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泰勒都城
城守望着雪原上的夕阳,计算着换值的时间,脑子里想着刚出生不久的幼子和妻子美丽的脸庞,这些温馨的画面足以让他熬过日落的时光。
他目光锁定在远方天空与雪地的交界处,糊的一个黑点从雪白的地平线上突起,城守心生疑惑,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看真切,只见那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从一个小点变成一条黑黑的线,再连成一大片。
城守并不是什么碌碌无为之辈,他曾跟着阿诗泰勒军队上过战场,知道眼中那黑泱泱的一片是一支军队。
脑子里温馨的画面顿时烟消云散,他赶忙转身向岗哨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敌袭!敌袭!”
“他娘的北境军这会不是要过年吗?怎么这个时候发起突袭?快通知大王和大将军!”岗哨里的头头听见呼喊出去看了一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安排人做通报和整顿守城军布好第一道防线。
很快,那支军队就兵临城下了。
城守站在城墙上,大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犯我都城?”
话音刚落,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玄铁盔甲的男子缓缓上前,回应道:“天山,克里耶。”
听到这一名号,城守先是松了一口气,军中谁人不知阿诗泰勒已与天山结成同盟欲一同讨伐北境军。但随后又疑惑起来,既已结成同盟,为何要携戈穿甲地来到盟友的领地呢?
“大将军来了没有啊?”城守转头问一旁的小卒。
“已经传信了,大概快到了吧,再拖会儿。”
城守无奈,只得赔笑:“天山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呐?”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与你通报?速速打开城门,我找你们的大王多吉有要事相商。”
“这......小的可做不了主啊天山王,您这般阵仗,小的得听大将军的命令,可不敢私自开门啊!”
克里耶看着城守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就心烦,他伸手招来身边一位背着弓的士兵,嘱咐道:“来来来,把他给我射下来,怂包蛋的样子我看着恶心。”
“是,王上。”说罢这位军士便拉搭箭拉满了弓对准城守。
“天山王饶命啊天山王,这小的是真没有这个权力啊!真的不敢呐!”城守吓得两股战战,大声求饶。
这刺耳的声音让克里耶更觉厌恶,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挥挥手示意那位士兵放箭。
箭矢破空的声音逆风而出,城守直接在本能反应之下伏身贴地,因此这一箭擦过一位来人的眼睛直直插入城楼的木柱子。
“克里耶你疯了吗?你居然敢在本将军面前对我的人放箭!”来人正是阿诗泰勒大将军勒图。
“勒图大将军,让你的人开开城门,我是来给你们大王送礼的!”
“送礼就送礼,你做出这幅样子干什么?不知道以为你要来攻城呢!你送什么礼?”
“托你们卜度亲王的福,我给你们送一份大礼。”
“亲王?亲王可与你在一处?大王派他出使你们天山至今未归,我们都打算去要人了呢!”卜度是阿诗泰勒多吉王最宠爱的儿子,出使天山多日杳无音信让多吉王十分担忧。
“在,在呢。我这人马就是为了护送卜度亲王的,我把他给你们送回来了。”克里耶说着,示意身边的人把马上的一个大包裹用投石车投掷到城墙上。
勒图身手矫健力大如牛,他稳稳的结果大包裹,满心疑惑地看了克里耶一眼,随后让身边的人一同打开包裹。
包裹很大,里三层外三层地,但是外层摸着很是潮湿,还散发着奇怪的臭味,令人作呕。
“啊!”率先打开包裹的那位士兵突然大叫一声,伸手便将包裹扔到地上,脸色煞白。
随后,一颗头颅滚了出来,站粘着尘土滚到了勒图将军的脚下,那张残破的脸赫然是卜度亲王。
“怎么样?我把你们的卜度亲王给送回来了,我这路上凡是有战马撒尿我统统让人把这头颅放到马屁股后面淋着,刚刚给你之前还淋了几次呢,怎么样,还温乎吧?没让卜度亲王挨冻吧?”克里耶的暴行令人发指,但他自己却全然不觉,甚至看见勒图一行人出离愤怒的样子心下十分畅快,他甚至开始幻想等到大败北境军之后把宋时捆到帐内蹂躏一番,谁让一个男人长得如此俊美,当然,他那个太子皇兄也是,兄弟二人共同侍奉自己,想想就令人痛快。
“混账!混账!!克里耶你就是个杂种,你就是个弑父夺权的野杂种,你胆敢,你胆敢......阿诗泰勒从此与你不共戴天,我定要替卜度亲王报了这个仇!”勒图大将军愤怒地嘶吼着,脸上的表情狰狞,恨不得此刻就将克里耶碎尸万段。
天山部与阿诗泰勒部的联盟在这怒吼声中完全瓦解。
转眼间便到了年三十,这是宋砚与杨青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尽管自回大营以来二人基本没有交谈,可宋砚还是做足了准备,想要给她一个难忘的新年。
这也是杨青茗第一次离开家过年,虽说心里有些思乡之情,可当哥哥的责任心不允许他的惆怅在妹妹面前流露。他找了北境军里几个相熟的人要了红纸,决定给妹妹包个力所能及的大红包。
宋时倒是习惯对着关外如钩弯月守岁的日子了,就算今年自己的兄长在北境军也不觉有何不同之处。但他心里却有着想要陪着杨青墨一起守岁的冲动,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面过年,会不会偷偷抹眼泪呢?
对于这三人的心思,杨青墨一概不知,她还在因为宋砚的事情感到烦恼。
她又梦见那张俊俏的脸,还有那一双深情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她听见他问:“能不能考虑一下孤?”,正当梦里的自己想要应声的时候,画面又变了,她感觉到自己被宋砚狠狠压在身下,他用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呢喃:“孤决不能允许你嫁给别人。”,而后一双滚烫的手便覆在了自己身体极为敏感的部位上,惹得自己浑身颤抖,忍不住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杨青茗的惨叫声把少女从睡梦中惊醒,他看着眼前捂着手乱跳的哥哥,一脸迷茫。
“你做了什么梦啊?看你一直哼来哼去我以为你做噩梦了,刚准备过去帮你掖一下被子,吧唧就被你咬一口,哎呀!都出血了!”杨青茗把手伸到了妹妹面前,一脸委屈。
杨青墨想起自己刚刚做的梦,羞的脸都红了,但碍于哥哥在一旁,只能佯装镇定地说:“我梦见一直雪狼,一直追着我,大爪子都扑倒我脸上来了,我只能一口咬下去,想着不是它咬死我就是我咬死它。”
“感情你把我的手当狼爪子了呗?不过”杨青茗凑到妹妹身边,问:“怎么你的脸这么红啊?”
“这......这屋里的炭火也烧的太旺了吧,我都出汗了,呵呵。”杨青墨尴尬地掩饰着。
“行了你快起来吧,一个午睡睡到快酉时,殿下唤我们去吃年夜饭啦!”
听到宋砚的名号,本来心情得到缓解的杨青墨顿时又紧绷了起来,耳边仿佛又出现了梦里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我还是觉得人没精神,要么我就不去了吧?”
“那怎么行!这可是年夜饭,你不愿意和哥哥一起吃年夜饭了吗?”
“也不是.....哎呀,那哥哥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随你一同前去。”
“不,现在就走。现在这样正好!”
杨青茗看着妹妹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枕头印子的模样觉得非常满意。
“那怎么行?仪容不整是对殿下的不尊重。”
“不不不,你这么想,你这不修边幅的样子被殿下看见了,保不齐他就不会再对你产生其他念想了,这样你们直接的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杨青茗觉得自己的计策非常完美,就是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去消解二人之间的情愫,润物细无声嘛!
只可惜,回应他的是杨青墨用力砸过来的枕头。
白日里,宋砚在宋时的陪伴下于军中走了一圈,代表皇家对北境军的将士们做了新年的慰问,因此年夜饭他选择在自己的营房里与杨家兄妹一起吃。
北境不比京中和江南,蔬菜均为腌制品,且品类极少,只有腌萝卜、咸白菜这些可以食用,但是牛羊肉确是管够的,因此桌上一个羊肉锅子一个牛肉锅子外家几盘白切牛羊肉,让杨青茗吃的十分痛快,以至于最后的羊肉饺子都要吃不下了。
杨青墨却没有那么痛快,虽然她也爱吃肉,可今日的心思实在奇怪,面对着不停给自己夹菜的宋砚感到害羞和胆怯。
除了埋头吃肉的杨青茗外,房中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饭桌上的气氛并不是那么其乐融融,甚至有些诡异。
直到宋时的出现才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我刚从将士那边回来,他们一直灌我酒我可真受不了,来皇兄这里讨口饭吃不会被拒绝吧?”宋时貌似有些醉酒,说话有些张扬,与往日沉稳的样子大相径庭。
宋砚点了点头,命人搬了凳子加了餐具。可宋时却走过去将那凳子搬到了杨青墨边上,一屁股坐下稳稳当当,并对是从招手:“把我的碗筷挪到这儿来。”
宋砚眉头紧皱,斥责道:“你这是作甚?若是喝多了就去雪地里醒醒酒再来,到我这耍起泼来也不怕吓着别人。”
“吓着别人?”宋时转头看向杨青墨,笑着说:“杨姑娘我没有吓到你吧?”
还未等杨青墨回答,便听见「啪」的一声——宋砚直接摔了筷子。
饭桌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