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凉不是想抢他,原本的舞蹈设计不是由他来托傅今雪,是由傅今雪倒退着回到他们身边,搭着周晴风,然后立在他们俩腿上。
但这次傅今雪腿再次抽筋了,退回来的动作做不了了,周晴风没有发现,来不及搭他一把,所以柏凉才自作主张的将要跌倒的傅今雪抱了起来。
舞台下的众人以为是他们原本这么设计的,那些压抑着的激动在这一刻悉数爆发,疯狂的尖叫声响彻全场。
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柏凉第一次抱傅今雪。
也许是他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所有才这样准确。
他们在练习的时候,傅今雪不愿意让他碰一下,甚至离他很远,柏凉缩手缩脚。
他对傅今雪动手动脚的时候都是在傅今雪高兴的时候,而当傅今雪真的厌恶他时,他其实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因为他害怕傅今雪再也不想见他,所以哪怕远远站着,只要能看他一眼,他就能忍住不碰他。
柏凉听见他们喊,‘捧月,柏凉,捧我们王子殿下。’
他们声音激动的掩盖不住,什么话都喊,柏凉在他们激动的顾不上什么时,把手收紧了,在傅今雪腰上紧紧揽着。
傅今雪脸上的冷汗霎那间就冒出来了,抽筋是太痛苦的事,第一时间应该坐在地上,掰着脚,让抽筋缓解。
但傅今雪抽筋的不是时候,众目睽睽的舞台上,他不仅不能倒下,甚至还有坚持着把最后一个动作做到位。
柏凉的手无意识的捏紧了,他知道傅今雪有多怕疼,平时练习的时候一抽筋就要往地上滚,但这次他无法任性了。
傅今雪的颤抖像是颤在他心尖上,柏凉让自己的腿尽量的平直,让傅今雪所有重量都在他身上,这样能最大的缓解抽筋。
等最后这个造型做完一分钟,全场掌声雷鸣般响起的时候,傅今雪强撑着的身体软了下,额头上的那一滴汗也流下来了。
柏凉把他轻轻放下来,跟台下鞠躬后,众人没有再多说任何话,鱼贯的退下去了。
给众人留下了潇洒之际的背影。
舞台上辉煌,幕后痛苦。
傅今雪在过了幕布后就撑不住了,甚至还没下台阶,刚才忍过去的那一次抽筋卷土重来,越发严重,沿着脚一直窜到了腿,让他一步也走不了。
柏凉飞快的蹲下身来,脱了他的鞋子,一手抓着他脚腕,一手握着他脚丫往上掰。
“哥哥,你往后躺,放松身体,有我在呢?别怕。”
周晴风看他这个动作,反应过来,很快蹲下身来,接住了往后仰的傅今雪。
甘峰等人也忙回头帮忙:“这是怎么了?又抽筋了?”
“没事吧?傅队长?”
“我靠,傅队长你没事吧?怎么发作的这么厉害,这幸亏不是在舞台上。”
柏凉抿直了嘴角,片刻后沉声道:“在舞台上就发作了。”
“啊?!他这是一直忍着啊?”晓乐惊呼了声。
傅今雪脸上一层细密的汗,想说点儿什么,但说出不来,抽筋真是要命,感觉整个筋骨被扭了180度一样,扭曲的他都想吐了。
他甚至喊不出话来,前面的舞台依旧在欢呼,是他的粉丝在狂欢。
他们跳完舞蹈就下来了,没有看卡司表,所以后面的这十分钟会播放他们的卡司阵容,会再一次重播他们的歌曲,于是粉丝的惊呼声依旧。
如傅今雪想的那样,卡司表重新把粉丝的热情调动起来了,因为四面的大屏幕上滚动着两个乐队的名字。
《第十套广播体操》
作曲:傅今雪、柏凉
作词:柏凉
编曲:周晴风
编舞:FLS乐队
演绎:PY乐队、FSL乐队。
这真的是两个乐队的组合,没有公司支援,从词曲到舞蹈全都是出自自己的手,所以不仅瞒住了两家公司,也瞒住了所有人,对粉丝来说,就是巨大的惊喜。
没有哪一种喜悦是能看到好的作品。
“傅今雪,柏凉!”“雪神,WIN!”‘烦死了乐队跟捧月队组合了!’
“跳的太好了,我以为是一个团队!”
“捧月!”“FSL!”“捧月!”“FSL!”
粉丝们太激动了。他们已经不分派系,还分什么呢,这一刻激情让他们顾不上去扯皮,因为舞蹈跳的太燃了。
那些热烈的情感让他们心中澎湃,是谁说他们傅哥哥不会跳舞呢?是谁说他们傅哥哥不能领舞呢?
他们刚开始还埋怨那个柏凉抢占了他们傅哥哥的资源,可看他把傅今雪抱起来的那一刻,供在最高、最前面的时候终于觉得舒服了。
他们傅哥哥就是月亮啊,就是要所有人都捧着的冰雪女王。
全唱哗然。
这些欢呼的声音比他独唱第一支曲子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今雪听着那些声音闭上了眼睛,他应该是成功了。
那些痛苦都值得了。
傅今雪紧紧捏着手,等痛苦过去,那些抽筋剥骨的痛苦好像轻了很多,傅今雪知道这其实是柏凉给他捏的。
他的身体本能的放松下来,痉挛的腿肚子在柏凉的手里好像可以伸直了。
他听见柏凉着急的问他:“哥哥?怎么样了?”
傅今雪跟他点了下头。
“好,哥哥,你再坚持一会儿。”
在旁边等着上台的女团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过来要关心下,但女团队长还没等说话的,柏凉就冷声道:“别都围在这里,留出点儿空间来。”
他声音太冷了,听着特别不客气,女团队长被噎住了,要知道她们跟傅今雪才是一个公司的,这个柏凉,这个FSL乐队到底干了啥?
她们的节目就在傅今雪他们的团舞之后,所以一直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他们的衣服及现场的欢呼声猜测点儿什么,这次被柏凉这么说,女团只咬了下牙,跟傅今雪说了句话,就不再理柏凉了。
柏凉也没有理他们,只低头给傅今雪捏脚,腿肚子不抽了,只剩脚了,柏凉给他脱了袜子,把掌心贴在他脚上,脚抽筋受凉是一部分原因。
等他手上的热度传到傅今雪脚上时,傅今雪脚不再抽搐,柏凉用力的握了下,看着又要过来的另一个团队,给傅今雪穿上袜子、鞋子,应该要再捏一会儿的,但这里是舞台的必经之地,不能长留。
等到了休息室的时候,傅今雪又活过来了,苍白的脸色也缓过来了,看柏凉蹲在他身前,目光带着深深的担忧,傅今雪顿了片刻,跟他摇了下头:“我好了。”
他想他不怪柏凉了,柏凉对他的担忧不是假的,他们就算有太多的矛盾隔阂,可也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以后也会很忙了,不会再多见面了,就这样吧。
他无法对柏凉狠下心,不想恨,那就不再见面吧。
柏凉缓缓站起来了,给傅今雪留出了空间,他看出傅今雪不想理他了,这种不理他不确定有多长时间,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而其他人也没有言语,对比起前台那样热烈的掌声及欢呼声,他们沉默的诡异。
甘峰有很多话想跟傅今雪说,在听到他用他的专辑主曲抛砖引玉的那刻很多想说的,但当傅今雪从后台下来的那一刻,他说不出来了。
一是时间紧迫,二是傅今雪脸上带着笑意,朝他们他们抬手,示意要加油,他除了跟他击掌外什么话都说不了,除了跟他一起努力外什么都做不了。
而现在全都结束了,他依然找不到话说,应该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从外面的欢呼声也能听出来。
甘峰也很激动,但他却无法真正的高兴起来,因为替傅今雪忧虑。
从他的助理林小悠的表情能看出来。
林小悠把手机递到傅今雪面前,低声说:“金姐的电话。”
瞒天过海,也不过是瞒一刻,该来的总要来。
傅今雪接过来,说了几句话,单音节的‘嗯,好,我知道了。’
他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于是甘峰无法从他表情里得出什么来,又不能问,这毕竟是他们团队、他们繁星公司的内部事。
甘峰只能矗立在一边,晓乐把手机直播静音播放了,感觉这10分钟过的有些漫长。
金姐在周长云的办公室,在傅今雪唱主曲的时候,助理就给她汇报了,音乐节是直播现场,无法更改的颁奖节目。
一经播出,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金姐在听完傅今雪的歌后就直接找周长云了,没有用周长云来叫她。
他们最近几天都很忙,周长云这个时间点儿还在。而且恐怕在看傅今雪他们的现场直播。
果然金姐到的时候,他在看,他的房间里有电视,此刻大屏幕里傅今雪的眉眼格外清晰,摄影师格外厚爱傅今雪,大部分的镜头都给了他。
他也撑得起镜头,那张脸在360度的镜头里让人惊艳。
他也唱的非常好,从低音到高音,过渡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捂了下耳麦,纤长的睫毛处仿佛凝结出了闪光的东西。
他把一条鲸鱼的陨落用起初的低声呢喃
到中间的心扉痛彻,再到最后的寂静,完美的表达出来了。
唱的如歌词那样,片刻间有天荒地老的悲凉。
金姐不得不承认他唱的太好了,明知道自己是瞒着公司,却一点儿都没有顾虑,异常冷静镇定。
傅今雪是舞台型选手,经得起考验,舞台越大灯光越亮,他的表演越璀璨,那双纤长手指握着的话筒仿佛有魔力一样,在万千观众心上跳跃,把所有目光集聚在他身上。
舞台灯光在他身上流转,波光流动在他烟蓝色的西服上,更衬得他像是海上的明月。
他是天才音乐家,他是天上顶上的那一捧雪。他是傅今雪。
没有公司后台,他一样能做的完美,甚至是更好。
金姐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五味陈杂,有高兴,也有顾虑,因为这一刻有一个念头从她心里冒出来。
傅今雪不是她们能掌控的人。
他就如明月,在哪儿都会发光,且会把周边的星星照的黯淡,这样一个艺人,如果掌控不了他,放在别的地方都将是他们的对手,强大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