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然跟虞朗才进场不过几分钟,就有白家的一名管事走了过来:
“陶先生您好,我家夫人派过我来请虞先生过去呢,这边需要他跟我走一趟。”
虞朗一听就激动起来了:“我妈要见我?!”
管事微笑着:“是的,夫人专程派我过来请您的,您快跟我走吧,别让她等急了。”
虞朗高高兴兴地就要跟着走,被陶星然给一把拽住了。
陶星然:“我跟你一块去。”
可是管事却阻拦下了陶星然:“陶先生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们夫人才出了月子,身子虚,不见外客。她吩咐我,只把虞先生带过去,让他们母子两个叙叙旧。您是男客,跟过去实在不相宜,希望陶先生不要见怪。”
这托词是没有什么漏洞的,但是陶星然总觉着哪里古怪,不太情愿放人。
可是虞朗这小子,一听说妈妈要找他过去,一下子就把什么都给忘了:“二哥你不要担心,是我妈妈要见我,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了。”
陶星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虞朗一眼:不长记性的笨东西,稍微示好一下,就立刻摇着尾巴迎上去了。
可再怎么着,陶星然也不能做那个拦着不让他们母子相见的恶人,所以最终还是放虞朗去了。
虞朗一走,他们的组合里面就只剩下了陶星然。
宴会很热闹,可是来宾基本没有陶星然认识的,这令陶星然感到有些不太自在,便转身端了杯红酒慢悠悠地喝起来,一边喝一边等着虞朗回来,也算是勉强找点事情做。
宋泽烊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从角落里冒了出来,不远不近地停在了陶星然的身后。
陶星然并未察觉到他,只是端着装红酒的杯子,站在那里,专注地瞧着宴会上的侍者摆弄装点用的花卉。
正是专心致志的时候,宋泽烊快走两步到陶星然身旁,猛地一探头:“嘿!”
受到惊吓的陶星然转头就把半杯红酒泼了出去。
旁边的侍者都被吓得叫出了声,刚才还装在陶星然杯子里的液体,现在已经顺着宋泽烊的衣领发梢朝下淌了。
那杯红酒的度数不高,跟果汁差不了多少,有一种果实混合了鲜花发酵的香气,口感是七分的甜蜜混合了三分的酸涩。
恰如此刻宋泽烊的心情。
陶星然是直接呆住了,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手里还紧紧捏着空杯子:“宋泽烊?”
宋泽烊一把扣住了陶星然的肩膀,叫红酒淋过的眉眼都还是湿漉漉的,但他肉眼可见地高兴,挂着水珠的眉睫溢满了笑:“可算是让我抓住你的一点把柄了。”
陶星然泼了他一身红酒的把柄。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侍者上前来邀请宋泽烊去休息室处理一下,陶星然被他拉着,得陪他一块过去。
宋泽烊生怕陶星然跑了似的,一路拉到了休息室里,这才松了手。
陶星然终于腾出了空,给手里的空杯子放下:“我把酒泼到了你身上是我不对。”
宋泽烊的秘书帮宋泽烊脱去了外面的西装,宋泽烊忙里偷闲地接话:“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陶星然:“你身上那套衣裳,我原价赔给你。”
领带也解下来了的宋泽烊扭头望着他,好像刚才的红酒擦得不及时,都渗到他眉眼里去了似的,有种朦胧醉感的多情:“不够。”
陶星然盯着他,认认真真地讲道理:“要不是你吓了我一跳,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宋泽烊推开了秘书的手,开始自己解衬衫的扣子,他胸前都被红酒给洇湿了,白衬衫那一片现在是浅红色,湿湿嗒嗒地透着肉。
宋泽烊:“所以,我们其实都有错,对不对?”
陶星然:“是的。”
宋泽烊:“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赔我钱了。”
陶星然几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泽烊对着秘书和侍者们吩咐了一句:“麻烦你们都先出去。”
其他人闻言全都识趣地退出了休息室,这下,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宋泽烊跟陶星然两个人了。
陶星然注视着宋泽烊的秘书离开时,特地把门也给关上了,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微妙的不安,于是他转过头来告诉宋泽烊:
“就算是十件衣服,我也赔得起,如果你借着这个机会想趁机敲诈点别的,未免有些无耻了。”
宋泽烊并不接他的茬,而是靠近了一步:“我们上次见面,还是一周之前的事了,我很想你。”
陶星然满身戒备:“宋先生,假如我没记错的话,这也不过才是我们见的第三面而已。”
宋泽烊神色微微一怔,继而似是想起了什么,稍稍收敛了些自己刚才差点满溢出来的一腔柔情,垂下眸子略带苦涩地笑了笑。
他自言自语一般:“是啊,不过才第三面。”
可是陶星然在他们第二面的时候,就主动给他们的关系笼罩上了一层暧昧的色调。
主动拉近的是他,反手又给自己推远的,还是他。
爱而不得、忽冷又忽热的他。
宋泽烊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可是在这第二面与第三面之间,我总是难以控制地会想起你。”
陶星然听着宋泽烊诉说,但他无法理解,他甚至觉得这有些荒谬。
怎么这才短短的几天,就跟情根深种了一样。
“当我每天照常生活工作的同时,我就会想,这种时候,陶先生在做什么呢?”
他注视着陶星然的眼睛问:“他会出门吗?出门会是哪一位司机替他开车,他会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新司机呢?”
陶星然的心中蓦然一动:“你做的?”
宋泽烊将目光从陶星然的身上抽离开了,兀自来到休息室的沙发跟前坐下:“我派人查过他,他不是陶成蹊的人,他的老板是你的伯父陶承礼。很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你伯父了,资历深,按照陶成蹊的性子,是不可能把这种老人炒鱿鱼的。”
“陶承礼又远在国外,也犯不上为个司机专程去找他,所以就只好在司机本人的身上动动手脚了。”
陶星然走了过去:“你把他怎么了?”
宋泽烊轻轻一笑:“他在你们家,再受重用,说到底也就是个司机。你们家的司机又不止他一个,只要给的够多,没有挖不走的墙角。”
陶星然到了这会,才终于温情脉脉了,他装模作样地:“我就是随口一提,连累地宋先生四处奔波。”
宋泽烊看破也不戳破:“怎么谢我?”
陶星然笑起来很是一副风流薄情相:“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宋泽烊直勾勾地盯了陶星然一会,随后从旁边拿起了一块干净毛巾递过去:“帮我擦擦。”
陶星然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就这样?”
宋泽烊:“就这样。”
陶星然拿过了毛巾,面对着宋泽烊弯下腰来,凑近了,轻轻帮宋泽烊擦起了头发和面颊。
他们的脸互相挨得很近了,双方的呼吸你推我搡,谁也不让着谁,温度慢慢地就升了起来。
陶星然有意地用毛巾多擦了几次宋泽烊的眉毛和眼睛,因为他总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瞧。
毛巾擦过来,宋泽烊的眸子就阖上,两排眼睫毛乌黑浓秀;擦过去了,再睁开,两双瞳子里倒映的完完全全只有陶星然。
因为擦得多了,宋泽烊眼尾都有些红了,给他那张好皮囊又多添了几分可怜相。
宋泽烊先开的口:“你的香水是什么味道的?”
陶星然:“我不用香水,我的沐浴露是苦橙味。”
“好香……”宋泽烊顿了顿,“假如我想要把你这个墙角挖走,我需要付出多少?”
因为他的神情看上去太真诚了,所以正拿着毛巾给他轻轻擦脖子的陶星然仔细想了想:
“其实,只要让我开心就足够了。”
宋泽烊感觉到,他已经把现在的这个陶星然给了解得差不多了。
他没什么真心,他只会给你点好脸色,给你点希望,然后就让你心甘情愿帮他做事。
宋泽烊在陶星然站直了身体的同时告诉他:“假如你需要有人帮你的忙,请不要去找别人,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陶星然给用过的毛巾放回了原处,他内心里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口中说的却是:“我真是受宠若惊。”
宋泽烊趁着这时候陶星然心情不错:“这个月的15号,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陶星然果然心情好,没有直接拒绝:“做什么?”
宋泽烊:“我们公司做的承包活动项目,有个夏季海滨音乐节,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陶星然似乎有些为难:“音乐节?那人岂不是会很多?”
宋泽烊:“陶先生没兴趣的话,就算了。”
陶星然摇头:“不,你不了解我这个人,我这人特别的小心眼。”
宋泽烊:“什么?这是怎么扯上的关联?”
陶星然:“音乐节都是年轻人的活动,到时候现场的情侣肯定会特别多。我单身单得都快长毛了,见不得别人在我跟前成双入对。”
宋泽烊到这会,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他略略垂首,微微笑开,陶星然这是又在撩拨他:“既然我邀请你,那么到时候我肯定全程都会在场。”
陶星然对他的悟性很满意:“15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