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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你家做客，你就拿这招待我？”
看着手里方才从空中接过的冰镇矿泉水，周盛烊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手心感受的冰凉刺骨，周盛烊将瓶子往空中一抛，落在了沙发边上：“还是冰镇的，你想把冻死我？”
“你不是号称年轻，冬天都要抱着桶冰淇淋吃吗？”裴祁话落，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那瓶内的水冰凉的刺骨，冷意传遍了全身。
“我现在改人设了不行？”周盛烊反问，转身去往裴祁家的厨房，打开一看，尽是些瓜果蔬菜，连瓶色素饮料都找不见，关上门，周盛烊摸摸鼻子，“你这冰箱很不对劲啊。”
话落，又蹲下身子在客厅隐藏的储物柜里寻找了一番。
周盛烊只找到一些低糖饼干和咖啡豆，“这柜子也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裴祁挽了挽衣袖，将袖口扁起，露出小麦色的手臂。
偌大的客厅只开了暖黄色的灯光，不太明亮。裴祁站在黑暗处，手腕处那不易察觉的伤痕也尽数被黑暗包裹。
“酒呢？怎么会没有酒？”周盛烊一脸正经地站起身，随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顿时屋内便亮了起来。
“为什么要有酒？”裴祁蹙了眉，走几步靠后陷进了柔软的单人沙发里。
“见了乔听不买醉了？”周盛烊一脸疑惑，凑到裴祁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番，最后狐疑地问道“还是说你装的？”
裴祁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未曾起过，不着痕迹地偏头看向落地窗外。以至于周盛烊没能捕捉到他变换一瞬的表情和似乎有些暗淡的黑眸。
“装什么？”刚被冰水滋润过的嘴唇不再干燥，裴祁看着落地窗外城市的夜景，即便是黑夜，无数的霓虹灯也将城市照的通亮。
下面是川流不息的马路，街道，不远处商场的大屏幕上不知播放着谁对谁的求婚誓言。
随后是不知哪处断了线突然涌上天空的气球，在空气没有方向地肆意飘荡着，不知归处。
许久，客厅里再次响起裴祁的声音，有些哑，“我和她已经过去了。”
“我也…早就走出来了。”
外面的灯红柳绿映在裴祁漆黑的双眸之中，可是那亮光不到眼底，幽幽的一层是那般的孤寂，像是一滩水般着力于要把唯一的亮光也熄灭掉。
“你说她为什么不要我？”
和乔听分手的当天晚上，裴祁难得拉着周盛烊买醉。裴祁不喜欢哄闹的地方，于是就胡乱买了十几瓶酒到学校周边他名下的房里，房子里很暗，周盛烊一边劝说他一边想要把屋子里的灯给打开。
可裴祁死活不愿意，只愿让周盛烊开了一盏不明亮的小灯。
房子是家里早就在他上大学的那一年就买好，三室一厅的大平层只有他一个人住，偶尔会有保洁阿姨上门打扫卫生亦或是家里的保姆特意来做饭给他吃。
大二那次跨年，乔听领着裴祁去云城最闹热的商城外边和上万人一同跨年，裴祁不喜欢拥挤喧哗的地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在这么特殊的一晚上拥挤在一块。
所有的不喜欢，最后都因为是乔听带着他去而无声消解。
因为乔听想，所以他取消了早就定好的烛光晚餐，被她牵着手拉到这里，同她一起在那年的末尾傻乎乎地盯着商场大屏幕倒计时。
跨年夜聚集的人多，事后路上也是被堵的水泄不通，网约车更是无论如何加价也招不到。即使可以叫家里的司机去商场接他们，拥堵的马路也让司机花费了至少一个小时到达。
乔听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宿舍已经关门，到了门禁的时间。即使学校已经因为节假日延迟了门禁时间，乔听还是没能赶上。
那天晚上，裴祁将乔听带回了学校周边的房子住。
乔听对他家极简风的装修风格很感兴趣，还说那茶几下面的毯子十分柔软，她很喜欢。
她很喜欢…
从前向来不会注意到这间屋子装修有什么特别的裴祁，第一次因为它们的存在而开心。
那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只是拉着小手看落地窗外的烟花。
他们一同盘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外面的爆竹烟花布满了整片漆黑的夜空。乔听同他讲着以前在老家放烟花的经历，还说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烟花了，要趁着烟花许个愿望才行。
“你也许个愿望。”乔听在一旁乐此不疲地讲着，裴祁就在边上静静地听着。
他的目光炙热，爱意之中抹上的是偏执的意味。
她笑眼盈盈地告诉裴祁：“闭上双眼，这样许愿才会更灵。”
向来连生日愿望也不许的裴祁闭上了眼，在乔听消失在视线里的那一刻，裴祁许下要和她长长久久的心愿。
无论过了多久，久到后来他们已经分开，裴祁仍旧忘不了那一天。
那时候的裴祁甚至幻想过和乔听的未来。他们会结婚，有属于自己的家，到时候他们会有更多的机会像那天一样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享受他们的生活。
可是真挚所求的心愿换来的是分手后她的一句两不相欠。
“诶，你到底去不去酒吧啊？”
周盛烊的手都快挥酸了，裴祁总算回了神。
思绪被拉回，漆黑的眸胡乱流转了会儿，眼角不知何时出现了水汽。
“嗯？”裴祁吸了吸鼻子，掩饰般的，触摸着鼻头。
“我问你去不去酒吧。”周盛烊大声重复了一遍，“你家连瓶啤酒都没有，也是够无趣的。”
“不去。”裴祁回答的斩钉截铁，视线不自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凝滞在那浅浅的伤疤上。
那些回忆总是会像快放的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重现。
怎么会两不相欠呢？
他和乔听，从来都没有算清过。
————
“一杯粉雾海。”
吃过晚饭没多久，乔听就照着林可给的地址来到了酒吧。这时候酒吧的人稀疏，不是很多。密闭的空间里放着悠缓的音乐。
“小乔，你要什么?”林可打了个响指，调酒师已然将她的粉雾海做好。
成色宛如浪漫的粉色天，此刻在林可的眼里象征着粉红的爱情。
吧台前的乔听摇头，菜单上的酒名看的她眼花缭乱，只好抬头问调酒师：“你推荐一个？”
调酒师挑眉，“绝对日落怎么样？”
“行，就要你说的。”
绝对日落，伏特加里添加加了橙汁和葡萄汽水，一口下去先是汽水的泡泡在口腔里打架随后是伏特加的烈味。
“你那小帅哥的演出什么时候开始？”乔听还没忘记今晚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见见林可崇拜已久的那位小帅哥。
什么妖魔鬼怪，今晚乔听都要一见。
林可倒是一脸不急的模样，“别慌，人家正式演出还早，不过他刚才跟我说，一会儿会出来唱两首抒情歌。”
“你那小帅哥叫什么名字？”
“Joey。”
“是个外国人？”
“中国人啊。”
乔听看了眼林可，又抿了口手中的绝对日落，许是橙汁太酸，竟有些涩口。
“那他中文名字呢？”
“我不知道啊。”
为了来看演出，林可特意回家换上了一身亮片包臀裙，林可平时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身材属实算得上是御姐。林可的五官算得上优越，加上她精湛的化妆技术和平时十分注重的保养，吧台周边朝她投来的目光不少。乔听见到林可的时候，就闻见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
诱饵都是为猎物准备的，可今晚究竟谁是猎物，又有多少个猎物，没人能说清。
“只是感兴趣而已，又不是要谈婚论嫁。”林可看得开，一只手搭在乔听的肩上，连长发的发丝都散发着清香，“有时候神秘一点，反而更有趣。”
乔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想着只要林可不会受到伤害就好。
“诶，Joey给我发信息说他们马上上场了，问我想听什么歌。”林可握着手机很是激动，思索了几秒后看向乔听，“你手机最近播放的第一首歌是什么？”
乔听听后，老实地点开自己手机音乐软件里的最近播放，念出了歌名：“《天黑黑》。”
接收到信息，林可毫不犹豫地在键盘上打出几个字随后发给了对方。
“搞定！”手指飞扬般离开键盘，发送完消息，林可将手机放在了手边。
乔听拧了眉心，“你干嘛了？”
林可：“耳机里听一万遍都不如现场听音乐唱一遍。”
话语间，酒吧里的灯光不由得变暗，灯光流转到不远处的舞台，清冷的灯光下，一群人从舞台后面走来。
“看，中间那个就是Joey！”林可在原地兴奋地垫起脚尖挥手，还不忘给乔听指了指那个传说中的Joey。
“Joey？”看着背对着观众在调试乐器的男人，乔听觉得有些眼熟。
黑色夹克，深灰色牛仔裤，胸前还带着根贼长的银色项链，从侧面看脸倒是白白嫩嫩的大概也就二十几岁。
“Joey！”不同于乔听的猜疑，林可热情似火。
台上的男人听见呼唤，嘴角扬着笑往台下看，见到底下活力十足的林可，毫不吝啬地给了个飞吻。
直到下一秒他突然看清对方身边的女人是自己的亲姐姐。
乔望眯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姐？”
“乔望？”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留下林可一人在原地懵。
“你们认识啊？”
回想起所谓的Joey之前给林可解释腿伤是因为扶老奶奶过马路，乔听都快忍不住笑出声。
在乔望的眼神威胁下努力控制住笑意，乔听轻咳两声恢复平静，“我弟弟。”
“认的？”
“..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