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人求生手札 第12章 第 12 章

可能因为开学典礼的缘故，今天食堂的人格外的多。每个窗口都排满了人，挤挤攘攘、吵吵闹闹。

林维一边往人堆里挤，一边问身后的江君尧：“将军，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有点怪？”

人声嘈杂令江君尧一下没听清，不由俯首贴近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然而他这一下靠得太近了，呼吸夹着话语几乎吐到林维耳朵上，挠得后者条件反射地蹦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别人。“抱歉、抱歉！”林维忙不迭对旁边被撞到的女生道歉，看到江君尧有点怪异的表情，心想：哇靠，之前没发现这家伙嗓门这么低音炮啊！耳朵都要麻了，还是躲远点好了。

“没什么没什么，”林维换了话题，“先排队打饭吧。你想吃什么？”

这句话江君尧听清了：“随你。”

哦，那就是吃啥都行。林维理解道。

他看了看远处卖水饺的窗口，又看了看眼前的队伍，对比了下长度……唉，要是他一个人肯定就去吃水饺了，猪肉白菜陷二两才两块五呢，但还带个江君尧……总不好让人陪他一起排半个小时的队吧？

“那就排这条队吧，”林维决定了，“这边打饭好像能快点。”

江君尧自是没有异议。

约莫排了十分钟，林维打了个两素加米饭，肉痛地看着饭卡划去五块钱。

江君尧打了三荤一素，盘子上摆了满满当当的排骨和小鸡腿。待落座，他作势要拨给林维几个，先询问：“吃不吃？”

“吃！”

林维接了好多鸡腿和排骨，立刻就快乐了起来。

排骨是油炸的，鸡腿是卤的，还能蹭点别人的小炒黄牛肉；当然他也很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两个素菜，番茄炒蛋和榄菜豆角，将各吃各的变成了你吃我的、我吃你的——果然快乐都是分享出来的！

“对了，”林维啃了两块排骨，想起先前的事，“你看到的小动物是什么？”

见江君尧一时不答，他以为对方没懂，提醒道：“就是那个自称「爱你娃」的动画角色啊。开学典礼结束时候突然蹦出来的，你不会没看到吧？”

“看到了。”江君尧点头，却道，“我建议我们各自画出所见，这样更准确。”

“有道理啊。”林维眼睛一亮，当即从背包里抽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和铅笔，画了下给对方，接过人递来的平板，“……小白虎？”

他看向江君尧：“你家养了只老虎啊？”

江君尧：“……”

林维忙哈哈道：“开玩笑的。因为大家都在猜，是不是学院用新生各自最喜欢的小动物做的「爱你娃」。毕竟我家那只虎皮是个傻鸟嘛……”

江君尧：“目前有效信息过少，无法判断。”

“嗯嗯。”林维应着，继续扒饭，心想：难怪这江君尧会喜欢他画的《白泽少年》，白泽的主角不就是个小虎妖吗？

他干饭的速度是一贯的快，衬得江君尧进餐的速度越发慢条斯理起来。待他把一整盘都干的光溜溜、粒米不剩，对面江君尧的盘子里还有一半的米饭和菜。林维既不好催人，也不愿先走，就掏出手机刷起新生群里的消息。

大多是在讨论军训相关的准备，带什么吃的、带不带游戏机，能不能带手机、笔记本电脑等等；还有的在交流刚选完的课，上课要做什么，道听途说来的老师八卦；偶尔有提到「爱你娃」的，也是在夸技术牛逼、夸学院贴心，聊聊自己看到的小动物是什么，顺便秀了下自己的宠物照片。

林维灵光一闪，敲了敲「群主」古茨，给他发了条语音：“大班长，帮帮忙~在群里发个接龙呗？让大家都画一下典礼结束时自己看到的小动物形象。也算是感谢学院给我们做的欢迎小动画了。院领导和做动画的老师们看到都会开心的~好嘛？”

古茨回道：“我真是服了你了。”

林维就知道这事妥了。

果然不一会儿，群里发出了条通知接龙曰：为感谢学院给大家整的特别欢迎仪式，咱零九级也画下自己收到的「爱你娃」以示心意云云。

在群的新生纷纷表示：班长牛逼！还是古大班想的周到！

很快，林维喜滋滋地刷起了同学们发到群里的小画，尽管大部分是猫猫狗狗、仓鼠兔子、鸟鱼鸭蛇等常见的家养宠物，也有画羊、马、牛、鸡之类家禽的，或者画昆虫的，什么蜜蜂、蝴蝶、蜘蛛、蜻蜓大天牛，偶尔还有些只能在《动物世界》里见到的。总归是五花八门，各个不同。

林维正数着这里面得建多少个模型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道视线，抬头发现已经吃完的江君尧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为什么这么看我？”林维不甚在意地起身端盘，“这不是你说的「有效信息过少」吗？”

江君尧：“……走吧。”

……

林维回了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他的笔记本上床，帘子一拉、网线一接，用校网账号登录学校论坛。

他原想着像「爱你娃」工程量这么大的3D动画，好悬得做百来个模型呢，怎么也得几十人的团队，那参与的师哥师姐们难免不会再论坛上讨论几句？

结果，没有。

他用的搜索词是「爱你娃」，搜索结果为：0个帖子符合您的要求。

林维想了想，又试了试「aniwa」和「艾妮哇」等一堆谐音，毕竟那东西说话的时候也没个字幕，只是大家伙目前都默认先用着「爱你娃」，其实不一定是个什么文字。

然而也没有。

林维又想了想，那只动画小鸟还说过啥来着？触发了个什么动画人专属挑战「不做动画就会死」。于是他把关键词换成「不做动画就会死」，感觉这总没有歧义了吧，结果也还是没有，毛都没搜到一根。

不合理啊，就算是师兄师姐们临时恶搞想出来的玩法，也不至于提都不提？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

林维从「新传生活」版块搜到「学业交流」「银杏实习」版块，连「二手市集」都去逛了圈，什么相关的都没发现。在挠头挠掉了好几根头发后，林维把搜索词简化成了「动画」，他就不信邪了——这又不是什么国家级保密项目！上百个3D模型呢，根据王达志他们的说法，这种精细度的模型光一个就得做两周，还得绑骨骼加动画，他就不信他们不用招点人手来帮忙。

结果，出来了好几千页——

都是在求种子、求资源的，什么《火王武士》《大航路》《篮球飞人》《死后界打工人》《男友是犬妖》《邻家小圆子》这种国民级的系番动画就不说了，还有连着好多条求《哥哥妹妹》《同学妈妈很美艳》《恶魔老师》这种带黄色的里I番动画的，底下回复都是：楼主好人；大恩大德；叩谢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看得林维那叫个无言以对：“……”

剩下大半是在讨论各种动画剧情、角色、资讯的，有大众的也有小众的，林维没忍住点进了一个名为《老贼断更真的不是在给全能狩猎者做饥饿营销吗》的帖子，看楼主舌战群粉几百楼，最后成就了一对小情侣，帖子走向从吵得天崩地裂，到围观一位层主和另一位层主争论-认可-奔现-撒狗粮，翻了好几百页，林维看了半小时，才想起自己也是只可怜的单身狗，再想起自己逛论坛的目的，赶忙返回搜索结果，继续大海捞针。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他翻阅了几千个帖子，把动院前辈们的各种讨论动画技术、作业的科普帖都扫了一遍，连带知道了什么「3D转2D」「三渲二」「蒙皮」「粒子系统」一堆目前没啥卵用的专有名词，花了快四个小时，又把检索条件改成了「模糊搜索」，总算在「小槐鬼话」这个版块里找到了相关信息。

——太离谱了吧？！

这版块林维是想都没想过，看版块介绍就知道了：

这里汇聚了无数稀奇古怪的故事，有灵异、有惊悚、有玄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欢迎加入创作或观阅~

温馨提示：本版块故事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大家相信科学，切勿过于沉溺。

……

总的来说，这就是个放恐怖悬疑文或漫画的地方。

林维之前闲来无事有逛过，大部分帖子都是校友们原创或转载的恐怖故事，大家还尤其喜欢搬运隔壁新罗、系番的校园题材相关的，什么《死亡教室》《图书馆怪谈》《学校有鬼》《被诅咒的宿舍》《红衣女同学》诸如此类，光看名字就让人后背凉飕飕。

所以，林维在点开那个名为《动物画人求生实录》的帖子前，真心是做好了要被吓一跳的心理准备的——天晓得这些恐怖区的楼主有多爱吓人啊！动不动就在首楼先放一张贼可怕的图片，或自动播一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吓到人手一抖往下滑好几下才冒出正文。

美其名曰「镇楼」。

神他妈镇楼，主打一个氛围感拉满，迫害读者沉浸式看文。

结果，并没有。

这帖子的首楼，出乎林维意料的……温馨。

好像还有点……可爱？

是的，在他把这帖子划拉了好几回，又把首楼的图点击放大，横看竖看都没看出啥恐怖元素的时候，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俩形容词。

就这，一张画了一堆圆咕噜小动物站在动物园门口合影的彩铅画，哪里恐怖了？

线是铅笔勾的，色是彩铅淡淡刷了层，小动物有羊、狮子、兔子、熊、猫、狗、骆驼、鸟鱼虫鼠等等，每一个都看起轻甜软萌，是早几年系番比较流行的那种治愈系漫画风格。

图画下方还附了一段话：

如果你也遇到了「祂」，那么请务必记住我们。

我们是来自动物园零三班的小动物，从左起至右分别是：狐狸、仓鼠、青蛙、狮子、猫头鹰、赤链蛇、杜泊羊、鸵鸟、青鳉鱼、折耳猫、温血马、梅花鹿、白鸽、玄凤、海棠兔、苏牧犬……

这一段动物名洋洋洒洒打了有五六行，林维大略数了下，有快四十个词了，便略过这楼，直接下滑一楼看起。

……

No.1楼：

我是一只白色的杜泊羊。

遇到「祂」的那天，我记得应该是在2002年9月7日，动物园开园典礼结束的时候，约中午12点左右。

那天是个很好的晴天。

天空很蓝。

太阳很大。

「祂」的名字我不确定是什么，但我想每个小动物都听到了「祂」的发音：

ài-nǐ-w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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