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记 第4章 联姻

草长莺飞，春去秋来，就这般平平静静到了开元十一年，在宫中接受过良好教育的长姐出落成了饱读诗书的京都才女，而我……嗯……出落成了一代名医，毕竟我极爱钻研草木食材，做得一手好药膳。

至于李齐，他日夜勤勉，成了一位被皇上和大安百姓认可的未来明君。

这年我们本该各有各的前程：我与长姐到了离宫婚嫁的年龄，李齐准备选妃登基……可突如其来的一场礼制改革将我们三个的人生纠缠到了一起。

向来以农耕为重的梧国不知何时商贸渐起，国家财力得到很大提升。只是有利有弊，梧国商人地位在这一年扶摇直上，提升商人地位的重商思想更是汹涌澎拜，不少州县发生内乱，以至政权不稳，危机四伏。

李齐见邻国如此，奏请皇上要吸取梧国经验，早做打算，既要发展好商贸，也要进行礼制改革，平稳提升商人地位。皇上听后欣然同意，下令我这刚刚任职礼部尚书的父亲拟出章程，推进礼制革新。

可礼制一旦改革将直接会影响到世家大族的社会地位和利益，若是真要推行礼制改革，先不说其他世家会如何不满，我们苏家作为八大世家之一首当其冲面临内部矛盾和外界压力。父亲苦着脸想了一日一夜，索性躲到一边，称病辞官，不打算参与这场改革。

代表世家的礼部尚书都不愿意，如何能让世家大族接受呢？李齐气闷着对我说，“大福，你父亲可真是狡猾。”

看着在书房眉头紧锁的李齐，我艰难开口，“殿下，昨日回府爹爹向我主动提起了改革之事。他表示自己忧思甚重，礼制关乎国本，提升商人地位在安朝的国史上前所未有，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被万世唾骂。”

李齐苦笑一声，“你爹这个老狐狸，借你的口问我在要东西呢。大福，你可知你爹想要什么。”

我深深看着李齐，轻声道，“猜到了。”

李齐合起奏章，闲闲地靠着椅背道，“罢了，我这太子妃的位置早晚都要送人，倒不如送于你姐姐。”

我端在手中的安神汤已经凉了，情绪复杂。

他笑笑，“幼时见史书写道两国邦交稳定须得靠姻亲结盟，我觉得可笑，只有无能的君主才会做这种事。可年深日久，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大家互相掣肘、互相制衡，我不得不承认联姻是有好处的。”

他又道，“你父亲是礼部尚书，你苏家又是世家大族，与你家结亲，想来算是能给你爹、给世家吃下一颗定心丸。”

半晌，我扯了扯嘴唇，默默道，“殿下你喜欢姐姐吗？”

李齐道，“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作为未来的君主，没有资格提情爱。”

“那你觉得姐姐会答应你吗？”

他怔住。苏兰入宫，嗜书如命，她的心胸早不在内宅后宫，她想做的是文丞相、武状元。

“苏兰家国情义，我想她会答应的。”李齐最后说道。

东宫的小厨房里还剩下半碗熬剩下的安神汤，我端到自己房里拿小火炉温了起来。

盯着跳跃的炉火，我不禁发起了呆，没想到，这安神汤是为自己准备的。我睡不着，又何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