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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叶泮睁开眼，放空了三秒钟，随即拉过被子，蒙住头。
她昨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莫名其妙地又说要搬走，莫名其妙地又和人家谈心，莫名其妙地又聊起了性取向。
最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提出了抱这种无理要求。
江明昭居然全顺着她来。
到底谁才是那个大小姐啊……
叶泮本来想给宋黎茵发消息，请她参谋参谋，但是一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立刻鲤鱼打挺起来了。
十二点十五了。
隐约记得昨晚，江明昭还说要叫自己起床。
现在好了，连早饭都省下了。
叶泮走出房门，看到江明昭在客厅，脖子上挂着骨传导的耳机，面前还有一台电脑。
看到她出来，江明昭先把电脑合上：“粥在锅里，可以先盛一下吗？等我三分钟。”
“好好好，没问题。”
叶泮哪敢再让她动手，自己现在是那个白吃白住的人，羞耻心还是要有一些的。
不过叶泮隐约觉得，刚刚江明昭的眼神有些冷冽，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工作不太顺利。
这是大年初一诶……她居然还和平时一样工作……
把饭盛好，叶泮看了看，菜都洗好了切好了，在板子上放着。
大小姐居然这么会做饭，而且还要给自己做饭……
叶泮刚要挽起袖子，替她把饭做了，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去客厅坐着吧，我开了电视，可以看春晚。”
叶泮回头：“可是……”
“我在外面待了几年，没有什么过年的概念，”江明昭愧疚地笑笑，“只能多做一些饭，免得你觉得这里太清冷。”
“怎么会呢，不会。”
三言两语，江明昭就把她请出厨房。
“我来吧，很快。”
叶泮没想到是这样，她四处找着，看看有什么活是自己能好点，但是房间整洁的像刚有家政来打扫过一样，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
她倒是真的只能看个春晚。
叶泮坐着，打开手机看，微信已经堆满了拜年消息。
她象征性地给几个人拜了年，到叶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个：新年快乐[烟花]
叶母回的倒是很快：新年快乐
然后再也没有更多的对话了。
叶泮收拾好情绪，把现在的状况发给宋黎茵。
那边还没有什么回复，可能也是在忙生意，没时间□□情军师。
江明昭做饭的确很快，不到二十分钟，三个菜，还有一碗海鲜汤。
叶泮赶紧拿碗筷，做一些杂活。
“尝尝看。”江明昭说，“我很久没有做饭了，如果难吃，我们再点外卖。”
她不是在谦虚。回江家宅子，有专门的厨师做饭，平时在公司里伙食也不错。更要紧的是，她平时很忙，没有时间开火。
红烧茄子，竹笋板筋，蒜薹腊肉。
叶泮随便夹了个菜，尝了一口。
很意外地好吃。
她这个自己烧饭多年的人，都没把握做的比她好吃。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厨艺也和其他事情一样，是讲求天赋的。
叶泮显然就没什么天赋。
江明昭还望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我觉得，”叶泮说，“方圆十里的外卖，很难有这么好吃的。”
女人隐隐约约有点脸红了。
“那你多吃一些。”
不经夸。叶泮暗想。
两个人坐在一起，但都找不出什么话聊，于是都安安静静吃饭。
等到吃完了，江明昭要去刷碗，叶泮的愧疚感即将到顶峰。
小姑娘气鼓鼓地，拦着她，不让她进厨房：“你想想看，你再不让我做事情，是不是不太合适？”
“嗯。”江明昭不想让她碰水，“湿巾在架子上，你可以擦一下桌子。”
叶泮知道拗不过她，作罢。
擦完桌子，手机显示，宋黎茵回了。
宋黎茵：什么？？？？？
宋黎茵：姐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明白？
宋黎茵：她在追你，绝对的。
宋黎茵：刚刚店里忙的腾不开手，现在空了。
叶泮回复那条“她在追你”：你怎么知道？
宋黎茵：……
宋黎茵：你可以试试看，我觉得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她都不会拒绝你的。
叶泮：不可能
宋黎茵：最重要的是，你要搞懂自己，宝贝。
宋黎茵：你喜不喜欢她？
叶泮指尖动了动，但没落在屏幕上。
这个答案……她不知道。
她发了个消息的功夫，再抬头，江明昭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完了。
然后她像上了发条一样，又坐回桌子前面，打开电脑。
叶泮走过去。
“你还要忙吗？”
江明昭看着她，把电脑合上：“刚刚会议没开完我就下了，现在要补一下。我基本忙完了，除了晚上九点多钟有个会议，要半个小时。”
温和，好脾气。
叶泮真的几乎要信了宋黎茵的鬼扯。
叶泮说：“能不能先不开会？”
“嗯，怎么了？”
叶泮说：“我想去十字巷子的那家糖水，你能不能先带我去？”
小姑娘现在看着，一反常态。
但江明昭还是放下电脑：“去换衣服吧。”
叶泮看着她，一时无话。
十字巷子离这里有两个区那么远，开车要两个多小时。
“我，我不那么想吃了，你先忙吧。”
“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聊？”
看她要走，江明昭也站起来：“你过年，平时都做什么？”
叶泮觉得，她这个玩笑，开的的确有点过了。
认真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她刚刚说，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拒绝……”
“嗯。”
叶泮等了许久，都没有新回复。
就“嗯”了？
“哎呀，就是开个玩笑，你先忙吧。”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江明昭又强调说，“不是客气话。”
叶泮在心里嘀咕。
她当然知道江小姐不说客气话，都认识这么久了，住也住在一起了，彼此什么脾气秉性，基本上摸透一些了。
这个人，看着认真，其实也很认真，简单又固执，总是不计较地对一个人好。
“那，你快点忙完。”
江明昭应允：“好。”
叶泮回房间休息，又和宋黎茵聊了一会，听她说家里过年的乱事，说店里又有哪几个掐架了，有趣的很。
她躺着，笑得四仰八叉。
江明昭敲门的时候，门没关，就看见她这样笑着。
叶泮立马停住，收起所有失态的表情，端端正正坐好。
“那个，你忙完啦？”
“嗯。”
严格来讲，并不是江明昭忙完了，而是她把任务交给底下的人了。
员工很惊讶老板罕见的休假行为，甚至很情愿地承担起加班任务。
过去几年，一到节假日，只有江明昭一个人在加班。
“那，你想干点什么吗？”
江明昭像是打好了腹稿：“我刚刚想了想，有家超市还开门，去办年货吧，把家里搞喜庆一些。”
喜庆。叶泮看了一圈，她家好像，是和喜庆不沾边。
江明昭还说：“热闹一点，你看着会开心。我们可以顺便在外面吃个饭。”
很普通的对话，叶泮却像一个安稳的气球，猛地被扎了一下，心里有什么东西漏出来，让她生痛。
代疏桐说“你看着会开心”，但热闹的色彩和氛围，像刻意隔绝了这个房子的主人。
而主人也习惯了被隔绝。
无意识地让人心疼。
“那晚上我给你做饭吧。”叶泮说完又后悔，“但是我做的不好吃，好久不做了。算了，我们还是去找个餐馆吧。”
“怎么办，”江明昭一笑，仿佛整个冬天都抽了新芽，“怕你累，又不想错过的你的饭。买一点小吃吧，你做一个菜就够了。”
叶泮想了想：“那我们各自做一个菜？有竞争有动力喔。”
江明昭：“好。现在就出发吗？还是再休息一会？”
叶泮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一生要强的一些中国女人，听到‘去超市’几个字，就浑身充满斗志？”
女人失笑：“小时候体会过，后来，就记忆不太深了。我时间琐碎，基本上都是网购。”
叶泮想想也是，江明昭平时忙的没时间沾阳春水，家里又从小讲究，应该是过着精致细稳的生活。
“走吧，办年货，让你体会一下。”
江明昭家离超市近，过个马路就到。
她和叶泮刚走到超市门口，就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提着四个大塑料袋，艰难地前行。
她没有刻意去看人家买的东西，但是那一块块冻排骨太过突出，张牙舞爪不肯被塑料袋套住。
另一个小孩跟在后面，也就四五年级，有点胖，提着小塑料袋，一副走不动的样子。
女人时不时回头，催小孩走快点，别跟丢了。
超市门口不窄，但在这种情况下，显然容不下人走。
叶泮把发愣的江明昭轻拉到一边。
叶泮有意虚张声势：“嗯，其实，这挺常见的。”
江明昭难得地面露难色，但不想扫了叶泮的兴，像方才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孩：“那你平时办年货，也……我们……也要这样吗？”
叶泮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放心，我只打算买个对联，窗花，还有糖瓜之类的小东西。”
“噢，这样啊。”
叶泮看她表情，竟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
她们进超市，先挑对联和窗花。
“你喜欢深红色还是艳一点的红色？还有这个图案，你看，两个都挺好的……”
售货柜上有三四种窗花。
江明昭都认真看了一遍。
“深色吧，你应该不喜欢太明艳的。”
“嗯……”
叶泮在脑子里算了算数量，拿了五个窗花和一卷对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