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烬 第16章 前男友

周时栩抢了何佳玥的活儿，用掉了问话的机会，“一共恋爱过几次？最刻骨铭心的是哪段？”

问出这话的时候，柯诀也看向云枝婳，他的心里好像有一面拨浪鼓，一直在咚咚咚的敲着。

心一提，呼吸也跟着乱了一拍。

云枝婳垂下眸子，风轻云淡地答：“两次，上一段。” 她想了下又觉得不对，改口道：“应该算一次吧，因为有段没几天就分了。”

那个时候还在初三，青春期的萌动难免会在心里对异性产生好感，滋生出早恋的想法，她和同桌谈了没几天就被班主任发现了，最后叫了家长，这场恋爱也吹了。

周时栩没眼力见地不依不饶道：“怎么上一段就刻骨铭心了？”

“过分了哈，这都三个问题了。”何佳玥自然帮自己朋友说话，锤了他胸口一拳。

周时栩疼的嗷嗷叫，捂着胸口呲啦着嘴巴呼气。

云枝婳也不恼，坦坦荡荡道：“可能谈的时间久吧，毕竟青春能有多少个六年。”顿了片刻，她忽而转口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我六年的青春喂了狗，还时不时被咬一口。”

柯诀伸长耳朵细听着头尾，在声音戛然而止时说：“该我了吧。”

“体育课上被老师叫去打扫女厕所。”他这话一出，成功将大家的思绪从上一个话题拉回。

周时栩对上学时的事情还有点印象，“我靠，是不是我老问你去了哪，结果你死活不说的那次？”

见柯诀不说话，便也知道他默认了，他哈哈大笑地拍着膝盖道：“那现在来采访一下我们的小清洁员，女厕所到底长啥样？”

柯诀咬牙切齿地喊他滚。

这个小游戏持续了两轮，只有云枝婳遭到过惩罚，其他人一一幸免，她游戏黑洞的称号名副其实。

*

散场后自然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气温回升，正赶上换季。云枝婳回工作室之前想先回家一趟，用行李箱装一些略薄的换洗衣物，还有她遗落下的储存卡。

她深知自己的收拾速度很慢，便叫柯诀一起上楼等她。

刚从电梯出来，云枝婳远远的就瞧见有个人在自己家门口蹲着，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不是她的前男友梁斯炜还能是谁？

在云枝婳和他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起身时腿有些发麻，踉跄了几步上前伸手拽住了她。

梁斯炜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死死盯住她的眼睛问：“枝枝，不想我吗？”

云枝婳不知道他怎么有脸问出这种话的，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带着点犀利反问：“我为什么要想你？梁斯炜你搞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

“对不起枝枝，我错了…”

梁斯炜起初并不会这么喊她，一般喊这个小名的除了她的父母外就是闺蜜麦泱，有次打电话他听见了麦泱喊，后面他也就一直换成这个称呼了。

说是显得亲密些。

云枝婳这时候看到他的死缠烂打，那迎面扑来的窒息感只想让她远离，躲得远远的。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讲。

梁斯炜眼里掺和着泪水，开始打感情牌道：“我们朝夕相处了六年…六年啊，那些美好的过往都历历在目，我不信你都不记得了。”他又上前改抓她的手腕，有些胡言乱语道：“还有，还有我给你发的那些小作文你看了吗？”

天真的以为动动手指头的事，过错就能得到原谅。

云枝婳早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了，直到突然有一天晚上她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上面铺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发的，看都没看直接按了删除。

她不管他是真后悔、忘不了自己也好，还是有愧疚、心有不甘也罢，无论什么理由，她都不可能复合。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狗都改不了吃屎。

“我们都向前看吧。”云枝婳真的给足了他体面。

梁斯炜靠着本能和下意识做的挽留动作，基本上得到的反馈都是负面。他在老家的时候从表弟口中得知麦泱来了找过云枝婳，一直隐藏在内心的愧疚和不舍得到了突破口，单枪匹马的来了。

他有些慌乱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抬眸时这才注意到云枝婳身后还站了个人。对方长的比自己高，脸部轮廓线条流畅，高挺的鼻子与少年感的眉眼相互映衬，高领打底衫上面叠搭的衬衫打开了两颗纽扣，一双眸色如漆的眼也正看向自己。

梁斯炜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敌意，同样是男人，他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他随后视线回到云枝婳的脸上，恍然大悟地边点头边逼迫质问道：“他就是你拒绝我和好的原因，是吗？”

“怪不得啊。”他咬牙切齿到几乎癫狂。

云枝婳觉得他简直神经的无药可救了，他永远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从来不会反省自己。

她冷凝的目光落在他很不礼貌指着人的食指上，眉心紧蹙，沉声道：“是，所以你可以滚了吗？”

梁斯炜一直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们两个，走的时候还把廊道新换的灭火器踹了一脚解气。

门“啪嗒”一声开了，云枝婳见柯诀没有跟进来，转身发现他还在原地罚站，垂着眸注视着瓷板砖的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柯诀察觉异样，茫茫然抬头一扫，两道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就这么直愣愣地停留了十几二十秒，他倏然开口问：“刚刚…”

她打断柯诀说：“抱歉，刚刚拿你挡刀了，我真的太烦他的纠缠不清了。”

柯诀亮起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轻声说了句没事。

进家门后云枝婳随手拿了个鲨鱼夹把头发拢好，一头扎进房间的衣柜里。等她拎着个行李箱再次出来的时候，瞥见了垃圾桶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刚刚梁斯炜送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柯诀从门口提回来扔掉的。

她眼角抽了抽，扭头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柯诀说：“我好了，走吧。”

他起身，主动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箱，提醒问：“储存卡拿了吗？”

她特意从口袋里掏出来确认了一下，“拿了。”

＊

云枝婳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傍晚六点多了，她碰见等在门口的拉木，正绕着一小块黄泥巴地来回转圈，看上去像是等了很久。

“看来今天的桃花运不断啊。”柯诀单手插兜进去之前抛下这么一句话，从语气里琢磨不出褒还是贬。

“想请这位美丽的小姐赏脸吃个晚饭可以吗？”拉木穿的很正式，高眉深目的，配上这样的温和语气很绅士。

自从加了云枝婳的联系方式后，他会主动分享一些日常和情绪碎片，不仅如此还会特意找一些关于插画的问题供讨论，偶尔的一些创意灵感能得到她这个专业人士的夸奖。

“可以。”人家都上门邀请了，云枝婳总不能抹了他的面子，更何况以后还要一起共事。

她的行李箱被柯诀放在小半坡上，压根就没放稳，此时突然往下溜，“砰”的一声摔进了泥巴地里，沾满了沙子。

拉木先她一步把摔倒的行李箱扶正，检查完有没有磕到后二话不说直接用手把沾到的脏东西拍掉，还是保持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说：“你这行李箱真好看，也很有质感，还好没有磕坏。”

他的上唇长的很娇俏，一笑给人的感觉就是甜甜的。

“谢谢。”云枝婳也笑了。

正当她要走的时候，乐秉舒突然大叫着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蛇…小云你房间进蛇了！”

云枝婳浑身打了个抖，鸡皮疙瘩掉一地，她最害怕滑溜溜没有腿，或者是密密麻麻太多腿的生物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事还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气息都不太稳地说：“怎么会进蛇？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关门了啊。”

“不知道，小诀看见了，你快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云枝婳意识到这件事绝不是很轻松或者很迅速就能解决，便对拉木说：“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等了这么久，晚饭改天我再请你吧，现在得去把这件事处理好。”

拉木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麻烦了，你还是快回去填饱肚子。”她的心里已经有点过意不去了。

“行，那我们手机上再联系。”他倒是也不急功近利。

……

云枝婳回到后院的时候见柯诀拿着一根又长又直的木棍站在门口，他的下巴抵在木棍顶上，旁边的惊蛰正襟危坐在他的脚边。

她脚下生风，直接甩了乐秉舒好一大段距离，一下子蹦到柯诀面前迫切问道：“跑进我房间的蛇在哪里？”

“没进，就在门口盘旋成一团，后面被惊蛰发现了，吓得迅速溜到那颗柿子树下面去了。”他边说还边抬下巴指着那个方位。

每到**月份，这棵柿子树所有的枝头都不曾空着，硕大的火红果实像一簇簇火苗一样压弯了树干，热烈又洒脱。如今虽是春天，却还迟迟未抽新枝，像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屹立在那里。

云枝婳扫了一眼他指着的位置，除了一捧稍稍隆起且干燥生裂的黄泥土外，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