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 第2章 家长会

“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你好，改名。”李柏郁把手中拎着的纸袋子放到桌面上，里面有李栖郁的身份证、户口本和复印件。“哥哥，我们现在干什么呢？”李栖郁晃了晃哥哥的手。

“小栖想不想要一个好听的名字？”李柏郁温柔的看着因为好奇而往里面看的弟弟。“嗯！我想！”李栖郁开心的看着递过更名申请表的工作人员。

……

出了公安局差不多就中午了。

“小…锦，中午想吃什么？吃了饭再回去。”李柏郁不熟练的叫着李栖郁的新名字，身旁的人明显也没有反应过来。

李柏郁有些无奈，抚摸着弟弟的发顶，垂眸看着正在摆弄新身份证的李锦。

“李栖郁。”李柏郁严肃的叫出了过往弟弟的名字。

“嗯？怎么啦哥哥。”李锦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哥哥，浅褐色的眼睛娇俏灵动。“你现在有了新的名字，叫做李锦，以后哥哥叫你小锦，要答应，不可以像现在一样不说话，知道了吗？”李柏郁的表情很冷，不似往日那般柔情。

“知道了，哥哥不要生气了。是小栖错了。”，李柏郁状似质问：“嗯？”李锦有些委屈，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哥哥。

“…是小锦。”

“真乖。”其实李柏郁并没生气，只是稍微威胁一下，不然这个家伙一辈子也改不掉。

察觉到李锦的状态不对，像是安慰般，“哥哥带你去吃牛肉面。”话落，帮李锦收好身份证，抱起他向店里走去。

说到底李柏郁也只敢点一份八块钱的牛肉面，在没有稳定的收入之前，自己是不会乱花钱的。给李锦除外。

“哥哥你不吃吗？”李锦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面，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嗯，不吃，哥哥不饿，你自己吃吧。”李柏郁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不在焉的回道。

The Sea of Stars：【李柏郁！几天了还不回来！本少爷要无聊死了！】

【明天。家里有个弟弟，他得适应一个人的日子。】

The Sea of Stars：【那我直接派几个人去你们家看着不就好了】

【……】

李柏郁有些头痛，这小少爷每天不依不饶的缠着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吗。】

The Sea of Stars：【当然有了，本少爷可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给你发消息！】

【那感谢你的百忙之中。你可以闭嘴了。】

李柏郁抽空看了一眼李锦，吃的很香，他们也有段时间没吃过肉了。

碗空了，李柏郁才开口，“吃饱了吗？”

“饱了。哥哥你什么也不吃，不饿吗？”李锦有些担心哥哥。

这句话落了空，李柏郁没回他，付了钱就让李锦跟着自己回家了。

李柏郁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过了一段舒坦日子以致于都忘了他家是租的房子，每个月还得交房租，一个月1200，他回想了一下，这个月的租金貌似还没交。李柏郁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现在手头上就剩了不到六百，连房租都交不起。

李柏郁觉得，他现在必须得找个能打工的地方，工资最好是日结。

李柏郁想到了一个很苦却有钱的法子——

去工地搬砖。

冬天的工资说不定更高，李柏郁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完全忽略了身后的李锦。

“哥哥…”李锦忍住眼泪，声音染上了些颤抖，“是小锦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呢…”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会这么哽咽，就止住了后面的话语。

埋头在前面走的李柏郁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猛的止住了脚步。

李锦一头撞在了李柏郁的后背上，抬手捂了捂鼻子。

“小锦…？你，怎么又哭了？”李柏郁转过身去面对着正在哭鼻子的小朋友。

“哥哥……哥哥不理我了…”李锦慌忙遮住眼睛，不让哥哥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李柏郁心疼弟弟的同时也唾弃自己，怎么能忽略了李锦的情绪呢，自己弟弟的心思本来就敏感……

“好了哥，回家吧。”李锦故作镇定的拉着李柏郁的手强行要走，李柏郁想解释，也只好作罢。

李锦到家就回了房间睡觉，这反常的一幕幕都让李柏郁感到奇怪，但他身为哥哥，不能过多的去窥探弟弟的**，要留给对方适当的私人空间。

叩叩。

李柏郁敲了敲门，李锦还是没有回应，他只能在门口同他的弟弟说话。

“小锦，哥哥出门了…”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这后半句话硬生生被李柏郁咽了下去，他想关心这个唯一有着相同血脉的人，可也不能过了度。李锦也十一岁了，虽然看着显小，但最起码得有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他不能一味的告诉李锦该怎么做，而是教会他，让他自己选择怎么做。

李柏郁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些生活必需品，给李锦和自己打包两份蛋炒饭就回家了。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李锦那份忘记让去葱花了，他这个弟弟，忌口有很多，香菜什么的更是一吃就过敏……

倏然，李柏郁停下脚步，他看到了工地正在招人的牌子。

……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包工头一愣，他怀疑自己耳朵聋了。

李柏郁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能来你们工地搬砖吗。”他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来应聘。

“小伙子，你多大了？看你这么瘦，能干体力活不？快回家去吧，你家人都等着呢，听话昂……”包工头劝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焦急的声音打破了。

“我十六，不过你放心，力气我肯定有，我没家人，不过有个弟弟等着我去养活。”临了还补充一句，“我会为我的一切行为承担相应的后果。”李柏郁握着包装袋的手紧了紧，不自觉吞咽了口口水。

包工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名字，工资日结，每天一百五，你…还在上学吧？早晚什么时候能来。”包工头有些心软，他们这种工人可以说是全天都在，像这只来半天的，工资普遍不会很高。

“李柏郁，早上六点半以前，晚上八点半之后。”李柏郁的语气上带了些欣喜。

“小伙子，你看，五点来六点半之前让你走，可以不？晚上干到十点、十点半，能接受不？”包工头有些肉疼，每天就干四个多小时，还拿一百五，于是补充了一句，“干的不够扣你工资啊。”

“好！”李柏郁拿起笔，干脆利落的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锦，出来吃饭了。”

刚才的蛋炒饭稍微凉了些，李柏郁跑去热了一下才端出来，想起没挑葱花，又用筷子一点一点的全夹出来。

李锦在哥哥走后就一直掉眼泪，此刻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

“哥，我们要开家长会。上周请假之前忘告诉你了。”李锦的视线从始至终没看过李柏郁。

“嗯，好，哥哥给你去开，几号啊，早上还是下午？”李柏郁心情很不错，说话的语气都上扬了些。

“四号下午五点半。”李锦吃着碗里的蛋炒饭皱了皱眉，这个味道一尝就是加了葱花的，但饭里却没有，多半是哥哥挑出来了。

李柏郁心头一跳，四号？不就是明天吗？这小兔崽子怎么不再晚点说呢。

李柏郁琢磨着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要请假条。李锦还以为哥哥不想去，故作懂事道：“没事儿哥，咱俩有一个在就行，你得上学吧？我就跟老师……”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李锦。”声音听不出喜怒，李锦有些慌，最近这段日子哥哥的性格太捉摸不透了。

“你是真的不想让哥哥去吗，还是只是一时的气话？”李柏郁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李锦，像是在盯着猎物一般，李锦感觉自己要被生吞活剥了。

“没…没有，我没有不想让哥哥去……”李锦的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蝇。

不过还是被李柏郁清晰的捕捉到了。

“那为什么想自己去开呢？”李柏郁大概知道了弟弟是怎么想的了。

“是，因为哥太忙了，我不想让哥太累，所以就……”后面的李锦没敢再继续说下去。“是真的吗？小锦，不要骗哥哥，你不说出来哥哥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李锦现在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焦躁混杂着不安。

“对不起，哥哥。”最终还是李锦在这吃人的目光里先败下阵来。

“是因为你今天没有回我的话，我以为你不想理我，所以导致了我说出这种气话……对不起。”李锦闭上了眼睛，细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好，哥哥知道了。”

果然是因为这个。

过了一会儿，李柏郁斟酌的开口，“宝贝，哥哥应该先向你道歉，没有体会你的感受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不可以再说这种气话来伤哥哥的心，明白吗？”李柏郁装出一副很是伤心的样子看向李锦。见他没有回答李柏郁也就此作罢。

“小锦，快吃饭吧，不然都凉了。”

【庄老师，明天下午我请个假，家里的弟弟要开家长会，我不能缺席。】

庄妍：【好的。】

给自己的班主任发了信息，李柏郁的心才算是落下来。

“小锦，该睡觉了，明天哥哥给你去开家长会。”李柏郁对着面前这个正在卖萌的家伙，简直是被吃的死死的。

“卖萌无效。”李柏郁起身去关了灯，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南临一中-高一二班。

“哟，你还知道回来上课啊。”面前的人染着一头银发，还打了耳钉。

“嗯，小少爷发生什么了。”李柏郁平静的开口。

旁边一个同学揽过李柏郁的肩膀，状似神秘的说道：“郁哥，你不知道，就你不在的这几天覃少爷可担心你了。”

李柏郁拍了拍同学的手示意他松开，“别这么叫我。”

这位同学嘴里的“覃少爷”，就是一中有名的富二代，覃轶。

覃轶有些炸毛：“我就是担心他怎么了？万一他出事怎么办？还有，闭上你的嘴，滚回去上课。”

课本乱遭遭的铺在课桌上，周围的同学都在打着瞌睡，只有最后排的同桌两人，低着头，却不是睡觉。

【谢谢小少爷关心。】

The Sea of Stars：【切，别听他们瞎说】

【哦对了，下午我就不来了，去给弟弟开家长会。】

The Sea of Stars：【弟奴吗你，张口闭口就是你弟】

【作为一个哥哥，关心弟弟不是很正常吗。】

The Sea of Stars：【咦，管不了管不了】

……

叩叩。

“进。”

“庄老师，我来拿一下请假条。”李柏郁现在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的，既兴奋又激动。

“好，你等一下。”庄妍是个年轻教师，刚毕业就来教高中。

庄妍沉默了一会儿，“柏郁，你父母刚走，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和老师说，老师一定会帮助你的。”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自己身为教师，自己学生遭遇苦难，怎么能做到袖手旁观。

“…好，谢谢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李柏郁在衣柜里翻找着比较得体的衣服，以确保给老师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小锦！这里。”看着正在四处张望的弟弟，李柏郁不禁有些发笑。

自己的弟弟怎么这么可爱呢。

家长会主要讲了孩子们在班级里的劳动成果、各科成绩以及来年升初中需要具备的各种条件。其中，李锦被点了很多次名，这时李柏郁才知道李锦有多么的优秀。最后，李柏郁被老师留下谈话。

“李锦家长，李锦这个孩子在学习方面是很值得培养的，各科的综合成绩每次都是第一。但是吧，李锦不怎么和同学交流，也不见得有什么朋友，我认为小朋友不能太孤僻了，而且李锦能看出来是个好孩子，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交朋友呢？”班主任满脸的担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李柏郁却不知从何说起，李锦从未说过在学校的一切，以往，这种事情都是爸妈来管的……

爸妈来管的？

他们一直讨厌他这个弟弟，怎么可能会来开家长会？

“……说到这个，李锦家长，之前的家长会一直没人来开，我们还以为李锦是被资助的孩子，好几次打电话都打不通，您看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李锦在学校有什么都好联系。”

李柏郁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直到老师要联系方式才回过神。

李锦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李柏郁的心脏好像被泡浸在了一盆酸水里。

“小锦。”李柏郁的嗓音带了些哑。

“怎么了哥哥，今天是我告诉老师我改了名字！我厉害吗？”李锦邀功似的看向哥哥，眼神清澈明朗。

李柏郁有种说不上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涌的各种情愫堵住了他的咽喉，无法言喻。

李柏郁只能发誓加倍的对李锦好，不让他再受一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