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猫男友 第18章 第十七章

黎子清对东方凌的告诫，没太放心上。

毕竟，照理说东方凌和阎王是上下级关系，他见到人却没有表现出一点身为下属的谦卑与恭敬，甚至连基本的招呼都没有，谈天语气也十分随意，想来平日里关系应该不错。

既然如此，东方凌为何警戒他与阎王接触呢？

难道阎王知道些什么前尘旧事？东方凌害怕他的一些小秘密被抖落出来？

没给黎子清细想的机会，特技小猫们接受完观众的热情合影后，也来到了几人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说着黎子清两人离开后发生的事。

小猫们声音混杂在一块，叙述又没有逻辑，黎子清没听懂，阎王便大致解释了一番，顺便将聂潘的身分告诉黎子清。

黎子清听闻一阵后怕，他蹲下身摸了摸母猫，语气饱含歉意：“对不起，差点就害孩子们陷入危险之中了。”

母猫蹭了蹭他的手说：“不要这么说，前两天要不是您出手相救，也许大家早就都被抓走了”

黎子清笑了，“妳倒是豁达。”

降雪忽大忽小，方才还狂雪如烟遮人眼目，现下又如蒙蒙毛絮飘然轻落。

本来着急回家的民众与店铺主们又放缓了匆忙的动作，跟随着仿佛电影里头慢动作拨放的逐帧飘雪从容了脚步。

黎子清他们一大群人加猫还挡在宠物摄影大赛的铺子前，那摄影师频频往他们这里张望，一脸为难却又不敢开口。

黎子清发现他的窘迫后看向阎王问道：“我们要不要再逛逛其他摊位？”

“行，我们来得太晚，摊位都快收光了。”

四人十猫开始向别的摊位移动，阎王偏爱各式甜品小吃，尚处营业中的店铺几乎都有几人踏足的痕迹。

黎子清跟在这样一队夺人眼球的队伍中十分不自在，他为了避免各种惊艳、好奇、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总是尽量让自己落在最后头。

将全身藏进厚重的外套里，试图隐入夜色中。

可惜，阎王喜欢分享食物，而判官和东方凌都不吃甜食，于是黎子清当仁不让地成为了阎王的“饭友」。

阎王买任何东西都会特意问他想要什么口味，让他这个小透明反覆出现在大众眼前。

一来二去，黎子清也放弃了抵抗。

他心想，反正阎王和判官走在前头、东方凌走在自己右侧，这三人又飒又帅，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与风范比电视上的古装演员强上百倍，路人的目光都黏在他们身上，偶尔有一些余光扫到他这里发现是个普通人，其中的探究也没剩多少了。

他们就这样一路吃吃喝喝，黎子清倒也吃得挺开心的，到最后为了方便进食连帽子也不带了。

“给。”阎王递了日式饭团给他。

“谢谢。”黎子清接过，饭团刚做好热呼呼的，拿在手上还兼具暖手功能。

黎子清趁热咬了一口，炸虾的酥脆、明太子的咸味和蛋黄酱的甜味完美混合在一起，这还是他第一次吃日式饭团，没想到这么好吃。

东方凌从黎子清发亮的眼睛就看出评价如何，却依旧明知故问，“好吃吗？”

“好吃。”黎子清点头。

“我吃一口。”东方凌拉过黎子清的手就想偷咬，黎子清手上也用了劲，不让他如愿。

东方凌一咬落空，不敢置信地质问：“你怎么这么小气？”

黎子清理直气壮，“你又不懂吃。”

刚刚地狱猫大人的所有我吃一口不是：“还好”、“还行”、“普通”就是“不怎么样”、“没什么特别的”一类评语，听得黎子清都想翻白眼，觉得糟蹋了食物。

反观阎王和判官，阎王手上拿到任何食物都会硬塞到判官嘴边让他先吃一口，再问他：“如何？”

判官总会面无表情、配合地回一声：“不错”，阎王才眉开眼笑开始品尝。

黎子清也是才看出来，原来阎王和判官竟是一对？

这项惊人发现让他对民间故事、传说一类的以讹传讹更加不信任。

东方凌不依不饶，他趁黎子清没注意，仗着身高优势，双手控制着他的手，将饭团往自己嘴边拉。

黎子清一个没站稳，往男人的身上跌去。诧异的眼瞳中，映照出对方得逞的得意笑容。

黎子清气鼓了脸颊。

这倒是让某人更加得意了。

东方凌硬是就着黎子清的手吃了一口后才将人给放开。

黎子清站稳身子，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特意问道：“好吃吗？”

东方凌用手指抹去沾在嘴边的蛋黄酱，破天荒地说了句：“不错。”

黎子清懒得理他，抬脚便走。

东方凌哈哈大笑，慢悠悠跟上人。

一群人吵吵闹闹，最后脚步停在了鲷鱼烧的摊位前，因为小猫们远远见到摊位上一大块鱼的招牌，吵着要吃鱼。

他们先是点了三个不加馅的给小猫，然后是黎子清的抹茶黑糖珍珠，跟阎王的花生奶油麻糬。

在等待鲷鱼烧的期间，东方凌才想起自己的赚了一下午的钱还在判官身上，他手伸到了判官身前问道：“我的钱呢？我赚了多少？”

判官从袖袋中拿出装钱的木箱子递给东方凌，“我没算，都在这里，你清点完后记得有一半是阎王的。”

东方凌不悦，“阎王的今天晚上不是花掉了吗？怎么还得分一半给阎王？”

判官斜眼看他：“说得好像阎王吃的东西黎子清都没吃一样。”

东方凌：“……”

道理都对，可为什么听着就让人这么不开心？

鲷鱼烧到手后，市集之行也算是告一段落，周围的店铺都快收光了，他们也回到自己的铺子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众人吃了这么一圈，各个心满意足，黎子清见阎王和判官似乎暂时没有离去的打算，于是询问了二位到家里坐坐、泡茶的意愿。

阎王对黎子清的上道很是赞赏，“刚好有凤凰教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黎子清一听神情瞬间专注严肃，“是。”

回家的路上积了一层雪，吃饱喝足的小猫们玩得不亦乐乎。

东方凌帮忙提了一袋宠物摄影大赛的奖品，他好奇问道：“你们怎么突然跑去参加宠物摄影大赛了？”

他到现在也没搞懂这群猫在摄影大赛叠罗汉是为什么？

阎王看着小猫们嬉闹的身影笑了笑，“就是刚好路过它们吵着想吃猫粮，可是对方说那些是奖品不卖。我看了一眼规则，人气最高的照片能得到奖品，我就说那我们也要参赛，结果那个摄影师看了它们几眼说：‘它们想赢可能得靠耍杂技了吧？’”

“小二讨厌那个摄影师。”

“小五也不喜欢他！”

小猫们在一旁附和。

黎子清弯下腰将两猫抱在怀里，摸了摸它们的头顺毛。

“我便和他说好，只要小猫们能做出杂技动作，无条件第一名，所以才有了之后的叠罗汉。”阎王回过头看着黎子清说道，“小猫们都很争气，都是好孩子。”

黎子清笑了，比自己被夸奖还开心，“是的，它们都是好孩子。”

它们乖巧可爱又懂事，即便没有高贵的出身和血统，但是并不比别人差。

在自己眼里，它们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猫。

*

黎子清家里的装潢风格偏英式，客厅开阔明亮，简约的L型浅灰色沙发靠墙而放、墙上挂着三幅几何线条画，地上则铺着棋盘格地毯。

厨房是开放式的，和客厅黏在一起。流理台上十分干净，没有锅碗瓢盆、没有各式佐料，只有一支白色的笛音珐琅烧水壶。

黎子清让两位贵客在客厅稍坐片刻，自己则拉着东方凌到厨房低声询问：“能不能变两个杯子给我？”

东方凌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被黎子清拉着的手臂，挑了挑眉说道：“可以。”

没等黎子清表达感谢之情，他随后加了句，“你要用什么来交换？”

黎子清听闻立马放下勾着东方凌的手，站开到离对方一步以外的距离，双手交叉抱胸反问：“你想要什么？”

东方凌见他那一秒变脸的模样，没好气地笑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问：“你明天要打工吗？”

“要。”黎子清不懂他问这干嘛。

“几点下班？”

“五点。”

“那等你下班后，”他上前一步，将黎子清堵在自己和流理台中间，“陪我一起堆雪人。”

压迫感席卷而来，东方凌身上尽是大雪清冷的味道，方才在市集逛了一圈，愣是没留下半分烟火气，这让他的存在多少有点失了真。

黎子清有片刻走神。

东方凌抬手在他额头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回答。”

他比黎子清高了一颗头，此刻黎子清得完全仰起头才能看见东方凌的表情，他确认地问道：“堆雪人？”

“堆雪人。”

“成交。”这又不难，黎子清心道。

此时水刚好烧滚了，发出笛子般的“哔──”声。

黎子清立马推开挡在身前的人，伸手将火给关掉，顺便追加款式要求：“要喝下午茶的那种有手柄和托盘的杯子。”

“是，少爷。”东方凌调侃道。

成为地狱猫后，他只偶尔和阎王、判官泡泡茶，他不懂黎子清泡个茶包还要指定杯款的讲究。

黎子清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给了东方凌一个白眼。

没想到东方凌却笑了，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黎子清见他那莫名其妙的好心情，十分不解，没忍住在心里腹诽：地狱的人果然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