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米糕分与侄子们,打发他们回了自个院里,荣泽端着香喷喷的米糕往花厅去,去的不巧,阿爹与庆哥正说着话,他站在门口刚好听到一句,说的是大侄的婚事。
庆哥是他大哥荣源的夫郎,与大哥成亲后,旁人喊他一句庆大老爷,小辈们喊他庆哥/庆伯。
荣泽在想要不要进去。
全老太爷余光瞅见,好似小儿站门口,赶紧往门口看,果真是小儿,笑的见牙不见眼:“乖幺快进来。”
一股香甜的米味儿扑鼻而来,齐长庆眼里仿佛透了光,亮亮晶晶:“泽哥儿做的米糕?闻着真香,城里头老字号做出来的米糕,都没这香味。”
进了花厅的荣泽乖巧的喊着阿爹庆哥,随后将手里的米糕放到了桌上:“刚蒸出来的米糕,阿爹庆哥尝尝味道如何。”
“味道自然是极好。”全老太爷还没吃,已经自信满满的夸上了:“好浓郁的米香,沁人心脾,真好闻,可留一份与你阿父?”
“留了一碟,少谁都不能少了阿父阿爹的份。”
七弟的小嘴真甜,做出来的米糕定也是沁甜沁甜,齐长庆盯着桌上的米糕,就等着阿爹拿一块,他好跟着尝尝味道。
全老太爷满意的点点头,拿起一块温热的米糕放嘴里,吃一口,香!满嘴的米香,嚼到花生碎芝麻粒,便愈发的香:“好吃!软和,微甜,不腻,你阿父最爱吃。”
齐长庆立马拿起一块,咬上一口,喔!真的好吃!他打小吃过的美食不算少,只要是泽哥儿亲自下厨,就会让他觉的,原先吃的都是残羹剩饭,唯有泽哥儿做的才是真正的美食,真好吃!
吃完一个,意犹未尽,齐长庆却不敢多吃,碟子里只剩下三块,能尝一个已是满足。
“阿爹你吃。”荣泽看的出来,阿爹很喜欢吃,却克制着只吃了两块,剩下的应该是想留给阿父:“小厨房里还有,我蒸了许多,与侄子们分了好些。”
“你莫骗我。”刚还说只留一碟,全老太爷笑了笑:“我肚里饱,剩下的等会吃。”
我肚里有余,还能吃几块。齐长庆只敢在心里嘀咕,不着痕迹的拿眼瞄七弟,不晓得七弟能不能看懂他的眼神,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开口催,阿爹情愿自个少吃些,把好吃的米糕留给阿父,也不愿意让七弟费心劳神的再去蒸。
“我想着一会再蒸一锅,分些与哥哥们尝尝。”
“可不能累着,你小胳膊小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们不差你这口吃的。”全老太爷拉着小儿的手,细细的看了看:“粉是你自个磨的?怎不喊人搭把手,旁的不说,磨个米粉总是会的。”
“我有一把子力气,泽哥儿我帮你磨米粉。”齐长庆恨不得撸了衣袖立即去磨房磨米粉。
“上午磨出来的米粉还有余,够再蒸一锅。”荣泽起身:“我去小厨房蒸米糕,庆哥一会别急着走,我把米糕拿过来,你与哥哥们分一分。”
这个时代没有一日三餐,分早膳和晚膳。辰时初用早膳,申时初用晚膳。有时荣泽肚里馋,特别想吃什么,早膳吃个半饱,然后开了小厨房自个张罗吃食,解肚里的馋。家里其余人若是饿,大厨房有早膳留下来的窝头,有时候是饼子,一月里只有三五回,得了全老太爷的吩咐,大厨房里会做些糕点分到各房。
上午磨米粉,费了不少时辰,这会不用磨米粉,半个时辰便蒸好一锅米糕,荣泽拿去花厅。
齐长庆拎着食盒出了主院,心里头美滋滋,回了自家小院,屋里屋外看个遍,只有小儿萤哥儿在,便道:“去把你二婶,锦三叔,四婶,六婶喊过来。”
萤哥儿闻着熟悉的香味,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小叔又蒸米糕啦!”快乐的跑出了院子,双手做喇叭状,扯着嗓子一顿乱嚎乱叫,整个人兴奋的不行。
不多时,荣二太太荣四太太一道进了大房院里,身后跟了好几条尾巴。萤哥儿的嗓门太过响亮,在外头玩耍的小郎君小哥儿听见还有米糕吃,争先恐后的往大房院里跑。
锦三老爷没来,荣六太太没来,三房六房的孩子来的整整齐齐。
齐长庆指着桌上的食盒:“共六层,每房分一格,你们自己拿。”目光落在三房六房两个最大的孩子身上,分别是小哥儿荣蓉,小郎君荣苏:“你们阿爹阿娘未过来,米糕放我这里还是你们拿回院里?”
七岁的荣苏口齿清晰的回答:“阿娘给弟弟喂奶,便是让我过来拿米糕。”
十三岁的蓉哥儿看了眼身旁的弟弟,十一岁的荣芝小郎君笑嘻嘻的接话:“庆伯米糕我和哥哥拿回院里。”
“你爹去哪了?”齐长庆好奇的问了句。
荣芝稳稳当当的捧着一格米糕,调皮的回了句:“就不告诉庆伯。”撒腿往外跑。
知道他性子最是精怪,齐长庆扯着嗓子提醒:“米糕要分着吃,回头你小叔问起,有你好果子吃。”
“他们硬要给我吃!又不是我开口要的!”荣芝不服气的高声嚷嚷。
呆在主院里的荣泽听到这臭不要脸的话,哪里坐的住,今儿的米糕用的是玉戒指里的农作物!“荣芝你刚才说什么?”
瞧见七弟气势汹汹的从主院跑出来,齐长庆笑的满脸得意。跑的快又怎么样?臭小子!
十一岁的荣芝比十一岁的荣泽要高一点点,身板儿更壮实。
在外头荣芝是威武的小老虎,现在嘛……
分明他更高,却低着脑袋:“小叔。”
“米糕你打算怎么分?”
荣芝瞧一眼就晓得共有六块米糕,想了想,想了又想:“阿父一块,阿爹一块,哥哥一块,我一块,弟弟一块,还剩一块,”他故意停了下,观察着小叔的表情,试探着说:“我,我把最后一块分成两半阿父阿爹一人一半!”
荣泽朝着蓉哥儿苗哥儿招了招手:“你俩过来。”见他们手上干干净净,拿出两块米糕放他们手里,对着大点的蓉哥儿说:“告诉你阿父阿爹,阿芝今日吃了两块米糕不能再吃,吃多了,夜里会闹肚。”
“我会告诉阿父阿爹的!”荣蓉重重的点着头。
荣芝清楚今日不会有多余的米糕吃,他眼睛骨碌转:“小叔,我今日吃两块米糕,万一啊,万一明日我阿爹又给我米糕吃,我吃还是不吃啊?”
蓉哥儿苗哥儿边走边吃米糕,当阿爹的要偏心某个孩子,荣泽也没法管太多。
见小叔与芝弟说完话,站在一旁的茂哥儿开口喊:“小叔”将捧在手里的衣裳递上:“阿娘让你回屋里试试这套春裳合不合身,是阿娘与四婶一道裁布缝制。”
已经在院外,荣泽接过衣服,旋即进了二房院里,恰巧四嫂也在,笑着与两位嫂嫂表谢意。
荣泽拿着春裳才出二房院子,就听见六嫂唤他。
二房四房凑一块准没好事,幸好她早早的留了个心眼,挨千刀的奸货,成天到晚的想着法子讨好泽哥儿!伍婉婉心里骂骂咧咧,瞅见走过来的七弟,脸上堆满了笑:“哎哟,你二嫂四嫂可真勤快,才几天功夫就裁制出一身新的春裳,她俩针线活好,我是没法比,泽哥儿莫要嫌弃六房才是。”
“六嫂觉的米糕的味道如何?”荣泽反问了句。心里挺无奈,如果他是个真正的小孩,这事儿,就好办多了,小孩子嘛,不懂事的。但他不是,这个家里的水深的很,他心疼阿爹,六嫂心里想什么他清楚,六哥是从外头带进荣家的继子,确实是有点尴尬。
荣家表面看着一团和气,私下却分的清楚,阿父对自己亲生的到底要不同些,只能说人之常情。阿爹通透,六哥也通透,唯有六嫂,荣泽看的明白,倒也不怪她,二嫂四嫂有事没事就喜欢戳她心窝,有点儿像逗傻子,偏六嫂又不是个伶俐人。
“好吃啊。”伍婉婉眉开眼笑的夸了又夸,最后来了句:“就是有点少,不够吃。”
在她心里,六房与泽哥儿才是一头,同个阿爹生的,泽哥儿理应与六房更亲才是,偏泽哥儿不这么想,还是小了些,待年岁大点,方能晓得亲哥的好。
荣泽笑着说:“不够吃,让六哥去城里头买些回来,六嫂想吃多少都行。”
他不太想搭理六嫂,这会有二房四房看着,只能耐着性子与六嫂说几句。
荣四太太好生遗憾:“泽哥儿性子真好!”六房的憨货说起话来跟没长脑子似的,换家里任何一个小孩,早就闹到了阿父跟前:“小孩跟小孩真的是不一样啊。”
“是啊,性子真好。”荣二太太心不在蔫的附和。
全老太爷仔细的检查着乖幺带回来的衣裳,越看越满意:“比外头买的强,针角又密实又平,摸着舒服不扎。你二嫂四嫂旁的不论,针线活是真好,衣裳裁的真合适。”
小儿都不用试穿,他看一眼,便晓得这衣裳合适。
“乖幺,明儿就穿新衣裳,有新的咱就穿新,给你阿父瞧瞧,看在眼里心里高兴。”
荣泽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