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对峙力量从科技发展中得到恢复。
它使她们可以不再被捆绑,也使女性循序渐进地从旧时代占据整个人生的繁琐家务中解脱。
回到此刻,生产力尚且限制她们,使她们不能意识到昏因和家庭不是必须;如果必须承担家务,走出家门就是一件不可能和双重负担的事。
漠提斯负责设计,赫斯珀里得斯负责锻造,阿塔兰忒负责销售。
市场调查告诉她们,当价格不够低廉,新工具的费用会被视作为女人偷懒而支予的不必要支出,导向自私、偷懒、浪费资源的结论。
难点在成本。没有低到可以普及的价格,这笔费用不能得到支付。
漠提丝和其她成员一起写写画画,吃饭睡觉走路时在设想什么样的材料和结构能降本增效。
闪现的设计灵感被捕捉落成叠详实的图纸,收纳在专门的几只柜箱。
水力、风力、火力。
推翻、重组、研发、试验、投产。
限制于能源和材料,女人完全从家务解放尚且没有做到,大幅降低被捆绑在其中的时间却已经可以实现。
一场起源于小镇的家务工具革新席卷了周边。
她们成功为女性创造了就业岗位,也为女性走出家门铺垫基础条件。
某一款工具从中脱颖而出,成为不断被迭代的核心。
纺织,原本被划为家庭内部女性的隐形职责,将在工具的社会化大生产中,悄然掀起一场革命。
静默中改变的一切尚不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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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问题重新摆在三姐妹面前:要不要恢复女性身份?
在这个过程中,赫斯珀里得斯从坚定的支持者转变为理性衡量利益的商人。
她们可能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法律是有话语权的社会观念集合体,掌握军权、财权男性宗族的规矩。
当他们对劳动力的需求有限,她们会被锁定入场资格和限制自由流动,难以得到工作,被倒逼回家结昏。
法文规定女人并非独立个体,而是父族夫族财产。女人不是独立的生产单位,而是家庭中人口生产者和家务消化者。
赫斯珀里得斯回想一张张面孔,力排众议争取到的女员工和家庭或许会因为她们暴露身份失去庇护和工作。
这些成果就要因为她们的抉择受到动摇吗?就为了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进步?她不确定。
阿塔兰忒驻足在十字路口,这个从小生活在争斗体系和作为男性生活的女孩,不是如大姐一般出于现实利益取舍考虑。
她端起酒杯,学会参与和操纵服从性测试;她打量着如花美眷,衡量美业的得失和版图。
现有的体系为她分配利益,她接受它的规则、为它驱使,接受、厮杀、消化、利用现有规则和结构置换资源。
经过异化和蜕变,她在男人主导的社会分配体系中获得成功。
强女与精神男人一线之隔,规则想要打破必先接受。
胜利近在咫尺,阿塔兰忒走到拷问面前——
有什么必要成为女性?
与曾经得到的男性体验交融为既得利益一体,会是经典成功的路径。
她面前的路上流淌一地金色的苹果,它们藏有不计其数的财富、尊荣;如臂使指的权力。
每一步的诱惑指数级上升,而最后通往难以想象的最顶端阶级——
吃下它……成为庇护者,彻底支使它!
鱼线绷紧,鱼钩闪烁刀叉的银光。
漠提斯沉默不语,此时看着阿塔兰忒平静而诡谲变化的表情,神色轻松,“你有锚点吗?”
“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贯穿选择、决定我是谁的锚点。”
阿塔兰忒有一瞬清明。
如鱼刺一般扎在肉心,本质的区别和存在、被否定的不甘——
是发现周围女孩只有她能、她会吃饱,所以让所有人都要吃饱的誓言。
是与邻居家的女孩,甩开说教闯荡,一同在外冒险分钱;是转眼间与临昏少年激烈争言。
是金银华筵、酒器交错,“他”坐在席上朗声交谈,转眼望见女人只能站在最大合作方身边陪笑送酒。
是赠予披风,披风被感激地递回到她手上。余温尚存,如人温热肌肤。有人必须剥下它滑入餐盘酒池;有人穿上它却游离其外。
是招募时的悬殊比例,是培训报告令人沉默的教育素养基础,是昏育强大的拖拽漩涡。
她不是为妥协而来,是为扎入中心枢纽,终止这种处境而来。
阿塔兰忒回神。
浇水声停止,植株上的尘埃被冲走,露出绿盈的新叶,澄澄的花心。
漠提斯放下水罐,从容道:“我想,可以开始投票了。”
“赞成回到女性身份的请举手。”
“二比一。”漠提斯笑。
赫斯珀里得斯摇头,“你们太冲动了。”
“不,姐姐,是你害怕了。”
“我记得当初你是让你们不扮成男人提议的头号反对者?”赫斯珀里得斯靠在椅子后背提问。
“你当时提及的原因,现在也没大改变。你们已经想过怎么处理接下来的冲击了吗?”赫斯珀里得斯疲惫地揉开眉心。
“不,我们的妥协已经换来成果。时机来临,就绝不能因保守放过猎物。”漠提斯上前一步,食指重扣在桌面的传唤信上,“女人就该堂堂正正地生存,我们敢想就敢做。”
“方向已经确定。”阿塔兰忒站起身,“问题只剩落实。”
这是刚好的时机。她们推动的法案正在关键档口。
“我们在一起,任何事情就都可以。”两道灼热的视线烤融赫斯珀里得斯严肃的神情。
反思中,尽管把女人当作主角,也经常会下意识客体化表达。要经常修改措辞和情节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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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