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第2章 第 2 章

陈景的游戏确实打得很好，成一百闹腾的上蹿下跳，述清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但她没有理会。

她兜里面名为述女士的用户亮了亮，也没有等到彩铃结束，只是闪了几秒钟就结束了。

“哇！陈景你好厉害啊！下次再带我们吧！”成一百拍了拍陈景的手臂，激动的大喊。

陈景只是低头，小声说：“小事，小事。”随后，稍稍看了眼述清，没想到对方只是低着头看着手机，不由得尴尬的挠了挠头发。

手机上面是述清的母亲，刚刚给她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后天要回来。

打完游戏已经很晚了，街头没有多少人，也没有多少亮起来的灯。春日的夜还是有有些凉意的，贪凉的少年们还穿着短袖，不由得皮上勾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述清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挤在一起的街角上的酒馆灯火通明。风击打着刚刚抽芽的樟树，掀起了一层灰色的尘土。

前面几辆“桑塔纳”炫耀似的停在路口，述清知道的，父亲也爱把自家的“宝马”停在门口，好像怕谁不知道自己来钱太快了。

已经凌晨一点四十了，野猫成群的出没在垃圾桶旁边，喵喵的呼唤着自己的同伴。

随后从另一个角落里跑过来几只乌黑的小猫，身后跟了一只有些瘦骨嶙峋的白猫，一起吃了起来。述清走过去一看，竟是有些猫粮被放在转角处。

那只白猫似乎饿了很久，一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还没吃到嘴里又一边谨慎的看着述清的位置，嘴里“呜-喵-呜-喵”的在凶狠和感慨之间来回挣扎发声，那着急的样子惹得述清觉得好笑。

突然，猫咪上方的堆积的杂物似乎有些松动，述清刚刚想往前走几步唤走那只猫咪，没想到从后侧的暗处伸出一只手，毫无犹豫的拍了拍猫咪的身体。

那几只猫像是被什么呼唤，蜂拥的停下吃饭，转而跑进黑暗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述清走了过几步，就遇到了胡同里面的坐着的那个因为喝多了酒，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的女孩。

相较于述清的短袖，对方穿了一件中领的白色的长袖打底，又加了一件白色的短袖，一条黑色的条线贯穿在上面，将自己的皮肤裹的紧紧实实。

就是刚刚在校门口翻出去遇到的女孩。

就是在器材室后面轻轻一瞥的程度。

死去的记忆攻击了述清，她看着低于自己面前的人，对方也顺着声音用略有些红红的抬头看过来。

不过，对方大概是醉了，用迷蒙的眼神看着述清，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小雨？你怎么又回来了？来都来了，快，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述清：……

她腿下还有那只潦草的白色小猫，正在对方的腿下拱来拱去。

不知道为什么，述清还是蹲下来，扶起了陆晓。

陆晓摇摇晃晃的起来，含糊地说了句谢谢，就眯着眼睛摸索着往前走。

身后的小猫咪咪叫了两声，礼貌的关心一下给粮的主人，又忙不迭的一个箭步冲到猫粮前大口吃起来。

对面的成一百正在喊自己，述清看了眼陆晓，又默默走了回去。

“那边有啥吗？我去买了个饮料你就走不见了，害得我好找，这破灯啥也看不见，真无语，陈景也在找你呢。”

述清点头，“那里有几只小猫，去看了眼。”

陈景倒是特意探头过去看看，又像个学长似的说道：“述清你喜欢小猫啊？”

“倒也没有，就是看看。”述清时不时往一侧看过去，对面那个身影正跟着自己这边的脚步慢慢过去。

所幸同路。

“你还在看小猫吗？我怎么好像看不到啥？”陈景搭话过来。

谁知在拐入另一个胡同口，对方转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述清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陈景，慢慢说道：“猫跑了，自然看不到。”

陆晓倒没这么多的心力，当她费劲千辛万苦翻山越岭找到自己的床，这件事情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述清跟着成一百回去了，第二日述清就和班主任徐老师请了回家的假条。

中午述清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宿舍的人在议论：“靠，隔壁一条街有一群混混，说是昨天打架斗殴被抓进去了。”

“是隔壁网吧那条街吗？”三床的袁丽尖酸刻薄的问，“不会就是酒馆网吧和纹身店那几个吧？”

二床的涂以雯配合着像是在说什么搞笑的话语，捧上对方的话语，发出了大鸭似的难听的声音：“ 不是他们还会是谁？”

一床的周馨心装模作样的尖叫大喊：“怎么会这样？他们就住在我们身边，这么恐怖？”

门被用力的打开，述清面色冷冷的看着室内自我幻想的三人。

几人也被吓到了，一言不发的和述清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涂以雯装模作样的讨好周馨心，顺路不要命的讽刺了述清：“昨天你也没回来啊？徐老师知道吗？”

“要你管。”述清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三下五除二的就带走了为数不多的东西。

她也是因为母亲不在家所以选择了住宿，现在看起来还不如自己一个人住在家里。

下午述清上完课就提着箱子回去了，在穿过长长的后街，她故意绕道从学校后面走回去。

这条街上白天没什么人，唯一还算有点顾客正常营业的就是那家咖啡店。其实要不是那家咖啡店的存在，述清都怀疑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停业了——毕竟白天很难在这里看到一盏亮起的灯。

但某种程度上就像是《千与千寻》中晚上才会营业的汤婆婆酒馆，这某种程度上也带着稚嫩的高中生对神秘成人世界的向往。

述清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纹身店开门了，透明的玻璃窗里面，正是述清昨日见到的人。

对方只是穿了一件短短的背心，一条高腰牛仔裤，露出了手臂和后背上穿梭的纹身，花朵顺眼背部延伸到了颈部。

她正在桌子上耐心的练习新的图案，头发顺着颈侧垂下来一绺，挂在上衣的一侧袋子上，目光认真地盯着手里的设备，黑色的胶面手套将手型勾勒的仔细纤长。

略有些探出的锁骨和均匀的肌肉随着手臂的移动露出好看的线条，述清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这是这样没过多久，陆晓停下了动作，正在活动活动筋骨转身过来。

述清连忙背过去，迅速的拖着箱子左右辨认了一下立刻选择合适的方向离开现场。

陆晓一边按着酸痛的肌肉，一边起身转过来，撩开挡住视线的垂帘，她看到了一个拖着白色行李箱的女孩，步履匆忙的向前走。

女孩穿着一条白色的素色长裙走回去，外面套了一件学校的校服，一个人走起来怪可怜的。

陆晓眯起眼，莫名觉得背影很熟悉，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拿起桌上的一个u盘，套上外套走出来。

“同学！同学！”陆晓喊了声。

述清以为被抓包了，连忙走得更快了。

“同学！同学你的东西掉了！”陆晓加快速度追过去，跑到述清前面，连忙讲u盘放在述清的面前。

“这个是你的吧？”陆晓手里的u盘挂了一根额外买的坠子，上面是小时候述清和母亲的水晶合影。u盘是母亲小时候买给她的礼物，她就把它们系在一起了。

“是我的，谢谢。”述清接过u盘，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掉下去的，对方又是在什么时候捡到的。

“是一只小猫叼给我的，”陆晓拢了拢衣服，外面实在很冷，“你一定是给它们喂食的时候掉了吧。”

陆晓比述清高一些，述清抬头看过去，对方终于清醒的看着自己。

对于这个谁喂的这件事情述清并不想解释的太清楚，低头又重复了一句：“谢谢。”以后就急忙离开了。

陆晓也没有挽留，看着述清离开后就慢慢转身坐在酒馆里面的室外秋千上荡了起来，顺带从对方的酒库里拿了一杯精酿慢慢喝起来。

述清看着水晶吊坠的u盘，上面是自己的摄影作品。这个土了吧唧的u盘和水晶吊坠几乎陪伴了述清的生命，因而她总是带着这个小玩意儿。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一阵阵叮叮咚咚的声音。本来她想要掏出钥匙，又默默收了回去，敲了敲门。

“咚咚”

“来了来了，回来这么早呢。”母亲笑著打开门，就好像平凡普通的家庭一样，有温柔的母亲，有懂事的孩子。

述清深呼吸一口气，拉着行李嗯了一声，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饭菜已经快做好了，妈妈提早回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也意外。”述清回答出来，缓慢的拿出自己的东西，踹开几个堆在地上的书本和小玩意儿，给新来的娃娃腾挪位置。

“好敷衍。”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快来吃饭。”

述清当下自己的东西，慢吞吞的来到餐桌前，吃了一口。

嗯，是隔壁炒菜馆的手艺。

述清又换了一道炒菜，又吃了一口，嗯，这回楼上那家酒店的。

“妈，你厨艺精进啊。”述清面不改色的感慨道。

母亲又从厨房端出一盘，是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水果沙拉，就是有点奇怪，为什么苦瓜也在里面？

述清的筷子在上面转了个圈，最后犹豫的停在了一片看上去没有问题的叶子上。

送进嘴里，看上去没有问题的绿色蔬菜竟然有浓浓的咸味。

“挺好的，妈，就是太好了，以后别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