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桑榆 第12章 第十二章

同莱酒楼，包厢里祖父和父亲两位醉汉拉着谢家两位少年郎谈天谈地谈论关于仕途如何走。

时不时的他们还拉着谢秋池一同聊上几句，小姑娘哪里有心思和他们聊那些国家大事。

只希望早早的去朱雀桥放水灯，这样也更不会耽误和晋王一会儿在民食居碰面。

谢秋池思来想去还是去寻祖母，让祖母劝劝他们。

“祖母，今日虽是过年可是祖父他们也喝太多酒了喝多伤身，要是再这么喝下去怕是要耽误去放花灯了～”

谢老夫人明白自家孙女的用意，在进酒楼前就听到她身旁的暗卫说晋王要约她去酒楼里谈正事。

她伸手拍拍小姑娘的手背，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谢老：“老头子，少喝些罢。男儿家的事何时谈都不迟，倒是我们女子家可耐不住性子陪着你们聊到夜里。”

老夫人发话了谢老哪敢不从，他端起一碗酒举在半空中：“今日的喜事便是我们谢家的女子小桑榆有了自己喜欢做的事，老朽在此也祝愿各位新年所愿皆所得，事事顺意、前程似锦。”

这一番话让包厢的氛围顿时热闹起来，包厢里小辈们同他们一起举起茶杯开口。

“新年快乐，事事顺遂。”

一杯茶喝完谢秋池套好氅衣跟在后头缓缓走出酒楼。

今日的街上热闹非凡，街上人来人往挤满了不少人。

一直在暗处的景渊见如此多的人片刻出现在谢秋池身旁以防她被人群挤出人群。

谢秋池注意到身旁的景渊故意放慢了脚步离家人只有几步远，细声细语道：“王爷何时到？”

“半刻钟前景郁让人给我传信说是已经从宫内出发了，算算时间也快到街上了。”

谢秋池轻轻嗯了一声走到徐烟雨身旁轻声道：“母亲，王爷一会儿和我放完花灯我随他要去趟民食居，届时您和父亲他们说一声。”

“无妨，今日守岁记得早些回来便可。”

朱雀桥离酒楼有些距离，眼下街道里的人太多他们也只能走到朱雀桥。

这一路走的虽有些慢，但还是有不少乐趣。

就比如谢南知和谢亭歇动不动见到个稀罕玩意儿就要给她买下来，说是日后她待在闺阁里若是无聊还可以拿这些个稀罕玩意儿打发打发时间。

莫约过了一刻钟，众人终于走到了朱雀桥，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谢允韫倒是不急，先让他们去摊贩那里挑水灯，过会儿再放水灯。

谢秋池找了个人少的摊贩仔细挑选着水灯，摊子上水灯款式繁多。

各样格式的都有，谢秋池看得有些眼花缭乱过许久最终才挑了个粉色的莲花灯。

“老人家，再给我来一个和她一样的款式。”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谢秋池拿着花灯侧目看向身旁：“王爷，来的竟这般早？”

沈晚舟接过水灯掏出银两将她水灯的钱也一同付了。

“王爷今日那般早离开宫宴确定没事吗？”

她记得这新年的宫宴可是最为严苛的，听父亲说这种重大的宫宴都要等到结束了才能离席。

如今晋王能提前离席，圣上竟然也未怪罪于他。

“没事，今日我同父皇母后说清了出宫的缘由，只是——”

“？”

谢秋池注意到他那抹意味深长的表情后当即有些心慌，莫非那时他在圣上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吧？

沈晚舟见她一直带着狐疑的神情，顿时也不再藏着掖着。

“只是我觉得今日父皇和母后在宴席上的话着实让我觉得，他们似乎知道了我约见的不是男子而是女子。”

啊——这要就被圣上知道了么？

若是现在被圣上知道并不是什么坏事，但终究还是有些超乎预期。

看来得早早安排和太子的退婚了，过完今日明日便面圣退婚。

谢秋池一向不是个爱拖拉的人，能早解决的事情她坚决不拖到最后。

“晋王？今日怎的那么早出宫？你小子现如今长高了不少。”

谢老见到晋王心情大好，他可也算得上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

“谢老，这不是近日陪着桑榆去弄酒楼的事情没有时间去看您老，今日难得有空陪你们一同过新年，过完年啊准去亲自拜访。”

“得，过完年来我那宅子里陪我下下棋。”谢老又不自觉瞪了眼谢南知：“浮生这孩子也日日不来寻我，我现在连个下棋的人都没了。”

自己家祖父当着王爷的面调侃他，谢南知有些说不出的羞愧。

“今日可是来寻桑榆的？”

沈晚舟用余光扫了眼一旁的谢秋池，她此刻正低着头也看不出情绪，看来是有些不好意思抬头。

沈晚舟也不避讳眉眼之间透露着温柔：“谢老眼睛尖的很，不过若是相欺和浮生有空的话不如一同去趟民食居闲聊会儿？”

谢亭歇也不知道接下来在民食居会发生什么，也是没有犹豫地应下了。

由于沈晚舟的加入他们的队伍又热闹了不少，前头沈晚舟被祖父和父亲拉着聊学业。

后头的谢秋池又陷入了无聊的状态。

谢南知发觉自家妹妹又是这个状态便拉着谢亭歇放慢步子，待谢秋池走到他们中间后谢南知到是率先开口。

“妹妹，晋王叫我们也一同去民食居做甚？”

谢秋池撇了撇嘴回答：“不过就是聊些人生大事罢了，不过你们怎么来陪我了？如今沈晚舟在这儿还不去多听一听有用的课业？”

“哎哟，有的人啊就是不爱听课业的。”谢亭歇轻哼了一声继续道：“我听说今年学堂放假前一天的课上，他那成绩简直是惨不忍睹，可把夫子气坏了。”

她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家二哥的“丑闻”竟然是学业不合格。

谢秋池真的有些忍不住，伸手捂住嘴笑出了声：“兄长，原来你还是个学渣啊？”

“学渣？”谢南知有些不懂这个词的意思边挠头边问她是什么意思。

“学渣嘛——”谢秋池收起笑佯装夫子的口吻开口：“便是学业不精，日日要留堂的学生。”

这一番话让谢南知的面子挂不住，顿时脸上像是调色盘一般一会儿红一会儿紫的。

“谁是学渣！这次是失误，等过完年上学堂了我定给你那个甲等。”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到祖母身边，他现在可哪也去不了。

前头有祖父和父亲他们，他去了指定是要被抓着问课业的。

后头有妹妹和大哥两人捉弄他，他现在也只能钻进这中年妇女身边了。

由于有沈晚舟他们在前头开路，谢秋池他们也很快靠近池边。

谢秋池提着裙摆走到池边的台阶上，但这台阶和水还是有一些距离，若是一不小心可就容易落水了。

而她现如今的身体像是有了本能反应般，一接近水边就有些微颤。

沈晚舟注意到她的身体有些细微的颤抖，此前她落水的事听景郁提起过，肯定是有留下心理阴影的。

他绕过谢南知走到她手左侧轻轻扶着她的胳膊：“没事有我在。”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她还是听到了。

谢秋池试着抽了抽胳膊声音带着些哽咽：“你这样扶着我还是害怕，你要不两只手扶着我？”

沈晚舟听了她的话当即底下眉眼，眼底闪烁着光芒。

双手扶着她？他扫了眼她的身体，怎么个双手扶着的法子？

难不成——

耳畔响起小姑娘的催促声。

沈晚舟也不敢耽搁连忙将水灯放在一旁，身体向她靠近左手轻轻握着她的胳膊，右手绕过她的后背轻轻握着她的腰肢。

“你扶稳了啊，可别松开我说好了你再松。”

小姑娘的软糯可爱的声音回荡在耳畔，由于离得太近她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谢秋池生怕水灯走远也没急着让他松开自己，而是双手交叉握拳靠在唇边低头许愿。

待她睁开双眼望着那水灯越飘越远，心里泛起一抹忧伤。

她希望自己的路也能像这水灯一般，走的顺风顺水。

“可好了，我的胳膊有些酸了——”

低沉的声音让她想起他扶着自己许久了，连动都没动一下。

“好了好了，对不起王爷方才想的太入神了。”

谢秋池将他的水灯拿起递到他面前，略显歉意地笑着。

沈晚舟接过她手里的水灯，伸出手轻轻松松的将水灯放在湖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谢秋池扫了眼水灯又看向他，狐疑道：“你不许愿吗？”

“许愿？”

“是啊！就像我方才那样，闭上眼睛心里许下一个愿望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

沈晚舟没见过她那样的许愿方式，也搞不懂什么是许愿，许愿又是谁。

不过大致听来，应该和祈福的意思差不多——

他虽然不明白，但是从谢秋池嘴里说出来的，他还是愿意尝试一次。

即使完不成那也没什么，反正在他这里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若是真的实现了，那他真得好好谢谢小桑榆口中的这个“许愿”了。

沈晚舟对着渐渐飘去的水灯，学着谢秋池的样子默默在心里许下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