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监副次子秦览当街打伤户部侍郎的侄儿,人当场被抓进了官府。
秦监副听闻此事,险些被吓晕了过去,他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如何能同朝中正三品官员正面冲突,心中大骂这个不孝子,但好歹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得想尽办法捞人,于是便一把从哭天喊地的大娘子手中夺过银子,买通了狱卒,才得以见上秦览一面。
秦览比谢旻大上三岁,不像他那个书呆子长兄一般,每日只知挑灯苦读。他性子活泼,能说会道,但也爱说胡话,为此秦监副每每皆是以棍棒训之,但奈何秦览仗着大娘子的偏袒,从不听训,说话做事更是毫无忌讳。
当老泪纵横的秦监副好不容易在狱中见到自己的儿子之时,却发现他正在狱中酣睡,喊了好几声都不应,还悠闲地翻了个身,气得秦监副摔门而去,边骂边发誓就让他死在牢里,也好落得个家风严谨的名声。
但他刚出府衙,被风那么一吹,转身又拿着藏品去了魏府。
秦监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魏正良诉说此事后,魏阁老原本笑呵呵表情也瞬间凝固了几分,面露难色,道:“那户部侍郎李大人与本官同阶,更何况令郎当街打的人,着实有些难办呐。”
秦监副连忙道:“下官只求阁老能让小儿免受牢狱之灾,其他的,下官已然不敢妄想,还求阁老体恤下官作为一个父亲的苦衷。”
魏阁老捋了捋胡须,良久,才开口道:“本官姑且试上一试,你先回去吧。”
“多谢阁老!多谢阁老!若是以后阁老还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下官定当在所不辞!”
这秦监副前脚回到家,后脚锦衣卫的人就上了门,他连忙好生招待着,心里不禁感概这魏阁老办事是真快。
锦衣卫的人给秦监副带了一句话:“京都府衙称,七日后午时三刻会审,务必让令郎在公堂上除问答以外,其他不必多言。”
一旁的大娘子一听,当即腿一软,“嘭!”地一声,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溅了一地的水。
秦监副当下就黑了脸,朝她一顿训斥,将人赶走后,才缓和了神情,朝着锦衣卫的人陪笑道:“是是是!我一定好生嘱咐小儿让他不要多嘴。””
那领头的人又道:“郡主念及秦监副护君之恩,特赏赐纹银三百两、斗米两百二十升,缎布五十五匹,藏书二十本。”
秦监副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和精美的布料,受宠若惊,当即就下跪谢恩,却被那人扶住,道:“秦监副不必行此礼,郡主有言,这些赏赐一半要亲自交于柳夫人和三小姐手中。
秦监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当即便叫人将柳姨娘与三小姐请了过来。
柳姨娘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有些惶恐,她是万万不敢收这些赏赐的,更何况,还是从给主君的赏赐里分下一份出来,连忙推辞:“奴婢不敢居功,更不敢求赏赐。”
“郡主之令,我乃奉命行事。”说完,便离开了。
秦监副站出来道:“能得郡主的赏赐,是你的荣幸,心里记住郡主的恩情便可。”
”是。”
回西院途中,柳姨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快步上前追上那两个拿着赏赐的侍女,从她们手中接过那十本书籍。
侍女们不明所以,柳姨娘便找个由头搪塞过去,说是怕她们两个小姑娘拿不动这些,两个侍女心里一暖,步子走得更快了。
没走几步,柳姨娘又叫住二人,让她们将手里的东西送到主君院子里去,其中一名问:“这是郡主赏赐的,都亲自派人交到姨娘您手上,为何还要给主君?”
柳姨娘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什么我的还是谁的,以后万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便说这是我为二哥儿尽的一份心意,快些去吧。”
两个侍女面面相视,心中虽不解,但只能听从她的话转身向主君院子方向走去。
见她们二人走后,柳姨娘又低头嘱咐让婉儿回屋,婉儿得了好吃的,自然是听话得很,也不问母亲要去哪里了。
大娘子此时正在房里同自己的大儿子秦照诉苦,一会儿怒骂小儿子不争气,整日就知道捅娄子,一会儿又骂主君脾气臭,动不动就训斥自己,到了最后就是哀怨命不好,嚷嚷着要一头撞死。
秦照身型微胖,长着一仁和之相,对待旁人向来温和有礼,只是多年来只在这秦宅里一心读圣贤书,考了三年又三年,颇有些忧郁且无生气,然而面对母亲近一个时辰的哭诉,饶是他脾气再好,也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秦监副一走进来便看见他两眼无光,一言不发地端坐在那叹气,转头又看见哭哭啼啼的大娘子,顿时心中一股怒火“蹭!”地就冒了上来,指着就是一顿训斥:“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若不是你平日里不好好教,他能这么放肆!”
大娘子一听,哭得更大声了,面子礼仪全然不顾,“嘭!”地一声掀桌而起,摔碎了瓷片散落一地,红着眼瞪着他,回骂:“儿子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你如今倒怪起我来了!我呸!平日怎么不见你好好教他?”
秦监副见她竟敢这么顶嘴,当即扬起手就要打下去,秦照连忙上前劝解:“父亲,你怎么还要打母亲,若是传了出去,您如何还见人?”
“我看谁敢说出去!”吼完,他转身怒气冲冲地扫过院子的侍女,侍女们当即全都吓跑了,大娘子见状,双手叉腰,来到他跟前,昂着身子,将脸凑了过去:“有本事,你今儿就打死我!”
“你还来劲了是吧!看我不打死………”
“哎哎哎!父亲万万不可!”秦照及时拦下父亲的手,但他显然是没有父亲有力,当场就被噙着手推了出去,随后“嘭!”地一声,主堂的门就被关上了,随即漫骂声、各种物品砸碎的声音全部灌进秦大公子的耳朵里,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足足半个时辰,见房间动静小了些,他才走到门口,朝里面说了一句:“父亲,母亲,二弟还在狱中,你们若是闹够了,便去看看他,给他带些吃的也极好的。”
话刚落音,只听见“砰!”地一声,门开了,一瘸一拐的秦监副阴着脸走了出来,拂了拂衣袖,开口就是一顿训斥:“方才讲了那么些废话,就这句还有用些,赶紧回去温书,若是今年秋闱还不中,我打断你的腿,还有,你弟弟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若是以后你母亲再找你哭诉,你便派人通知我,听见了没!”
秦照无奈地笑了笑,点头称是。
这时,鼻青脸肿的大娘子顶着面巾出来了,她狠狠地瞪了秦监副一眼,但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扯得脸生疼。
秦照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问道:“母亲!你没事吧!”
大娘子一把推开了他的手,怒道:“哼!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
“可是母亲您的脸?”
“不用你管,听他的,回去温书。”
秦监副一脸不满地转过头,对着他又是一阵怒吼:“还站在此处作甚,还不快回去!”
“你一天天就知道吼儿子,我看他中不了都是你害的!”
“你再说一遍!”
“就说了怎么了!”
“…………”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秦照毫不犹豫抬腿就往外走,若是自己还留在这,指不定又要开始闹了。
秦监副和大娘子一前一后分别赶到府衙,买通官差后,二人见到了秦览。
这次,秦监副见他没睡,心中有了一丝安慰,但秦览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又将他惹火了。
秦览见父亲一瘸一拐,见母亲脸色带着面巾,误以为他俩来的路上遭人打劫了,当即冲着狱卒大喊大叫:“来人啊!我要报官!”
秦监副黑着脸,若是不是中间隔着木栏,他当即恨不得给这逆子一巴掌。
大娘子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轻声道:“别大喊大叫!”
“那你和父亲是怎么回事?不是半路被抢劫,难道还是掉坑里了?”他调侃意味十足,让秦监副压着声音一顿斥责:“你个不孝子!你老子我如何用不着你在这多嘴,你自己身上还有官司,竟然还有脸要报官!”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二老么?这么不领情,那算了,你们二位也用不着来这看我了,且回吧,我在这过得舒服着呢,饿了有吃的,困了倒头就睡,谁也管不着。”
“你你你!”秦监副气血上涌,两眼一黑,当即握着胸口就要倒下去,一只手碰着大娘子,示意他扶住自己。
岂料大娘子丝毫不理会他,直接拿出一个食盒,自顾自地将里面的吃食都拿给儿子,一边递食物一边抽泣着说:“母亲知道你说得是气话,气死了别人无关紧要,母亲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母亲心里只担心你,你看看,脸都小了一圈了,哎哟,叫你平日里听话些,少言慎言,你就是不听劝,如今还当街打伤了人家,我日日夜夜担惊受怕,就怕你有个闪失,那可不是要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命吗?”说着说着,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秦监副有些尴尬,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沉下脸,一字一句嘱咐正在狼吞虎咽的儿子:“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要同你说正事,后人午时三刻便要开堂审你,届时问你如是说便是,不问你的时候,你记住,千万不要多嘴,自有人替你辩驳,明白了?”
秦览就着母亲递给的茶水咽下最后一口,盘着腿坐在地上,回道:“何须人为我辩驳,那李敕松仗自己背后有靠山,平时就处处在皇城脚下作威作福,这次被我当众遇见他调戏良家妇女,我打他一顿又怎么了,他这是活该!”
秦监副指着他训斥:“你能不能稳重些!若是拳头就能解决问题,还要我朝明律作甚!”
“呵!若是律法明,他还能逍遥至此,父亲,您不要总是拿你官场那套来训我,像李敕松这样的无耻流氓之徒,打死都不为过!”
“你………究竟要我说多少次才肯听,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秦家想一想,我和你母亲日夜为你奔波,是吃不下也睡不着,你兄长今年就要参加秋闱,倘若他真的高中入朝做官,最后因你之事与位高权重的辅臣结下梁子,哪还有他出人头地之日?”
闻此,大娘子也停止了抽泣,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劝解道:“儿啊!听你父亲的,别意气用事。”
一向轻佻的秦览此时脸上充满了不甘,他抬头直视着秦监副,一字一句道:“父亲不是说律法明吗?怎么还怕别人影响兄长仕途,若是兄长堂堂正正,亦不该惧!”
他这话是往秦监副心里捅刀子。
秦监副怒目而视,喘着气,声音颤抖:“好,好,越发伶牙俐齿是吧,我说不过你,从此以后,我没你这个儿子!你生也好死也罢,与我秦宅不沾半分关系!”
他当场被气得夺门而出,留大娘子在原地大喊:“主君!万万不可啊!他可是你亲生儿子啊!”
但秦监副早已离去,秦览垂下眼眸,眼里没有一丝不悔,他起身扶住母亲,但被她一手推开了。
“你知不知道,钦天监承世业,若拒承,诛九族,你是想要我们全家人陪你一起去死吗?啊?”
“诛九族?”他冷笑一声,“你们不是还有大哥吗,原本就应该是长子继,只因他说不愿,你们就让我去,可我也说了不愿,你们便充耳不闻。”
大娘子一愣,眼带诧异,良久才道:“那母亲问问你,你又可曾说过你要入科考?你又可有你兄长那般挑灯夜读的毅力?”
“熬夜苦读又如何,还不是没中举?”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幸而大娘子没听见,以为他不回话,心中松下一口气,又开始哭,哭着哭着,脸上的面巾掉了下来,鼻青脸肿再加上痛哭流涕,秦览于心不忍,放缓了神情,说:“母亲请回吧,以后也不必来看我了,我向来是个不要话的人,以后如何,皆是我自己的造化。”
大娘子闻此,一把瘫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秦照听闻父亲从府衙回来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原本想去劝劝他,但犹豫再三,决定还是不去了,于是途中又折返回去,在经过院亭之时,偶然发现地上有一本抄录文,他见四下无人,于是捡起这本抄录,细细翻看了起来。
只见这本抄录,字迹清秀,行云流水,一勾一撇一捺力透纸背,颇有柳骨之风,光看这字迹便让人心生佩服,更何况这里面的内容,他目不转睛地读着,每一字都不放过,眼眸也越发光亮起来,越往下看,心中顿时涌出一股热意。
究竟是何人抄录的?他自诩藏书千百卷,也从未见过这上面摘抄的内容,更何况,旁边还写满了这本抄录主人的见解,字字句句巧妙独特,针砭时弊。
不知不觉,他就看入迷了。
躲着远处的谢旻见此,会心一笑,上钩了。
她快步走到秦大公子面前,面露慌张,浑身透露出一副着急的模样,喊第一声的时候,秦照完全没听见,此时的他正沉浸在文中无法自拔。
“大公子!”谢旻骤然大喊一声。
秦照这才回过神,余光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对她的打断十分不满。
“什么事?”
“回大公子,小的东西丢了。”
“你的东西丢了找我作甚?莫非还是我偷了去不成?”话音刚落,秦照后知后觉,当即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又支支吾吾地道:“你……,这是你的?”他指着自己手中的抄录本。
谢旻点头。
但秦照不愿相信,他立马合上手中的抄录,从头至脚打量了眼前这人好几遍,还是无法相信,一个下人,年纪也不大,这怎可能是他的东西?
平日里他对下人丫头都是和善的,但面对眼前的谢旻,他面露愠色,厉声质问:“你这般撒谎,可是不将这秦宅家规放在眼里?”
“大公子,小的没撒谎,您手中的抄录本真的是小的。”
“你怎知我手中的是抄录?”
“因为这是我的东西。”
秦照摇头否认,表示绝不可能。
见他还是不信,于是谢旻便在他面前当场背出了其中几段话。
“君子若皎,两袖清风,风清月白,是以明心。”
“言忧不杀,显威不怒,心慈有断,方舍方得。”
“尽思辨,明是非,当立己,再树人。”
“善死过金桥,欲托生福禄,红绸绕连枝,青碑闻贺酒,世间万物悲,何以寄飘渺,若是自当道,神鬼皆浮名。”
她背一段,秦大公子便立马翻到那处,逐字逐句一一对比,果真,一字不差,他当即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庭廊下,后背一阵冷汗,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如何能写出这样的见解来?”他语气有些颤抖。
谢旻抿嘴一笑,装作十分坦然的样子,回道:“大公子,这本抄录是小的没错,但小的从未说过,这上面的内容都是小的写的。”
她这一句话宛若一道光,给了临近绝望的秦大公子一线生机。
“你你你!……不是你写的?”他顿时喜笑颜开,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露出懊恼之意,“我就说,你这样的年纪,如何能写出这样的字,这样的见解来。”
“大公子说得是,不过这抄录还请您退还于我。”
秦大公子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抄录本,又看了看谢旻,此刻他十分为难,他实在太想要这本抄录了,但东西是人家的,不能强行占之,于是他便道:“我银两买了你这抄录如何?”但说完又觉得不好,以钱换之只会平白辱没了这本抄录,又道:“我实在是喜欢得紧,这抄录能否借我品上一品,明日便还予你,当然这借也不是白借,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这样,可好?”
谢旻直接“扑通!”一声跪下,道:“不瞒大公子说,小的幼时便喜欢读书,奈何天资低下,再加上家中变故,为了生计,不得不弃之,这本抄录原是幼时私塾先生所作,世间只此一本,今得大公子所赏,也算是有缘,如此这般,小的便赠予大公子,不求一分一厘,只求大公子能好生保管,他日等公子高中,付诸宏图,也不枉当年先生所愿。”
秦照听后,心中动容,泪满衣襟,亲自将谢旻扶起,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那私塾先生可还在?”
这般惊世之才,他定要去拜师。
谢旻摇摇头,“当年一场洪灾,饿死了千人,先生也走了。”
“哎,真是天妒英才啊。”他眼里满是惋惜,随后又道:“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悟性,实在是难得,今日有幸相知,也算好事一桩,我看你喜欢读书,你这个年纪,也恰是读书的好时候,不妨到我院子里来服侍,我那书多,你平日里也可多看看多学学,若他日有机会成才,也算是报答你今日赠录之恩,你看如何?”
谢旻闻此心中一喜,忙道:“多谢大公子!只是,大娘子那边?”
“这你不必担心,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你明日直接来我院里即可。”
“是,多谢大公子!”
秦照离去后,谢旻当即便往西院赶去,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姨母。
次日午时,大娘子躺在榻上小憩,但却久久不得平静,此时她一颗心正悬着,坐立难安,便打算在这府里走走,这一走,便不自觉走到秦照院子中来了。
身边的侍女一推开院子门,便见谢旻正站在大公子身边,一边研磨一边同大公子谈笑。
谢旻闻声抬头,见大娘子正死死地瞪着自己,连忙放下墨,行礼道:“大娘子安。”
“好啊!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私自跑到大公子院子里!看我今日不打死你!”说着,大娘子就冲了过来,扬起手想要给她一巴掌。
秦照连忙上前拦住她,劝阻道:“母亲,昨儿不是你答应我,说让他来我院子里服侍么?母亲这么快便忘了?”
大娘子一愣,放下扬起的手,疑惑道:“是吗?何时之事?我怎不记得。”
“昨日酉时末,母亲亲口应下的,老管家也在场,若是不信,母亲可传他来对质。”
谢旻站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大娘子那怒怨的眼神正紧紧盯着自己。
“罢了,即使我说的,便就如此吧。”
秦大公子松下一口气:“多谢母亲。”
“可别高兴得太早,若是你今年秋闱还不中,且看你父亲如何待你!”说完,她又走到谢旻面前,字字句句间满是威胁之意:“还有你,不要想着自己念过几年书,识过几个字,便爬到公子头上,若是让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心思,误了公子科考,我定将你乱棍打死,连同你姨母也难逃!”。
她才不信是照儿自己主动要人,定是眼前这野小子暗中指使的,要不是看在他父亲曾是一名秀才,有几分才气,她才不会让这小子来这。
“是,谨遵大娘子教诲。”
说罢,大娘子便带人走了,半个时辰后,大公子院子里多了一名侍女。
谢旻认得她,那是大娘子身边的人。
不过她倒也无甚在意,每日照常守着大公子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