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 第7章 族堂起誓

庆宣帝宣布散朝后，云箫也被押下去继续看守起来，而宣政殿的一众朝臣却还没有完全散去。

燕王凤昀熙凌厉的目光看向右相戚如，冷冷笑道：“右相莫不是意欲保储？”

戚如淡淡扫视了她一眼，恭敬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不想让陛下亲手处死自己曾经最看重的女儿。”

“哦。”燕王作恍然大悟状，“既然右相不想看到母皇如此做，那由本王代劳可好？”

闻言，戚如的眉头紧蹙了一瞬：“燕王殿下不可造次，云箫太女毕竟是陛下的嫡长女，也是燕王殿下您的皇姐。”

凤昀熙冷笑：“右相莫不是耳聋了？刚才在朝上母皇当朝宣布虢夺云箫的皇储封号，废为庶人，择日流放。戚相此言莫不是说母皇的圣旨不算数？”

戚如没有和她争辩，只是淡淡道：“右相府不敢高攀燕王殿下，若犬女戚瑗此后再与殿下相交，请王殿不必理会。”

燕王深深的凝视着她，心底浮起一丝冷意。

“微臣告退。”戚如向她行了一礼，便退出宣政殿打道回府。

燕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老狐狸咱们走着瞧。”抬眼时便看见靖王正微笑地看着她，她便笑着道，“靖王殿下昨夜身有不适？”

靖王笑答：“多谢燕王关心，本王身染小恙已经恢复如初。”

“那就好，母皇的女儿不多了，靖王殿下可要好生保重。”她目光直视着对方，眼色意味不明。

靖王应道：“本王一定会保重，燕王殿下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贵体。”

燕王点头：“那是自然。”

右相府花园。

“长姐，太女被废又不是你被废，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戚钰涵身着盛装，看着自家姐姐关心。

戚瑗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母亲在朝堂上已然表明不会站在燕王殿下一边，若是燕王殿下得势，那我们戚家岂不是要——”

说到这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这话被母亲听到动用家法都是小事，要是传到皇家之人的耳朵里，那可就不是一顿家法几条人命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戚钰涵也是一脸不满：“我怎么不懂啊？母亲那天来我房间，听到我想嫁给燕王殿下，还将我训了一顿。我真不明白，这太女都已经正式被废了，母亲为什么还不着急？”

戚瑗看着弟弟，飞快地动起了脑子：“或许，或许我们可以自己找燕王殿下商谈。母亲自己不着急，要是真让燕王殿下得封了太女，有我们戚家后悔的！那时候就真的是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我们不能让燕王殿下对戚家有坏印象，母亲自己不作为，我们不能也跟着不动啊。”

戚钰涵看着她，一双明眸晶亮有神：“长姐你有办法？”

“那当然。”戚瑗很得意自己的想法，“我琢磨了一下，等母亲出门能够避开她的时候，请燕王殿下过府一叙。小弟，剩下的就看你啦。”

闻言戚钰涵有些惊讶，指着自己：“长姐是让我——”

戚瑗猛然点头：“对！只要你和燕王生米煮成熟饭，母亲还会不认吗？燕王殿下有了你，即使与母亲有些不合，也不会毫无顾忌。只要你伺候好燕王殿下，我们戚氏一族就不会有事。”她断然着道。

其实她本想直接带着涵儿去燕王府这样更安全的，万一母亲提前回来或者突然得知消息，那就竹篮打水了。但是涵儿毕竟是一个未出嫁的闺阁男子，贸然去燕王府上丢了清白，即使保下了戚氏一族的荣耀，以后也必定有各种风言风语袭来，这样对涵儿的闺誉总是有害。而且她还得防着府邸广阔的燕王府是否会有意外发生，燕王有那么多的夫侍女嗣，也的确不安全。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家的地盘好，有意外了也可以马上叫来人收拾，若是燕王府——她不敢想下去。

谁知戚钰涵立即反对：“长姐这不可以，我还没有出嫁，怎么能被燕王触碰到身子？女男授受不清，我不能让人家觉得我是个轻浮的男子。”

戚瑗低骂道：“你傻呀？燕王殿下就是你未来的妻主未来的天，什么轻浮不轻浮，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她，她就得对你负责。好了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是你长姐，这件事我说了算！”

“可是我没出嫁不能让——”戚钰涵有些害怕了。

大凤朝的男子从小被教导贤良淑德，礼仪夫德方面尤为苛刻。一个被人糟蹋过身子的男子永远不可能得到原谅，不管他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都得接受礼教的惩罚。

况且戚钰涵骨子里也是一个大家闺男，不能在成亲前就变成破鞋臭袜，让自己的妻主嫌弃。即便奉献身子的对象是自己未来的妻主，那是也不可以的。怎么能让妻主婚前就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荡夫呢？

不可以，绝对不行！

“我说行就行，你还磨蹭什么？我是你长姐，四从五德七要你学到哪儿去了？”戚瑗火了，这么个破事他磨磨蹭蹭半天，男人就是麻烦。

“可是——”戚钰涵还想反驳，看到长姐的面色又软了下来，“那好吧。”

见他答应了，戚瑗高兴不已：“这就对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好好练舞，等燕王来了好好给她露一手你的惊鸿舞。燕王殿下一定会被你迷住。”

“知道了。”戚钰涵还是有些害怕，“长姐，你说母亲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会怎么样？我，我还是有点害怕。”

“你们男人就是麻烦，怕什么怕什么啊？你长姐我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天塌下来有我保护你，好了好了回去吧。”戚瑗挥挥手。

戚钰涵见长姐信誓旦旦的模样，也只好行了礼回房间去练习舞蹈。

他此刻却不知道，这一转身酿成了他永久的过错。

戚钰涵离开后，一个下人步履匆匆地走过来禀报道：“大小姐，家主回府了，让你立即到族堂去见她。”

闻言，戚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见母亲，你带路吧。”

“是。”

一路上，戚瑗都在思考着方才和戚钰涵的一席对话。看来母亲是铁了心要阻止她去笼络燕王，幸好把这件事告诉了小弟，不然……

到了族堂里，戚如已经立在众先祖的牌位前，面色肃然、一语未发。

戚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步履平缓地走到母亲的身后。

“来了？”戚如并没有回过头去看她，只是侧了侧身，面色平淡地问。

戚瑗颔首：“是，母亲。”

戚如闻言亦颔首，便道：“既然来了就随为娘在族堂列祖列宗的面前起个誓，自此断了与燕王相交的私心。”

“母亲，女儿不是出自私心——”戚瑗还是有些不甘，急忙抬头看着她，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却收到了戚如抛给她的一道狠厉目光。

“母亲……”她呢喃着，她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母亲，为什么母亲却要如此逼迫于她和小弟？

戚如看着她颓败的面色，仍然面无表情：“本相今早上朝前特意把你叫过来，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当真想本相易位少主？”

戚瑗绝望了：“女儿不敢……”

“当真不敢？还是想在私底下继续？”戚如凌厉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射在了她的嫡长女身上。

戚瑗闻言大惊，险些吓得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双眉紧蹙：“女儿听母亲的。”

听了这话，戚如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怒意，但也没有继续发作：“既然如此，那就跪好，随为娘一同起誓。”

“是……”戚瑗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戚家后院，梓园，戚家嫡长公子闺房。

“你说什么？母亲一回来就把长姐叫到族堂里去了？”戚钰涵盯着伺候自己的小侍，两只眼睛瞪得有牛大。

小侍答道：“是，据说家主是因为大小姐和燕王殿下的事情，才把大小姐叫到族堂里。”

闻言，戚钰涵急忙追问：“是因为燕王殿下？是因为长姐支持燕王殿下上位吗？”

小侍颔首：“是，公子你也知道，家主一向是不允你和大小姐提及燕王。”

见母亲的确是为了燕王的事，戚钰涵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和长姐还不是为了咱们戚家，母亲凭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她凭什么？”

小侍见他口无遮拦，忙道：“公子你说话轻声些，若是被家主听见了又得挨训。”

戚钰涵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哼，我偏不，母亲再生气还能请家法不成？”

他才不信母亲会为了这事打他。作为戚家的嫡长子，戚家联姻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母亲才不会这么傻，会舍得为这些小事打他。

戚钰涵回过神来，对他道：“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去族堂外等她们出来。”

小侍应诺：“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