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铺路,两边酒楼茶馆,街上商贩叫卖,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可谓热闹非凡。
与东方不败分别之后,楚留香再次来到了掷杯山庄。站在掷杯山庄前的街道上,楚留香看着那挂在大门上,红底金字的牌匾,不禁回忆起了昔日,与好友共饮杯中酒的场景。
每年冬至之前,楚留香都会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这掷杯山庄里的四鳃鲈鱼。而江湖人几乎人尽皆知,掷杯山庄的庄主左轻侯亲手烹饪的四鳃鲈鱼更是妙绝天下。
可他这一生只为两个人亲手烹饪,楚留香便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就是左轻侯的掌上明珠——左明珠。
去年左轻侯在女儿左明珠二十八生日会上,说平生最得意的有三件事:第一件就是他有楚留香这位知己,宁可砍下自已的左手,也不愿失去楚留香这个朋友。第二件是他有个世上最可怕的仇敌,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薛衣人。
他和薛衣人做了三十年的冤家对头,居然还能舒舒服服的活到现在。薛衣人虽然威震天下,却也将他无可奈何。这件事左二爷每一提起,就忍不住要开怀大笑。
第三件也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那就是他有个最聪明、最漂亮、也最听话的乖女儿。左二爷没有儿子,左明珠也的确从来没有令父亲失望过。
楚留香刚走到掷杯山庄门口,就有人出来迎接,客客气气地将人请进山庄。
楚留香回头看着身后的黑竹竿,说:“一起进来吧。”没错,从一开始,黑竹竿就一直跟着楚留香,之后也会一直跟着,直到东方不败撤回命令。
下人见那人是楚留香的朋友自然不敢阻拦,便一起带入山庄。二人跟着进入前厅,那下人就离开去通知左轻侯,与此同时,一个婢女走了上来,为楚留香和黑竹竿倒茶。
坐在前厅里,楚留香转头望着门外熟悉的景色,隐约觉得掷杯山庄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左轻侯的到来肯定了他的直觉。
只见左轻侯依旧衣冠整洁,气势磅礴,却是面容略微消瘦,眼下一抹青灰,眼中布满血丝,充满了不言而喻的伤感。
“楚香帅远道而来,未能及时迎接,莫怪莫怪。”左轻侯一边走进门,一边对着楚留香拱手,嘴角上扬微笑,可在他人看来,却有几分苦涩。
“你我都是多年挚友,便何必如此多礼。”楚留香笑着走近,说:“看你神色,今日可是没休息好,发生了什么事?”
“哎,别提了。”像是想到了伤心事,左轻侯嘴角的微笑终究还是没挂住,又像是有意不想提起,岔开话题,问:“这位是?”左轻侯看着站在楚留香身后的黑衣男子。
楚留香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站在了自己身后,于是向旁边挪了一步,介绍道:“黑竹竿。”
左轻侯拱手,道:“幸会。”
黑竹竿见之回礼,说:“客气。”
左轻侯请二人入座,这边才刚坐下,就有下人来禀报,说是张简斋有事同左轻侯说。
“先失陪了,我去看看。”左轻侯抱拳,就要起身离开。
“我陪你一起去吧。”楚留香也起身,一同前往。
穿过前厅,走过一座石桥,绕过一片竹林,三人很快到了左明珠所居住的阁楼。一路上,楚留香还是询问了左轻侯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左轻侯也只好简单的讲述了小女左明珠的状况。
一个月前,左明珠突然得了怪病,刚开始不吃不喝,之后便是没了知觉,一直卧床不起。左轻侯是爱极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于是请了江湖神医“一指定生死”的张简斋来到掷杯山庄为左明珠看病。
三人进入左明珠闺房之时,张简斋也在屋内。左轻侯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左明珠的情况,张简斋却没说,而是拿出一枚续命丹,非得让左轻侯先吃下不可。
张简斋语重心长的说:“左庄主,恕在下无能,令爱已经逝世了,请节哀。”
闻言,如晴空霹雳,左轻侯几度晕厥过去,亏得旁边的楚留香扶了一把,才缓过神来。随后走到左明珠床边,看着自己可爱乖巧的女儿就这么走了,顿时声泪俱下,痛不欲生。
这种情况下,一向能说会道的楚留香,除了“节哀顺变”,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左轻侯才从悲伤中稍缓过来,对着楚留香和黑竹竿抱拳,道:“抱歉,事发突然,对二位招待不周。”
“你我都为多年好友,何须如此客套,黑竹竿兄弟也并非小气之人,你不用在意。”楚留香走上前,拍了拍左轻侯的肩膀,安慰道:“事与愿违,节哀顺变。”
看着床上躺着的妙龄女子,楚留香也不由感到惋惜心痛。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时。“嘭”的一声巨响,惊的在场之人无不出门查看。
楚留香等人刚走出房门,就见一个护院直接被打飞到众人脚边,还没看清楚来人,左轻侯便冲了上去,欲要制止那个擅自闯入掷杯山庄的不速之客。
左轻侯一个飞身来到那人面前,一出手便是雷霆一击,直击对方要害。那人身子一动,轻轻松松躲过一招。
左轻侯虽惯长剑,但拳脚功夫也是极好,在他人看来是无懈可击的,不弱于他的剑术。可就是这么一个高强的人,面对对方却是没能讨到一点好。
几招下来,难分胜负,二人却是愈打愈烈。这时,楚留香跑了上去,见机挡在二人中间。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被再打了。”楚留香站在二人中间,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人。
左轻侯收了招式,问:“楚香帅可是认得此人?”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都是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东方不败整理了一下衣服,弹了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楚留香说:“你都亲自来找我了,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谁说本座是来找你的,本座是来找黑竹竿的。”说着,看向已经朝自己走来的黑竹竿。
待黑竹竿走近,东方不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就见黑竹竿点了点头,跟着就离开了。
“他都走了,你为什么还留在这呢?”楚留香走近,看着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说:“当然是来亲自跟着你。”
“那感情好啊。”说着,朝东方不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既然阁下是楚香帅的朋友,自然也是在下的朋友,之前多有得罪。”说着,左轻侯就要抱拳行礼。
“不必了。”东方不败抬手制止,说:“况且你我也不是朋友。”
“这……”左轻侯被弄得哑口无言,看了看一旁的楚留香,对方却是摆手耸肩,一脸无奈。
左明珠的突然离世给左轻侯带来了很大打击,即使在饭桌上也是郁郁寡欢,滴水未进。楚留香知道他难过,早就叫他去休息一下,可左轻侯非得行什么待客之道,要招待楚留香和东方不败,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一张两米大圆桌,却只坐了三人,满桌佳肴美味,却无人品尝。
左轻侯因丧女之痛,无心吃食。楚留香因好友之伤,无意品尝。东方不败却是本就对菜肴不感兴趣,自然不想食用。
“东方教主,这可是掷杯山庄的拿手好菜,你一定要好好尝尝,才不枉此行。”或许是觉得气氛太沉闷,楚留香率先打破气氛。
指着桌上的一碗四鳃鲈鱼对东方不败介绍,道:“只可惜你来早了,这四鳃鲈鱼还没到时候,若是冬至来,四鳃鲈鱼养至肥硕,那才是真的美味绝伦。”
东方不败说:“没想到你对吃食也这么了解。”
楚留香自嘲道:“我楚留香就是个俗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佳肴和美酒。”
“你不是还喜欢偷吗?”东方不败端起面前的酒,浅浅的抿了一口。
闻言,楚留香也不恼,反而笑道:“东方教主对我挺了解的嘛。”
得到的却是对方的一声冷哼。
正在楚留香再次劝左轻侯回去休息之时,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跑来。
左轻侯站起,威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个婢女是左明珠的贴身丫鬟,名唤小兰。长期待在左明珠身边多多少少也沾了些大小姐的气质,平时很是乖巧懂事,何时如此失礼过。
只见小兰喘着粗气,脸上挂着喜悦之色,说:“老爷,小姐……小姐醒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左轻侯震惊不已,又恐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小兰笑道:“小姐醒过来了。”一字一句,害怕左轻侯听不清似的。
左轻侯心情一下子由阴转晴,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想要立马去查看情况,于是转身对着楚留香说:“二位,在下失陪,我……”
“去吧去吧,去看看。”楚留香自然能明白左轻侯的心情,一个本来要消失的珍宝却又突然出现了,换做是谁都会这样又惊又喜。
“那先告辞。”左轻侯向楚留香抱拳后,便匆匆离开了。
楚留香看着左轻侯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好奇,这左明珠明明在上午是就已经确诊死亡了,为何这傍晚时又突然复活了。
难道是张简斋诊断出错,左明珠其实没死。可这又不太可能,张简斋被誉为“一指定生死”的神医,不可能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还是说左明珠出现了假死现象,所以张简斋才会误诊?
楚留香是越想越好奇,决定去看一看,这左明珠是如何“复活”的。
楚留香对东方不败说:“东方教主,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一路上,左轻侯走在前面,可谓是步履生风,远远地将楚留香和东方不败二人甩在了身后,真是念女心切。
楚留香和东方不败慢悠悠的走在后边,楚留香也不管东方不败感不感兴趣,就对他说起了左明珠的事。
左轻侯比他们先一步到达左明珠的房间,当东方不败和楚留香刚到达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一片嘈杂声。
进去一看,刚好看到左轻侯抓着左明珠的肩膀,关切的问着:“明珠,你怎么了?”
左明珠却推开左轻侯,大喊道:“你是什么人啊,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
在场之人,除了东方不败之外,无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