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平日里都是只服侍黎乾的,这后山监牢她们来得甚少,因此对茅厕所在并不清楚。只得站在牢房门口向看守士兵打听,士兵却一脸匪夷所思:“这关押人的地方哪有什么正经茅厕,有需要就找个没人瞧见的地方解决就是,我说姑娘也太惯着她们了。”
丫鬟们转过身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云苇:“听见了吧,不是我们不带你们去,而是确实没有,两位只好将就些了。”
别人以为云苇会失望,实际上她心中窃喜不已,既然如此,她尽可以随意挑个地方解手,正中了她心中所筹谋。
她指了指此前踩点经过的另一座牢房,笑意盈盈地同两个丫鬟低语:“两位姐姐,我看那屋子后面林木多,杂草又深,正好能藏住我与公主的身影,不如就让我们去那方便一下吧?你们放心,我们一定速战速决。”
丫鬟们相互对视一眼,料她们一介弱女子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且这周围都有守兵,并不担心有意外发生。“你们且去吧,尽快回来。”
云苇:“是是,谢谢两位姐姐通融。”说着就拉起昭华的衣袖往另一座牢房后面走去,脚步愈发加快,生怕被人喊住。
昭华公主向来莲步轻移,行为举止皆不可急促慌张,此时被云苇硬拽着前行,几次险些绊倒。她一手搂起宽大的底裙,一手被云苇拉着,小跑几乎上气不接下气:“你慢着点,确定你我要在那林子里方便?万一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本宫可是一国公主啊,怎丢得起这样的脸面……”
昭华碎碎念一路,云苇并未回答她一句,直至二人来到牢房后面,确认完全看不见前面丫鬟和士兵们的身影,云苇才小声细语道:“你以为我当真是带你来如厕的啊,真笨!”她抬头看向这座牢房的外墙,果然同她们所在的那个牢房的格局一样,在一人多高处也留了一个半圆的小窗户,她指向小窗户,同公主说:“你看!”
昭华不明白她的意思,混沌未解地看了一眼窗户:“怎么啦?”
“我猜这牢里关了灵渊寺之人,我需要与他们取得联系,才好商量逃跑之策,否则以你我二人的力量,远远逃不掉黎乾的魔爪。”
“原来这才是你的计划,如厕只是借口。”昭华公主这一刻对云苇很是佩服,她机智果敢远超于寻常闺阁女子,这样的细心和谋算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昭华挺直身板、伸长胳膊,却还离那窗户口有一臂之长,她犹豫片刻后,便紧贴墙面慢慢蹲了下去,双手紧紧扒着墙壁,咬牙对云苇说道:“你从我肩上踩上去。”
云苇不敢,昭华毕竟是公主,是君,而自己只是小小臣子之女,就算当垫背的也该是她当。“公主殿下不可,还是我来当垫脚的,你上去看看。”
昭华有些不耐烦:“别说废话了,时间紧急,再不行动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你比我机灵,见了那些人也好说话,本宫嘴笨,说不出什么来,快点!”
无奈之下,云苇只得狠下心,向着昭华深深行了个礼:“公主得罪了。”说完就脱掉鞋子,先后抬起两只脚费力地踩上公主肩头,二人本就瘦弱,一个在下面承受不住重量,几乎摇摇欲坠,另一人在上面身子不稳,手臂没有支撑险些栽倒。
二人惊恐不已,又害怕出声引来敌人,只能颤颤巍巍地逐渐稳住身子。
昭华使出浑身力气,尝试站起来一点,这样云苇就能离窗户更近一寸。终于,云苇的半个脑袋终于够到窗户口。她们在外面的声响早已惊动了牢内之人,里面传出一声男子的警惕质问:“是谁?”
云苇听着这声音很是耳熟,极力想看清是什么人,她低头向公主说道:“再高一点儿,再高一点儿,我马上就能看到了……”
昭华公主一辈子没干过这种事,整个人晃荡不定,脸上渗出层层细密的汗珠,几乎要蒙住眼睛,她都不敢抽出手去擦拭。她紧咬牙根,努力向上伸直身子,拼尽全身力气将云苇送到了窗户口。
“大哥?”云苇的眼睛终于能望见牢房里面,与她第一眼对视的正是李安潮,怪不得方才的声音那么熟悉。
“三妹?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安潮见到妹妹很是意外,本就憔悴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云苇发现这里关着的不仅有李安潮,还有她的嫡母和大姐云岚,她们母女二人住在李安潮对面的那间,此刻也正以出乎意料的眼神望着她。其他的牢房里还关押着不少人,不过没有僧侣,猜想大部分是到庙里进香的香客。
来不及寒暄,云苇只能长话短说:“大哥,我和昭华公主被关押在你们旁边的监牢,这次我们是偷偷出来打探消息的,你有什么能逃走的法子吗?”
李安潮是饱读诗书之人,兵书也看了不少,可此时他也想不出什么良策:“此处不知是在哪里,地形如何?我们这些人都是被蒙面带进来的,因此并不清楚外面形势。三妹,你是否能自由行动?”
“我以如厕为借口才能出来放风,马上就要回去,一旦被发现可能再也出不来。大哥,我知道外面地形,可以画给你查看,只是,我没有带纸笔……”
恰巧李安潮有随身携带纸笔的习惯,以便记录所思所想,只见他从怀中掏要出一本空白册子,还有一只袖珍狼毫笔,他将这两样东西从小窗户丢了出去,嘱咐云苇:“可惜墨汁丢了,你看看能否寻点,画好后再从窗户扔进来,我看后好做打算。”
他们之间的对话都落进李云岚耳中,她望着云苇半信半疑:“你们真的能救我们出去?”
云苇坚定道:“你只管听大哥安排,还有,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向别人透露我来过,否则大家都别想出去。”
李云岚想是这些天吓坏了,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我不说,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