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月无语凝噎,却也只能认了这口黑锅,“已无大碍,多谢王爷关怀。”
“本王那儿还有几株上好的人参,过些时候,本王派人给你送过去。”赵毅面无表情,脸上就差没明晃晃的写着“敷衍”两字。
“臣女多谢王爷的好意。”许知月欠了欠身子,表示感谢。
一时间,两人再次无话。好在太液池就在眼前,池里的荷花开得正艳,许知月便假装自己专注于赏花,只要他不说话,她也绝不开口。
赵毅看了她几眼,见她专注于赏花,似也没什么想说的,索性也不再开口。
两人又在御花园里转了了转,许知月是个俗人,对这些娇艳欲滴的鲜花,看几眼,赞叹几番,也就够了。看久了也就不再有兴趣,又瞥了几眼身边的人,见他沉溺于眼前美色,她也不敢主动提回去一事,只得继续陪他逛。
而赵毅作为一个铁骨铮铮,上过阵,杀过敌的男子。对这些鲜花绿叶更是不感兴趣。但见她看得认真,他也就只好耐着性子留下了陪她。
又逛了许久,逛得许知月的腿都有些酸软了,长乐宫那边才派人来,叫两人回去用膳。
许知月这才松了口气,回去时,连步子都轻快了些。
赵毅见她明显轻快了的步子,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林氏与许知月留在长乐宫里陪柳贵妃和赵毅用完了午膳,又闲聊了许久,这才起身告辞离宫。临走之际,柳贵妃又赠了她许多首饰绸缎,拉着她的手,说她有多喜欢她,要她多来看看她云云。
柳贵妃盛情难却,许知月只好连连保证,她一定会多进宫来看她。
待得两人离宫后,殿里就只剩她和赵毅两人,赵毅随意的走到桌边坐下,拿了个苹果放在嘴里啃,等着柳贵妃的唠叨。
柳贵妃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正要开口说他几句,却听外面的宫人扯着个嗓子喊道:“陛下驾到。”
柳贵妃只好连忙起身,到殿门口去迎接皇帝。
赵毅的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起身跟着柳贵妃一起到门口迎接皇帝。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安。”
“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皇帝亲手将柳贵妃扶了起来,又转过身,板着脸故作严肃的对着赵毅骂道:“臭小子,都进宫这么久,也不来看看父皇。”
“父皇忙于朝政,儿臣不敢打扰。”赵毅回答得没什么感情,脸上也无半点敬畏。
“罢了罢了,知道你是什么德性,朕也懒得与你计较了。”最终还是皇帝先绷不住,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他又转向柳贵妃询问道:“朕的儿媳呢,可是已经走了?”
“回陛下,刚走了不到一刻钟。”柳贵妃站在一旁,温和的开口。
“算了,今后总会见到的。”皇帝一边感怀着,一边拉着柳贵妃往殿内而去,“一眨眼,毅儿也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儿臣府中还有事,就先告退了。”还没等皇帝坐下,赵毅便开口要回去。
“你,朕才刚来,你就要走,你就这么不待见朕吗?”皇帝指着这个半点不待见他的儿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敢,只是,父皇也知道,儿臣才刚回来不久,府中确有许多杂事,更何况还得筹备两个月后的婚礼,更是抽不开身,请父皇见谅。”赵毅弓着身子,回答得恭敬,但话里却没什么温度。
“什么杂事,需要你这个王爷亲自去打理的?府里的下人都是白养的吗?”皇帝仍是气不过,瞪着眼怒问道。
“凡是躬体力行,这是父皇您教我的不是么?”赵毅仍是半点不退让。
“你,”
“好了好了,陛下您别生气。他就是这德性,再说,他亲自去盯着婚礼一事,也能更能庒显对许家姑娘的看重不是?您不是一直都说许尚书是个难得的法家拂士么?他教导出来的女儿,定然也是知理明事的,毅儿能对此事上心,将来必定夫妻美满和顺,陛下也能少一桩烦心事不是么。再者待毅儿成了亲,有的是时间与他说话,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你说是吧陛下。”柳贵妃上前挡在了皇帝与赵毅的中间,一边帮皇帝顺气,一边劝解道。
还没等皇帝彻底顺下气来,赵毅又火上浇油道:“儿臣告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气得皇帝差点没抄起手边的茶杯朝他砸过去。
不管身后的皇帝气得如何跳脚,赵毅头也不回的直接出了宫门,径直往西郊大营而去。他现在只想找人来练练手,发泄发泄。
——
出了宫门,回到了揽月阁,许知月没长骨头似的瘫软在美人榻上,只觉得身心俱疲,连话也不想说了。
“小姐,站有站姿,坐有坐姿,即便这儿没有外人,你也不能如此放纵啊,万一被院里那个嘴碎的传了出去,那您还不得给人笑话?”清霜坐在塌边,替她捏着腿,苦心劝道。
清霜是她几个贴身婢女中年纪最长的,也是几个丫鬟中最稳重的,向来十分严明。几个小丫头也最听她的话,就是许知月有时也有些怵她。
“哎呀,清霜好姑娘,我今天实在累得不行了,就让我放纵这一回,就一回好不好。”许知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清霜讨巧卖乖道。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清霜无奈的答应了她,宠溺的摇了摇头,继续为她捏腿。只觉得小姐这些日子活泼了不少,也比从前更爱撒娇了。更是连绣活儿也不做了,上次说要给公子做荷包,这都一个月过去了,也没见她开始动工。倒是与清雨似是有了什么小秘密,虽然两人从前也很亲密,但如今两人更是形影不离,时常靠在一起咬耳朵,属实奇怪的很。但她谨守下人的本分,只要主子不说,她也绝不会多问。
“小姐要实在累了,不若去床上歇会儿吧,距晚膳还有一会儿,到时奴婢再叫您起来便是。”清雨换了热水进来,见她困的不行,便提议道。
“算了,我就在这儿眯会吧,不然还得重新梳洗,麻烦。”许知月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双眼紧闭,无力的说道。
两个丫鬟相视一笑,知道她是懒得重新梳头,无奈的给她盖上了毯子,然后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许知月一觉睡到了酉时,醒来时已是日暮西沉,房里晦暗不明,也无人进来点根蜡烛。
许知月伸了个懒腰,又含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清醒过来,唤人进来点灯。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公子都在院里等您好久了,偏还不让奴婢叫醒您。”众人点好灯后,清雨端了热水来给她洗脸,刚将帕子举到她面前,却是一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许知月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自己接过帕子擦起脸来,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大哥来多久了,他不让你叫我,你就不叫我了么?”
清雨知道她不是真的在责怪自己,也就不害怕,废了好大得劲才让自己忍住不笑,憋了个满脸通红,艰难的说道:“小姐,您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许知月放下手中的帕子,疑惑的走到镜子前。
“啊!!!”待许知月看清自己镜中的模样时,忍不住尖叫出声。
“怎么了?”一直等候在院里的许知潔听到声音,担心她出了意外,急切的推门闯了进来。待看到许知月的脸后,连他也没能忍住,抬手捂着嘴,轻笑出声。
虽然能看到冰山美人掩唇轻笑是件难得的美事儿,但许知月此时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情,只觉得尴尬死了。
她迅速用袖子挡住左脸,用生气掩饰尴尬,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说道:“哎呀,大哥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
“抱歉,我担心你出了意外。”许知潔嘴里说着抱歉,却并没有再退出去,而是直接走到了外间坐下,等她梳洗。他虽已收起来脸上那明显的笑容,但他眼角还未褪去的笑意,彰显着他此时不错的心情。
“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几道印子么?”许知月生无可恋的坐下,任由清雨用热毛巾为她敷脸去印。
原来,她下午睡觉时,为了不弄乱发髻,省的还得重新梳,便直接趴着睡在了榻上,许久未动,枕上的花纹直接印在了她脸上,红红的一大片,又凹凸不整,看上去特别滑稽。
待得脸上的红印消的差不多了,许知月这才起身来到外间,坐在了许知潔的身旁,询问道:“大哥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许知潔倒了一杯他刚才新沏的茶,递到她手边,这才缓缓道:“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想来问问,今日进宫情形如何,可有受委屈?”
许知月接过了茶水,在心里啧啧感叹。不愧是举世无双的许家公子。他素爱白衣,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公子的清贵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