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迷途，齿轮街奇谭 第7章 西区镜壁的诊所

开了三四个小时，快中午的时候，跟随伊莉莎的指引，塔菲等人终于驾车来到了西区的“伪安全区”，那家公共诊所。

说是诊所，实际上是一家小医院，一大片的城镇废墟里唯一完整的建筑物，就是那栋楼，墙壁上爬满绿藤，正门的招牌上书“芦篱药馆”四个字。

远远的就看见，小楼的边上新拉了一圈围墙和铁丝网，然后里面靠近正门，唯一的护卫，竟然是一头蓝色的巨龙。

还有一个人类魔法师，看样子是这头龙的主人。

“哇塞，龙诶。”塔菲停好车，走下来，惊讶地嘟圆了嘴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龙……我能摸摸吗？”

“进去了再说。”伊莉莎挠挠头，轻叹一声，领着众人进了栅栏，来到正门，“阿娜，说好来接的，怎么又不来了？”

“抱歉，睡过头了。”驯龙的魔法师女子平静地说道，“你看起来有点狼狈啊，怎么一身是灰。”

“和鬼车飞过来的时候，被一个奇怪的女人偷袭了。自称是侦探，发明家，以及……”

“虚拟偶像。”塔菲一蹦一跳地凑近了，用手反复揉搓着龙鳞，弄得蓝龙有点不舒服，“永雏塔菲喵。”

“不是虚拟主播吗？”张风吐槽，“怎么变成偶像了？”

“我会唱歌跳舞画画弹钢琴和吹笛子哦！”塔菲笑着一口气说道，也有可能是说太快了，这一连串读下来，让人感觉她发音似乎不是那么标准。

“互联网降低了门槛，赚钱的门槛，当名人的门槛。我是阿娜贝尔，独立魔法师，这孩子是蓝龙，请不要随意摸它。”魔法师说道，不经意间吐出廉价的毒舌，“这个时代，随便谁都可以当偶像，在网上聚拢一个小团体当意见偶像，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永雏塔菲，你的战斗能力在伊莉莎之上？”

“嗯喵。”塔菲点了点头，随后简单说明了来意。

“名录石碑在后院，你可以去看看，祝你要找的人不在石碑上。”阿娜贝尔用手指了指路，随后看向走在最后面的鬼车，“你俩还是进来让芦篱看看吧，别留下后遗症。”

塔菲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后院，而出于加害者的惭愧，张风和陆袅袅跟着他们进了医院大楼。

只有一少部分电力设施还在运行，但也能看到十几位住院的病人，正在接受护士的照料。一楼和二楼是门诊急诊还有住院部，三楼是天台和镜壁势力的办公室，一般不允许外人进入。因为张风就陆袅袅是直接参与了造成鬼车重伤的战斗，所以他俩也被获许进入主治医生的诊室。

“但主要伤害并不是他俩造成的。”伊莉莎对医生解释道，“那个粉毛侦探没下杀手，大部分外伤也被这个魔法少女用魔法治愈了，你帮鬼车检查一下有没有后遗症和内伤——她之前被砍断了翅膀。”

魔界似乎都是这样的命名风格，就像比尔赌场属于比尔家族，这家医院，挂着芦篱的名字，那么也应该属于这位“芦篱药师”。

据伊莉莎介绍，因为是从一个湿地村庄的芦苇荡起家，靠着药草素材，最初经营着一家药馆，最后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所以叫“芦篱”。

但为什么是个小孩子啊？

“我不是栉风沐雨的世代超新星，多余的话不要问。”芦篱虽然看起来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但言行举止完全是个三十几岁的大叔，厌世嫉俗的表情全写在脸上，就差一根烟了，“反器材的.50尖头弹打了一发，再加上连续的光属性魔力弹轰炸，还有什么？”

他穿着和塔菲有点像的披肩，只不过是绿色，用手翻看鬼车的翅膀，随后问道。

“游标卡尺的……斩击。”张风说出实话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嗯。”

“游标卡尺？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芦篱皱眉道，“游标卡尺当刀使，那螺旋测位器也能当锤子用了？”

“的确是游标卡尺。”伊莉莎忍笑道，“那个粉毛侦探很离谱，上个这么离谱的还是……”

“打住，吸血鬼一个就够了，我刚从圣杯赛想办法逃出来，不想做噩梦。”芦篱面无表情地说道，“鬼车，你自己感觉怎么样？翅膀再生了，活动还方便吗？”

“嗯，没什么大问题。车上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鬼车点了点头，说道，“芦篱，你别太在意，那个塔菲，虽然和我们打的时候也没认真，但我感觉应该没那家伙离谱。”

话音刚落，塔菲就从外面跑了进来：“伊莉莎，外面的石碑上没有一个姓王的，这也太离谱了吧？”

“哈？没有姓王的？怎么可能。”伊莉莎下意识地说道，“那块碑是电子的，里面装了姓名检索和照相识别的软件，诊所接受的所有病人都记录在册的，你再去试试。”

“试过了，都没用。”塔菲摇摇头。

“真的假的，你不会看错了吧？”张风忍不住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复姓生僻字。”

“这可关系到我的四十万啊，我骗你干嘛？”

“印象里，的确没有姓王的人类。”芦篱沉吟道，“你要找谁？照片给我看看。”

于是塔菲走上前，先是看着芦篱好一会儿，才把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他。

芦篱看看照片，又看看塔菲，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怎么了？”伊莉莎好奇地问道，“你俩怎么都不说话？”

“这照片……”芦篱有点难以启齿。

“长得好像你。”塔菲脱口而出。

空气有些凝固。

张风立马拿出那张委托的羊皮纸原件，一下拍在芦篱的办公桌上，伊莉莎赶紧打开诊室的第二盏灯，所有人都挤上来，仔细地对比着人像和芦篱的脸。

“确实……有一点神似。”陆袅袅屏住呼吸，也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事，“但这张照片是黑白的，如果能对照发色和瞳色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哪里会有十几岁的男孩子和我一样，头发和瞳孔都是绿色的？异能显色的确会随着基因遗传，但这可能性也太小了吧？”芦篱绷不住了，他似乎是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当场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看好了，我姓卢，卢象森，不姓王！我是镜壁四圣之一的药圣芦篱！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这个小孩子的身体是我用炼金术作出来的瓶中小人！我原来的身体损伤太多没法继续使用了，所以我只好做了一个新的！”

“原来是炼金术师？”张风小声地自言自语，“药圣芦篱？袅袅，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错觉吧？我们以前可没见过什么药圣。”陆袅袅拉着张风往后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师傅给我们觉醒能力后，小时候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了，芦篱他不也不认识我们么？现在还是别嘟囔这些了，感觉塔菲掏出那张照片，把他气到了。”

“诶，现在的小孩都这样老成吗？我还以为这种怠惰慵懒生无可恋，像是阳痿的表情，只是个别现象呢。”塔菲直言不讳地说道，在旁人看来这简直完全没有作为女孩子的矜持，“这画像和你，严格来说不是长得像，而是气质很像——我原本以为这个王某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气青少年呢，论性格扭曲，你不会和他差不多吧？”

原本还怀疑卢象森是不是真的生气，现在不用怀疑了——他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

“塔菲！”张风吓得不轻，“咱们是有事来拜托人家的！你怎么说话呀？”

“有话就说喵。”塔菲再次吐舌头卖萌，企图混过去，所以后院石碑上没有的话，是不是说既没有受伤也没有患病？”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找茬吗？”卢象森用力一拍桌子，生气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塔菲，“我不会帮你开死亡证明的！没事就滚！”

“没有就没有嘛，脾气那么大干什么。”塔菲依旧是那副雌小鬼的欠揍模样，她耸耸肩，径自朝外走去，“祝你生意兴隆哈。拜拜喵。”

张风和陆袅袅愣了一下，看着塔菲走出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两个，没事情就走吧，如果受伤了，能来得及赶到这里，我也会帮你们免费治疗的。”卢象森哼了一声，重新坐下来，从抽屉底下掏出一罐药膏，贴在鬼车的翅膀下面，这样说道，“但是那个臭粉毛除外，让她自生自灭去吧，就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女生……鬼车，这个药膏是活血祛瘀的，你每天早晚涂一次。”

“谢谢。”张风和陆袅袅赶紧鞠了一躬，随后走出去找塔菲，“那我们先走了。”

看着他们走出去，卢象森又看向伊莉莎，问道：“那个永雏塔菲，真用游标卡尺打败了你和鬼车？”

“嗯，吊儿郎当的，但实力很强……”伊莉莎想了想，沉吟道，“如果不是栉风沐雨的人，那只能是魔联或者殿堂的魔族了。”

“看着不像。那个魔法少女应该是魔联的，但看着也二十出头，年龄有点奇怪……魔法少女不都是高密度以太体，光流锁死了身体发育吗？很少有那种……”

“应该是魔女和魔法少女的中介体吧。”伊莉莎说道，“很奇怪的队伍，里面唯一的男生，还是个用枪械的。我怀疑他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你很在意吗？”

“那个塔菲太奇怪了，我回头找人问问，如果栉风沐雨殿堂和魔联三家的人事管理都不认识这个人……估计就是人界来的。”伊莉莎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那么强的个人，还是如此随便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绝对不能放任在外面。”

“你要怎么做？你和鬼车联手都打不过她。”卢象森好奇地问道。

“反正他们要在东南角逗留一段时间，找个机会，叫上阿娜贝尔一起，把他们干掉就好了。”伊莉莎缓缓说道，“芦篱，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叫上你，不准推辞。”

“诶？这么隆重？你们这是猎巫吗？”卢象森一脸的嫌弃，“不要，我一个炼金术师，搞什么打打杀杀。”

“刚刚还说自己是镜壁四圣之一呢，没关系，我再把你老婆和女儿拉去，看你跟不跟。”

“哇去，你怎么能这么搞我？”

“哼，没告发你用替身参加圣杯赛，本人偷跑回来已经很不错了，你放假也该放够了吧？”

与此同时，塔菲的车上。

前排的控制台屏幕上，实时转播着针孔摄像头录下的画面，也把卢象森和伊莉莎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了过来。

“绝了，塔菲，没想到你还有这一层心眼，真的不能小看女人啊。”张风忍不住说道，“这算是你刚刚说的，可能获得的有用情报吗？”

“当然了，现在我们知道，这家医院的人都不安好心——你想想，这可是专门开在东南角的医院。”塔菲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哪有人那么好心在无政府区域做公益医疗啊？免费？医药和人工的成本谁来摊？我猜他们肯定有在搞人体器官买卖，太平间的尸体全拉去……”

“行了，打住。”张风有点听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伊莉莎说你可能是来自人界……那样就必须把你解决掉？这是为什么？”

“啊，那是不能碰的滑梯。”塔菲笑着说道。

“滑梯？”

“话题。”陆袅袅纠正道，“意思是说，咱们人类为什么会丢掉人界的控制权，沦落到现在必须寄人篱下，在魔族魔界的地盘混生活。”

“哦～对啊，现在内陆的生活太安逸，人类和魔族生活那么融洽，我都忘了还有这茬。”张风下意识地说道，随后就发觉这的确是个重磅炸弹，“诶，所以为什么呢？”

“简单来说啊，就是现在那些人类当官的，包括最厉害的一批能力者，没法子打回人界，战胜那些怪物。”陆袅袅继续说道，“所以禁止一切有关人界的讨论，咱们没法回去，也不要想着回去——好好在魔界生活下去吧！直到永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要因此解决塔菲呢？”张风继续问道。

“因为怕我是从人界过来的敌人呗。”塔菲随口道，她看着张风一脸好奇困惑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笑了，“我猜你很想找方法去人界看看，原本繁荣的二十一世纪地表文明是怎么样的对不对？可惜现在那里连遗迹都不剩了。”

“可是听你们这么一说，感觉有很多内幕啊。人界的地上还有敌人？是别的人类吗？”

“应该是有很多内幕……别问了，这些事情，除了栉风沐雨和殿堂的几个最高层，没人知道。”陆袅袅说道，“跨越世界的位面通道被藏在最安全最隐秘的地方，有很多强者守卫，没有人可以通过。”

“诶……”

三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三四秒后。

“张风。”塔菲突然开口，“等八十万到手，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下海？”

“啥？下海？”

“我是说出海……”塔菲自己也感到有些尴尬，，“抱歉，口误了，我那些粉丝老师私信跟我说啥电子继女就要下海，不下海不看……”

“……太抽象了，你少弄点软色情直播吧，互联网把你弄成什么样了。”陆袅袅忍不住说道，“正常的女孩子哪像你这样。”

“我觉得还好，我挺享受直播的。”塔菲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主要是，什么时候觉得无聊了，就开播讲点怪话骚话，能带给我快感。”

真正的网络女流氓啊……

“所以，你是说出海？”

“嗯，袅袅，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一起来。”塔菲如是说道，“据说一直往外海走，就可以到魔界的尽头，那里有通天的白塔，可以到人界。”

“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陆袅袅诧异地问道，“唯一的通道不是在栉风沐雨手里吗？”

“道听途说喵，只是好奇海的那边有什么，所以我就造了一艘船。有空来吗？”塔菲如是邀请。

陆袅袅看了一眼张风，从眼神中明白，后者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再说吧，现在不急做决定。”

“行啊，如果你们改变了想法，随时告诉我。”塔菲的笑容中藏着不可知的深意，“感觉咱们这样的队伍，很适合去探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