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万福 第67章 落定2

第六十七章落定2

昭国公主遭遇刺杀，安王被误伤的事情惹得赵桓大怒，大理寺、刑部包括巡防营在内的京畿防卫部门皆被殃及，上京城内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人担惊受怕好几日。

皇宫，和政殿。

“朕养你们有什么用，堂堂皇都，天子脚下，居然还能让出这档子事！今日若不是有安王在，被伤的就是昭国公主！你们是生怕咱们与昭国打不起来是吗！！”

赵桓将手边的奏折、砚台全部丢向底下跪着的一众人，他单手负在身后，指着他们怒骂道。

“朕限你们五日之内找出此刻，否则，提头来见！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众人寒蝉若禁，纷纷垂首，赵桓瞧着他们是越想越气，恨不得将跟前的桌案一同砸过去，好将心中的怒气全部发出去。

方常从殿外疾步进来，低声禀告：“禀圣上，太师请见。”

“太师？他来做什么，”赵桓双手负背，微微侧首，抬眼瞧向殿门的方向，只几秒，他便吩咐，“罢了，让他进来。”

袁太师从殿门外进来，快步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礼，“圣上，安王遇刺一事，老臣有一线索。”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纷纷扭头，下意识看向他，连赵桓都有几分意外。

自从袁黎生从青州回来后，袁太师被他所遇之事刺激，告假了许久。

怎么会有关于刺客的线索。

赵桓重新坐回位置上，看向袁广，嗓音低沉：“什么线索？你不是告病在家吗？如何能有线索？”

“回圣上，”袁广跪下，回答道，“自犬子在青州遭奸人所害后，老臣便一直暗中调查背后歹人的身份，臣询问过太医安王殿下的伤口，竟与犬子身上的刺伤有异曲同工之处。”

袁广慢慢抬头，对上赵桓的眼神，继续道：“因此，老臣怀疑，今日歹人乃是青州贼寇，亦是逆王余党，刺杀昭国公主就是为了再次挑起两国纷争，扰大邺安宁。”

殿内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随意接话，连坐在上首的赵桓都沉默了。

他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阴狠，难不成真的是赵珩的旧部，此番真的如袁太师所说，回京复仇不成？

沈宴神色未变，他侧首看向袁广，心中波澜不惊，这老贼所说倒是与他们的猜测别无二致。

殿内落针可闻，众人只听袁广继续道：“老臣恳请圣上封锁全城之余，挨家挨户搜查贼寇，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袁太师，挨家挨户搜查不是更为打草惊蛇吗？”

“是啊是啊，我觉得不可取，太过造谣，如今昭国使团还在我大邺皇都，若是这事传出去，联姻不成也罢，被他们钻了空子趁机来攻打大邺就不好了！”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一时之间也没个定论。

赵桓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底下一众人，最后落在了沈宴身上，“沈卿，以为如何？”

沈宴自然是赞成袁广的做法，赵瑾棠正想找机会对袁府再度下手。

如今他要自己撞上来，那便将计就计，找准时机将袁家彻底剔除，如今一来，赵桓便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至于昭国使团，他们底细也已经尽数掌握，又是在大邺皇都，连上官尧这个昭国皇帝都在监视之下，不怕他们翻出什么浪花来。

“圣上，微臣以为，太师说得在理。”沈宴拱手，附和袁广的话，悠悠道，“如今已经是打草惊蛇了，不若就将这水搅浑一些，至于昭国使团，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便好。”

“昭国公主被刺杀是不假，但受伤的终归是我们大邺的王爷，不怕他们对此事纠缠不休。”

沈宴说完这话，便发觉有道视线紧紧锁在了自己身上，他偏头望去，对上了袁广的目光。

沈宴微一颔首，又将脑袋转了回去。

恰在此时，殿门外又传来通禀声：“启禀圣上，西川郡王请见！”

昭国人一来，赵桓便打发了一众人，只留下沈宴袁广以及程实甫三人。

上官尧领着身后数人一同入殿，他的眼神扫过站在旁边的沈宴，眼底阴沉转瞬即过，扭向坐在上首的赵桓。

随意一扬手，身后便有官员往前，将手中的国书递给方常，又方常专送至赵桓桌案上。

赵桓眯眼，拿起桌案上的东西瞧了眼，随即道：“西川郡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大邺皇都危机四伏，若如此将我国公主留下联姻，只怕到最后也只有丧命可选。某来大邺之前，皇兄准备了两份国书，并言，若联姻不可行，便只当此次是普通交流，命某立刻启程返回大邺。”

“因此，此番入宫，便是请辞。至于谋害我国公主的凶手，便交由贵国调查处理罢。某只有一句话，赠予陛下，攘外必先安内。”

上官尧这话说得实在是大胆，又可以说是十足十的挑衅之言。

先前在私下，赵桓便被他这话气得怒火中烧，如今，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样再次被他水灵灵地说了出来。

实在有损大邺天子的颜面。

可偏偏，这次的确是大邺理亏，让赵桓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驳斥的理由。

“此次的确是我大邺护卫不力，才使广阳公主遭此劫难，只是这联姻之事既已说定，又怎好随意变卦？”

赵桓将心中的不悦堪堪压住，语气平和。

联姻之事出必须有所成，否则若逆党余孽之事确为不假，日后大邺风雨飘摇之时，谁又能保证昭国不会借题发挥呢？

想到这儿，赵桓继续道：“这样罢，我大邺世家儿郎，皇室宗亲任由广阳公主挑选，郡王以为如何？”

上官尧正欲开口，只见才出去不久的方常又急匆匆走了进来，附在赵桓耳边低声道：“圣人，是广阳公主。”

赵桓虽不知道这位广阳公主此刻来的目的，但想来左右也是为刺杀之事所来。

不过联姻之事，还是直接问问当事人恐怕更有用，若广阳公主愿意留在大邺，那么，昭国使团恐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多时，上官珺便出现在了殿内，她目不斜视，努力忽视掉来自上官尧的冰冷视线，朝着赵桓行礼：“广阳见过陛下。”

赵桓看着上官珺，十分友善，语气里的关心显而易见：“公主刚受了惊吓，怎么不在鸿胪寺好好歇着，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上官珺交叠放在腹前的手慢慢用力，抓握在一处，她慢慢吐出口气，余光都不曾瞟向上官尧，稳着声音开口道。

“广阳此来是为联姻一事。”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神色各异，赵桓心中一沉，今日这联姻之事怕是真的不成了。

谁知下一秒，上官珺的话出乎众人的意料，只听得上官珺开继续开口，掷地有声：“广阳请陛下为我和安王殿下赐婚！”

……

赐婚安王与昭国广阳公主的旨意很快传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联姻之事也终于敲定。

昭国使团离开上京那日，上官尧看着自己跟前的女子，逼近几步，眼神极为冷淡，道：“孤当真是小瞧你了，你既然甘愿留在上京，那你母妃……”

“王上，”上官珺轻轻抬眸，唇角露出笑意，似释然又似解脱，“我没有母妃，没有父皇，也没有兄弟姐妹，更不是什么公主，所以，她如何于我而言，都毫无关系。”

“何况，我自出生之日起便是姓杨，不是吗？上官家的玉牒上从来没有我的名字，不是吗？”

杨珺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赵睿，喃喃道：“我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逃离昭国的机会。”

她重新看着上官尧，一字一顿地开口，犹如诅咒一般，低声道：“没有人会愿意待在你身边，没有人。”

说着，杨珺不再关心上官尧的脸色如何难看，她直接往后大退一步，双手举过头顶再深深俯拜，恭敬道：“兄长一路平安！”

上官尧被她的话刺得心口剧痛，胸口猛烈地起伏着，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作。

只伸手将人扶起来，狠狠捏住杨珺的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沉声道：“王妹不必多礼，照顾好自己。”

不远处的茶楼上，赵瑾棠与沈宴并肩而立。

“殿下，就这样放他走了？”沈宴看着底下的上官尧，眼底的冷淡逐渐转为杀意，语气低沉。

赵瑾棠笑笑，轻摇了下头，缓缓道：“师兄已经着人安排了，若是能活着回到昭国，那便说明他命不该绝。”

沈宴闻言，不再言语。

顺康四年十一月初，初冬，昭国使团在大邺一月有余，终于启程返回昭国。因安王重伤未愈，大婚之事也只好往后延迟。

安王被刺一案，调查无果，惹天子震怒，但终究是成了悬案。

——

“允执，你觉得我那提议如何？你我二人一同大婚怎么样？”赵睿跟在沈宴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沈宴身着官袍，手拿卷宗，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只问：“你是真心要娶广阳公主为妻？”

赵睿“啊”了一声，神色古怪，看着沈宴疑惑道：“什么叫我是不是真心要娶？这不是联姻吗？我能有什么办法？若是拒绝，皇兄会砍了我罢？”

闻言，沈宴终于舍得看他一眼，十分坦然道：“那便是不愿意了。”

“也，也不是……”赵睿一屁股坐在沈宴身旁，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当日她抱着我哭的时候，挺让人心疼的，就……本王就觉得其实娶了她也没什么不好，她在昭国日子应该挺艰难的。”

沈宴将手中的卷宗完全放下，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睿，神色认真，语气可以说得上是严肃也不为过。

“赵睿。”

“沈允执你大胆，敢直呼本王名讳！”

沈宴没理他，继续道：“你若不是真心要娶她为妻，趁早想个法子放她自由，婚姻需要的不是同情；反之，若是她也不是真心嫁与你。”

沈宴的话并没有完全说完，他点到为止，不再多言。赵睿坐在旁边，仰头看着沈宴，愣怔道：“沈允执？你还是我认识的沈允执吗？”

“唉，算了算了，本王知道了，那你呢，你和那位元家二娘子呢？”

“我与她，自然是真心。”沈宴重新拿起卷宗，眉眼间笑意浮现，隐隐带着几分得意。

——

元府，芙蓉苑。

赵瑾棠听完沈宴的转述，惊讶道：“小八当真是这样说的？”

见沈宴点头，赵瑾棠无声叹了口气，小八这个混小子，恐怕是心动而不自知。

只是，若杨珺不愿意嫁给赵睿，那她一定会想办法助她脱身，然后送她远离这浑水，离得越远越好。

“殿下，在想什么？”

赵瑾棠摇摇头，道：“我想去见见她，看看她是否愿意留在小八身边，若不愿意，等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便送她离开。”

“如此，”沈宴沉吟半晌，说，“我想办法让赵睿将婚期往后推，若在他们成婚之前便能解决一切最好，若不能，也会尽量保证她的安全。”

两人说正在亭子中说着话，只听翠微与丹桂的问安声同时响起，“大郎君。”

赵瑾棠抬眼望去，便瞧见元则礼速度极快地朝着亭子走来，他两步并作一步，跨入亭中，来不及朝沈宴见礼，便直接道：“云锦阁的柳三娘恐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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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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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落定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