到我的伤痕,我身上的淤青多得吓人。腰窝那一块最多,因为英策做的时候,会狠狠掐住那个地方。他不会顾着我身体受不受得了,只顾自己身体的欢愉。
可是对我来说,每一次和他做,都是巨大的痛苦。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你倒是瘦了不少啊。不过还是这么漂亮,比高中时期更好看了。”张铭渐道。
“谢谢。”我笑道。
瘦了,我知道,安眠药吃得多了,我常常沉湎在漆黑的梦中不愿醒来,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从凌晨睡到傍晚,天黑了,我才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在床上,等待着困意袭来,继续昏迷在无尽的梦中。
醒来时,天是黑的,睡觉的时候,亦是如此。
只有昏迷,我才能暂时忘记痛苦的记忆,忘记饥饿,忘记我的人生现在和未来都只有黑色。
今天是例外,因为英策来了,他赐予我的疼痛还在身体中不能消散,所以我的神智难得清醒了一回。
张铭渐道:“行了,雁允,我走了昂,我女朋友还在外面等我。”
多么平淡无味的寒暄啊,我想道。
告别了张铭渐过后,一些遥远的记忆冲上我的脑海。
我的脑袋痛了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一股强烈的预感促使我转身。
我看见了英策。
极度的恐慌让我呼吸急促,他正揽着一位长相可爱的男生走向一家奢侈品店,那个男生看起来还很年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身高比我还矮一点,表情谄媚而造作,但是或许在英策眼里,这是可爱的表现。他抬起头,低声跟英策说了什么,英策偏了头,刚好看见了表情紧张不安的我。
虽然看到了,但也是漠视般的轻轻扫过而已。
可是这一眼,却让我浑身颤抖起来。
英策长得英俊,眉目深邃,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是冷峻,可是对他的情人们笑起来却宠溺而柔和。
他的情人们通常都会被他的出手阔绰所吸引,再被他的笑容所蒙蔽,不自觉地喜欢上他,然后自愿地和他上/.床。
等到他厌倦了之后,笑容便不会再给予他所不爱的人,随后代替的,便是冷脸以及居高临下的冷漠眼神,还有更加粗暴的交欢。
对于他是欢,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就完全不是了。
可是在这城市之中,有多少青春美貌的年轻男生上赶着当他的情人?所以,英策的笑容不会消失的,只会不断地献给不同的年轻男生。
除非哪天,英氏集团破产。
英策没有理我,揽着男生的细腰的手好似更紧了一点,男生的面上露出一点不适,可是很快又消失在了一片谄媚的灿烂的的笑容之中。
待他们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消失后,我才慢慢停止战栗。
我害怕,英策看到了我和张铭渐对话,会以为张铭渐是我的新交往对象,我害怕,待他送回这个新欢后,会来找我的麻烦。
我三步作两步地逃跑了,我不敢回家,英策会很容易地找到我。
于是,我躲进了商场的厕所里面。
商场的厕所的光线非常昏暗,我躲在一个隔间里面,蜷缩在一角。
厕所的味道很清洁,因为这个厕所根本就是摆设罢了,没有人会来的。
我以前与英策在热恋期时,有几次在此交合。我们会连续很久很久,他扶着我的腰,□□是剧/。烈的抽/。song。
我会被他按在墙壁上,暧昧的喘/息呻/。yin声交织,这里就是我和英策秘密的乐园了。
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当时,虽然做后也很痛,但是我还是很高兴的。
现在呢?
我的身体紧紧地缩在一起,干净的地板很冷,高中时的记忆终于汹涌地涌上我的脑海,我不可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