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青眉 第31章 第 31 章

二皇子风度翩翩，从容开口：“儿臣特意带一人来见父王。”说着便将陆浔引向前。

“草民陆浔拜见陛下，拜见莲妃娘娘，拜见昭华公主！”陆浔连着朝三人磕头。

官家随意瞥了一眼陆浔，问二皇子：“他是何人？”

“他乃临安首富陆家的孩子。”

官家神情立刻变得复杂难耐，仔细盯着陆浔上下看了许久，然后沉吟问：“你进京有何事？”

言语间听来，官家对临安陆家是熟知的，又从陆浔眉眼间看出几分故人的模样。

陆浔并未回答，而是二皇子主动替他解释：“陆浔今夜进宫是有一重要之物要献给父王！”

“哦？是何重要之物啊？”官家显然不觉得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动他心思，所以只是漫不经心问问。

二皇子刻意将声音提高，让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陆浔要献的是北梁舆图！”

此言一出，满屋人皆惊诧不已。谁不知道一国舆图乃是无上至宝，得之便可纵横驰骋，指点江山也不在话下。想不到商贾出身的陆家竟能得此宝物，这对官家而言，奉上来的无异于北梁国土！怎能不令人心痒难耐？

与官家同样觉得匪夷所思的便是云苇，以前她以为首富公子只是有钱罢了，外加几分玩世不恭的浪荡，哪知道这个陆浔竟有如此手段，她当真是小瞧他了。

“既然如此，还不快快呈上来！”莲妃在一旁掩饰不住的兴奋，示意陆浔立即将北梁舆图献上。

二皇子却道：“母妃别急，陆公子还有一事想求父王答应。”

莲妃：“哦？是何事？”

二皇子和陆浔并不看莲妃，只两双眼睛紧紧盯视官家。

官家知道他们在等自己开口，更知道所谓敬献舆图不过是要做一笔交易，想从他这里换取旁的东西而已。他身居高位，当然知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他倒要看看眼前的年轻人想跟他交换什么。他身子前倾，饶有兴致问陆浔：“你想要朕答应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陆浔开口：“草民想求陛下退了端静公主与北梁的婚事！若陛下有舆图在手，他日问鼎北梁也是指日可待之事！”他说的恳切，脸上表情凝重而认真，云苇却在一边看呆了，他此行却是为了救她！

官家并未一口答应，甚至质疑道：“连你一个普通百姓也要管朕的旨意吗？谁给你的胆子？”

陆浔连忙磕头：“草民不敢！草民只是为陛下着想，难道陛下不希望大靖疆域扩大，惠泽万民吗？”

他言简意赅，却直中要害，试问世间哪个帝王没有如此野心？

官家有片刻迟疑，莲妃却坐不住，对着陆浔就是一顿霸道的训斥：“你身为大靖百姓，向陛下敬献宝物乃是分内之事，岂有资格跟陛下提条件！还不快将舆图拿来！”

陆浔不为所动，仍旧跪着等官家的答复，莲妃说的做不得数。自云苇走后，他将自己知道的陆家结交的所有故友都寻思了个遍，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门路救她，直到记起三年前，皇室的二皇子下江南时，曾在陆家下榻，他救人之事才算有了些眉目。好在二皇子是个念旧情的人，并未将陆浔赶出府，反倒仔细听了他的所求，并及时将他带进宫来。

所以此刻，他才能带着一点筹码，来换她一个前程。

默默跪在云苇身旁的祁致清现下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不知这姓陆的小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又何时与云苇相识？竟会拿出舆图如此重要的物件来与陛下交换，陆浔究竟安的什么心？

屋内人静默无言，皆在等着官家的话音。

“也许你可以换个要求提，比如让朕赏你一块封地，或者数不尽的金银，你说呢？”官家沉思后想出的便是这招，说到底，他绝不会轻易收回成命。

陆浔依旧倔强：“草民心中只有一愿，别无他求，望陛下成全！”

二皇子也在旁边说情：“父王，您得到舆图，北梁更会忌惮我们大靖，也就用不着端静公主远嫁，还能抬高大靖声威，于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啊！”

官家却反问：“你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地？朕贵为一国之君，难道要再三失信于人吗？”

眼见官家有些动气，莲妃连忙赔笑脸替儿子求情：“陛下，信儿也只是一时心急，才出言未经思考，您大人有大量，不必跟他个孩子置气。”

昭华公主对二皇子也有埋怨：“皇兄你怎么糊涂了，竟帮起外人来！天下大事，难道你还能比父王精明吗？”

二皇子与昭华公主虽是亲兄妹，却远远不及她与太子亲密，只因昭华认定将来太子会继承皇位，能护佑她一生荣华富贵，而二皇兄永远只能当个闲散王爷，于她没有太多助益。

即使是生在尊贵无比的皇家，兄弟姐妹之间也不可能拥有真正的公平相待。

“皇妹此言差矣，眼下北梁虽定，可西蜀却又蠢蠢欲动，几次派出细作混入京城，欲谋杀朝廷大臣。而对付西蜀，满朝上下还有比祁将军更合适的人选吗？人人都知道当年西蜀大捷，祁将军立的是头功，日后若战乱再起，我相信祁将军定不会辜负皇恩！”

二皇子这番话表面上看是说给昭华公主听，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官家，绝不可在眼下安定太平时凉了功臣之心，否则来日大祸临头，可就无人堪用！

昭华公主不服气，还在继续与二皇子做口舌之争。

端坐正位的官家自然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他将视线先后落到云苇和祁致清身上，暗忖老二说的确有几分道理，若将祁致清逼狠了，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极端之事，到时他可就失去了一员征战沙场的大将，为了一名女子，总归是不值当。

官家眼神复杂，他怎么都想不到，下方跪着的李家女竟有如此大的用处，不仅能令祁致清言听计从，更能换来北梁舆图，这笔生意怎么算都是他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