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缀 第12章 一页一页的回忆

早晨，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下的不大，啪嗒声格外恼人。

程驿再次去了天台，满地的花瓣，似是诗人写下的最忧伤的情诗。

站在天台上看，路上夏雨满地花，烟雨暗千家。

霏霏细雨落在面颊发梢上，微凉。周围的一切，如水墨一般朦胧迷离，轮廓难辨。

雨水沾湿了西装的衣袖，却毫不在意。

程驿在天台待了一会儿，回到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回了老宅。

慧琳在四楼做按摩，和按摩师聊的开心。

管家上来说了一声，小驿回来了。

慧琳女士很诧异。

她赶忙收拾了一下，知道喻泠音出国留学去了，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不会难过。

慧琳女士一身真丝睡裙，暗青色，上面绣着细细的珍珠。

“小驿回来了，中午就在这边吃饭吧。”

“行。”

“好好，我让他们现在就准备。”出乎意料，慧琳女士喜出望外。

她告诉管家，今天要做点好吃的。

“小驿，你...没有不高兴吧？”

“没有。没想到你也知道了。”

慧琳女士出言安慰:“我是觉得吧，你是不是在音音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你的一些想法。可能一开始，甜言蜜语对女孩更管用。”

“就像我爸那样吗？”程驿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提自己的父亲。

“程驿！我在说你的事，你就不要提你爸那个负心汉！他现在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得潇洒的很呢，好几年不回家了。他把我们当成什么呀，你还提他！”慧琳女士扯着嗓子，大声怒吼道。

她一想到那个人，就忍不住发火。

他是扎在她心里的那根刺，拔不掉掰不断，恨不能扎的血肉模糊。

慧琳女士心如刀绞，无可奈何。

抽了张纸，擦擦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哽咽着说：“结婚那么多年了。突然有天跟我说，他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他想要自己一个人，驾着小船，在大海上漫无目的的漂泊。你说搞不搞笑。我说，那你走吧。结果他说了一句谢谢你，真走了！还写信过来告诉我说，他一切安好。他是挺好的，想没想过这个家不好！”

慧琳女士想不明白，好好的家怎么就一夜之间破损不堪了......

这里吃的喝的都是上等品，他究竟是哪里不满意，凡事都要作对。

程驿手里拿着车钥匙，一声不吭。

“我希望你对你以后的女朋友好一点，不要那么混蛋。”

程驿回答地干脆:“嗯。”

一盘盘的美味佳肴的被端上餐桌，老宅的厨师做的两道菜很有名，一个是避风塘帝王蟹还有一个是红烧肉。

程驿看这些荤菜，只觉得犯恶心，难以下咽。吃了两口，没再动筷子。

那个在庆云楼吃清炒时蔬吃的那么开心的女孩，就像小仓鼠吃坚果一样，把嘴塞得满满的样子，在程驿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驿，吃个虾。”慧琳女士往他盘子里?了一只油焖大虾。

面前的这只大虾，勾起了他那残败不堪的回忆。

说不上来的痛苦，从脊椎骨一路延伸到头顶，异样的感觉摸不到看不透，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想要把人吞噬。

他的手握成拳，又松开。

“我不吃了。”程驿站起身，回了卧室。

“真不吃啦？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回到卧室，程驿的脑子要炸了。双手撑着桌子，努力平静下来。

他回想了很多次，埋怨自己最后一次和她吃饭因为不是很重要的事走了，临走前都没有给她剥一只虾，自己是不是太差劲了。

如果他但凡给她剥了虾，是不是他们的结局就不这样了。

他亲手摧毁了他们的联系。

程驿喘不上气来。

从小到大，没人告诉他，怎么握住握不住的一切。

从人到事，都没有。

到了下午，程城放学回来了。

“哥，你在家吗？”小胖子吆喝着。

跑到程驿的卧室，一屁股坐在床上。

“程城！你那个有油点子的裤子能不能别坐到我床上。”

程城憨笑道:“哥，我太累了。体谅我一下哈。”

小胖子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哦对，音音姐姐之前给我打微信电话，还跟我说，让我们对你好一点。”

程驿摸不着头脑：“你有喻泠音的微信？”

“是啊，我在台阶前吃火锅。她是老板，真好，还请我吃。可惜她出国了。哎！”

“那你打开微信，给她发个消息。”

“发什么？”

“你就说，音音姐姐，你在那边还适应吗。”

“那我发语音。”

消息发出去了，证明没被拉黑。程驿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然后呢？”

“我们在这等着。”

“等不到呢？”小胖子略显呆萌。

“等不到一直等。”

“哦，好吧。”

小胖子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好奇地问：“哥哥，你到底喜不喜欢音音姐姐啊？”

“关你什么事？”

“你不会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喜欢那个女博士吧。你回国，是不是因为你分手了。”

“什么女博士？”

程驿的思路混乱的不像话，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小胖子提示一句:“就是那个，下雨天撑伞，你打伞她笑着跟你说话那个。”

程驿想了半天，有了一点点印象:“那是参加比赛同一队的学姐，我们一起讨论计算机课程。我给她打伞是因为下雨了，她笑我没笑。而且她跟我讨论课程以外的事的话，我会很不耐烦。”

“哦，原来是误会。但是我已经告诉音音姐姐了。”小胖子头越来越低，恨不得钻到床下面去。

心里嘀咕:哥哥，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程驿气到差点说不出话:“你告诉谁了，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哥。”程城知道，他哥生气了。

“那她听了以后，有什么反应吗？

“她好像不大高兴。”

程城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像只蚊子在哼哼。

程驿的听力非常好，咬牙切齿地对他:“她要是高兴就奇了怪了。你们还说什么了吗？”

小胖子要被他哥的气势压倒了，恨不得跪下回话:“她问我，是不是我们的妈妈让你喜欢她，你才会喜欢她的。”

程驿真是一筹莫展:“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吗，我从小就不听任何人的。”

“可是我说应该是吧。”小胖子低着脑袋，心里暗道大事不妙，求求了。

“程城！”

程驿第一次打弟弟，还是因为一个外人。

小胖子嗷嚎不停，屁股被打开花。

早知道......他就不和音音姐姐透露这么多了......还要被打......

晚上，程驿没吃饭就要走。

程城捂着肉肉的屁股，摸了摸哭红的小眼睛，带着哭腔问他：“哥，你去哪里啊。”

“嗯...先去外婆家看看吧。”

“你要去外婆家，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小胖子眼前一亮，兴奋起来。

“好好上学，别考零蛋。”

“哥，你带我走吧，我也不想待在这里。”

“这话别让妈听见，不然有你受的。”

“知道了，要跟外婆说，小城超级想他的，想的不得了。”

“好。”程驿摸了摸小胖子圆滚滚的脑袋，开车去了乡下。

—

喻泠音到了E国农业大学，风景非常好，遍地的野花。还有超大棵的梧桐树，快遮住半个操场了。难以想象，过几天就要下暴风雪了。

第一次在这里吃晚饭，沙拉炸土豆还有各种各样的肉饼。烤鸡，汤还有水果。

挺好吃的，不错不错。

蘑菇头的女孩，叫方媛，她要了一份土豆沙拉吃。

喻泠音要了一块鸡肉，一个肉饼还有一点水果。

学校临时安排的宿舍，干净整洁，是两人间。

大家自由组合，正好她和方媛住一间。

晚上十一点，才注意到程城给她发的消息。

喻泠音语速较慢的回复他：“小城，我在这边一切安好，你也要加油学习啊，向上冲一冲。”

“好的，音音姐姐。”程城直接秒回一条语音。

“音音姐姐，我哥他今天打我了，他第一回打我，他也太凶了。你不要理他。

“小城，我要睡觉啦，你也快睡吧。”

喻泠音不想听到关于程驿的任何消息。

她心想，我都把他拉黑删除了，想理也理不了了。

浑浑噩噩的，断绝了和他的一切可能。

E国的晚上，依稀能看到些星星，一亮一亮的，浑身散发魔力。

不知不觉地，喻泠音睡着了。梦里她翻着一页一页的旧报纸，回忆使天上的星星变成外婆做的疙瘩汤。

早上的露珠代替疲惫不堪的星星，起来打工。

清早，大家聚集起来吃早饭。

当喻泠音和方媛看到比之前还硬的面包的时候，都陷入了沉默。

“同学们啊，没想到吧，我们还是吃这些。”老教授笑着说。

他——不会以为自己很幽默吧......

大家笑笑，而后迅速安静，比没笑之前还尴尬。

面包蘸着玉米糊糊会软和一点，就是味道怪怪的，有点像鼻涕似的。

喻泠音吃完面色复杂，方媛比她更严重，她说她想吐。

——

深夜小剧场

凌晨十二点，小胖子的屁股隐隐作痛，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打开微信，开始和同学聊天。

打了几把游戏，全输了，段位直接掉到白银。

他要给音音姐姐发消息。

音音姐姐这么好看，怪不得他哥着迷了。

冷漠傲慢：音音姐姐，我哥他超级喜欢你的，很想很想你（语音）

程城想了想，还是撤回了。刚被打完屁股，万一再说错话就太不好了。

又发了一条语音：音音姐姐，要照顾好自己。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把我们同学都叫上，给你捧场，让他们选贵的点，让你多挣钱。

小胖子睡着了，沉浸在梦境，咂咂嘴：“音音姐姐，我哥今天和我说，他超级爱你的，你对他非常重要。”

可惜他没有告诉喻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