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枝瑶快步走来, 拉住发愣的赵行的手,手指冰凉又僵硬。
纪枝瑶秀眉微微拧住,嗔怪般说:“怎么手这般冷。”她执着赵行的手, 放在自己手心里搓了搓, 试图替他暖上温度。
“枝枝。”赵行望着纪枝瑶乌黑的头顶,冷声唤她。
纪枝瑶手上顿了下,掀起眼皮来,“嗯?”
赵行抿了下薄唇, 神色阴沉黯淡, 他沉默片刻, 才一把将小娇妻揽入怀中。
纪枝瑶被他忽然一揽,撞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唔。”她轻吟一声,伏在他的胸膛上, 能听到他胸腔之中猛烈的跳动。
禁锢在她腰上的手很紧, 仿佛要将她给勒断气一样。
殿下当然不会这样做。
纪枝瑶垂下眼,目光一凝,他的衣摆底下还沾染着血迹斑斑。
赵行将头抵在她的头顶上, 压抑着问她:“枝枝, 你会一直在的吧?”
纪枝瑶眼神逐渐柔和下来,稍稍一想, 就知道赵行应当是知晓她目睹了一切。
她清浅笑了一声, 也是伸出手来, 环上他的腰身,“我们是夫妻,我当然会一辈子与殿下在一起,无论如何, 我总归是站在殿下这边的。”
她纤长的睫毛上落着夜色和昏黄,仿佛散发着盈盈光辉。
赵行喉间有些干涩,许久,他才抿起唇角来,温柔的笑了一下。
她说会站在他这一边,必然是如此的。
就像在晋京城那一次,她不顾所有人的嘲弄和戏谑,毅然决然走向了他,站在他的身边。
“好。”赵行应了声,在她额角轻轻点了下,温柔说:“枝枝,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的,如此好的女子。”
纪枝瑶脸上烫了起来,小手在赵行的胸膛上推了一把,害羞垂下脸颊,“我哪里有殿下说的那样好。”目光垂落,又看到了赵行身上的血迹。
只她一人看到了还好,若是让人看到了,怕是会出乱子。
纪枝瑶小手指了指他的衣摆,“殿下,身上沾上了旁的东西,不若先回房去换身衣裳再来。”
这时候赵行才看到身上的血迹,眼眸一冷,淡淡嗯了一声,忙不迭回房中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纪枝瑶将做好的糖蒸酥酪带去厨房热了热,等赵行过来时,纪枝瑶也刚好热了糖蒸酥酪。
将食盒放在了桌上,纪枝瑶又从桌旁拿出了一瓶金疮药来,担忧地看向赵行:“殿下身上可有伤?我备好了金疮药。”
“我并无什么伤。”不过徐庶等人在与朱家打斗的过程中受了伤,赵行缓缓坐下,说道:“劳烦多准备些,我手下有些人受了些轻伤。”
纪枝瑶赶紧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已经安排清溪去做这件事了。”微微一顿,她才说:“清溪跟了我许久,是信得过的人。”
赵行嗯了一声。
愈发觉得,她在,果真极好。
赵行:“你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一敲,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下,思衬着要如何和纪枝瑶说。
还未想出该如何说起,一只勺子就已经从身边递了过来。
淡淡的香甜和**飘来,赵行愣了下,侧目去看纪枝瑶。
她笑眯眯端着玉碗,手中的勺子里舀了一块糖蒸酥酪,递过来正要他吃。
赵行淡声说:“我不爱吃这。”
“殿下,你就吃一口吧。”纪枝瑶不依不饶,软绵绵笑着,温顺又可爱,“这虽然不是我做的,可却是我亲手热的,殿下你就吃一口好不好。”
女子声音娇娇软软,向他撒娇。
真真是让赵行软了心肠,觉得自己再冷的骨头,都得在她身上化成水了。
赵行无奈叹了一口气,“好。”他低下头,凑过去吃了一口。
甜甜糯糯的糖蒸酥酪,入口之间**四溢,一下就让赵行梦回了许多年前。
无论他如何克制住自己喜欢之物,可终究是无法改变的。
就像他喜欢的这一口酥酪。
像他喜欢的娇妻。
喜欢的,都已经印在了骨子里,怎么能克制得住啊。
纪枝瑶笑眯眯注视着他,眼眸中波光粼粼的,她甜甜问:“殿下,好不好吃?其实我也会,不过今日没有做的心思,才让周姑姑做的,下次我亲手做给你,可好?”
“好。”赵行答应一声,将头又凑了些过去,手指点了点碗边,“枝枝,还要。”
纪枝瑶又舀了一勺凑近。
赵行都尽数吃了下去,等到一碗见底,他才意犹未尽地说了句:“其实,我极喜欢糖蒸酥酪。”
纪枝瑶并未惊讶,点点头将玉碗收拾起来,“我知道殿下喜欢,不过夜里莫要多吃甜食,只能等到明日了。”
“好。”
纪枝瑶在外逛了一日,早就已经累的不行,再加上目睹了赵行的事情,心里也惶恐,现在是身心俱疲。
等赵行吃完,她沐浴之后就回房躺在了床榻上。
徐林回来之后,赵行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置,也就没能与纪枝瑶一同回房。
躺在床上,困倦袭来,纪枝瑶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混混沌沌不让自己睡着。
赵行不在,她放心不下。
直到夜深了,房门才嘎吱响了一声,纪枝瑶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就朝着门口看去,熟悉的身影出现,她才蓦然松了口气。
赵行进门,见纪枝瑶还醒着,脚下一慢,随即快步走来,眉头皱着,“怎么还没睡下?今日睡得这般迟,明日晚些起来吧。”
纪枝瑶低声“嗯”了下,长睫微微颤了颤,欲语还休地瞥了赵行如玉般的脸颊。
如此丰神俊朗。
她脸上红了起来,抓着厚厚的被褥,“殿下不在,我睡着不安生,索性就等着殿下回来再睡。”
纪枝瑶往枕头下面摸了一把,摸到了她特地放在枕头下的香囊。
里面装着一张符纸,那是赵行亲手放进去的求子符。
纪枝瑶脸上更红了,娇艳欲滴,莫名就燥热起来。
偏赵行不知她脸红的缘由,还俯身凑近,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下,“脸蛋怎么这么红,今日出门受凉了?”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颊上,纪枝瑶的脸上更红。
纪枝瑶下意识就摇了摇头,“没有受凉。”她缓缓的,伸出手来环在赵行的腰上,几乎都能感受到他腰身上的线条。
自然而然的,也能感觉到他慢慢僵硬起来的身体。
纪枝瑶羞涩地半垂脑袋,微微别开眼说:“在晋京时,我与嫡母处处都不对付,可她有一句话,我却是觉得极为在理,应当要听。”
赵行褪去眼中的阴冷,涌上一层灼热,他声音也低哑起来,“什么话?”
纪枝瑶咬了咬唇瓣,“嫁给殿下那日,嫡母让我要多为殿下开枝散叶,我觉得这句话极为在理,应当一听。”
她的声音越到后面,就越小,满脸娇羞。
哪有一个女子,这样主动向夫君说要开枝散叶的,简直是太羞人了。
赵行久久没有作声,纪枝瑶羞人得很,松开他,一下就把自己埋入了被窝里面,闷闷的出声说:“殿下若是不想,那就罢了。”
纪枝瑶鼓了鼓气,若是不允,又为何要亲自去求了一张求子符?
明明说过喜欢她,可为何又不允呢。
纪枝瑶越想越是委屈,憋的脸上通红。这时,被褥被掀开了一角来,熟悉的味道拥来,纪枝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枝枝,我没有不想要。”赵行说,“只是,太欢喜了。”
赵行的手握在她的细腰上轻轻摩挲,叹了口气,“今日在永安巷的事,你都看见了。”
腰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纪枝瑶觉得自己浑身都软了,听得赵行的话,她脑海里闪过了永安巷里的血腥味和朱朝天的话来。
她眼皮子抖了抖,低低的“嗯”了一声,“瞧见了。”
赵行心里突突一跳,伏在他胸膛上的纪枝瑶听得分明,出声时,他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声音:“怕不怕。”
纪枝瑶摇了摇头,“不怕。”她被赵行摸得哼唧一声,“许多事情我不大明白,可我却知道,殿下是个极厉害的人,也是我要守一辈子的夫君,站在殿下身边,总归是没什么错的。”
赵行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她身上的幽香环绕。
他愈发的觉得,自己怀里的小娇妻简直是可爱至极。
幸亏,他娶了她。
“枝枝,若是我们有了孩子,你就一辈子只能留在我身边了。”赵行温和说,“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纪枝瑶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杏眼弯了弯,清辉盈盈,璀璨星子都在她眼中熠熠生光。
清丽漂亮,怦然心动。
她扬起唇角说:“好啊。”
缠绵一宿。
第二日一早,两个人还难舍难分,天已经大亮,赵行难得这个时候还在身侧,纪枝瑶翻了个身,就抱住了赵行的腰。
门外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不多时就响起了清溪的声音来:“殿下,王妃,徐林在外头已经侯了一个时辰了。”
这下子,纪枝瑶所有的睡意都惊醒过来。
她推搡了赵行一下,软声说:“殿下快些起来吧,徐侍卫怕是有事要与你说,莫要误了正事。”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了。
昨夜里赵行杀了朱朝天,那是楚南的新任太守,也是晋京城里的陛下派来监视赵行一举一动的,此事非同小可。
“好。”赵行答应了一声,侧身也抱了下浑身香香软软的小娇妻,分在不舍,“枝枝,莫要担心,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一下就将纪枝瑶的心给稳住了。
纪枝瑶嗯了一声,她应当早就知道的,她嫁的夫君是桓王殿下,本就不是池中物,又怎么会屈居在楚南之地。
终有一日,他将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才是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