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城主 第8章 圣旨抄家

寻常这个点陈浩然必定还躺在暖被中，但今日他却起了个大早，且特地从家里调来一个高手，为得就是要给霁无霜一点颜色瞧瞧。

高手左手抱着鞭炮右手揽着他在霁府穿梭如入无人之地，畅通无阻的来到明月苑中。

落定后，陈浩然大手一挥，“全给我放了。”

只是这手刚挥到空中就突然动弹不得，他用余光去看自己带来的高手，发现竟和他一样情况不太乐观。

“这么早陈公子。”霁无霜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她没想到鱼儿真会上钩。

“你不是霁家人，你是谁？敢坏我的事！”陈浩然越过霁无霜，对她身后背身卓立的男子质问道。

他知道霁无霜什么武功水平，特地带来一个【大宗师】上的高手，没想到对上这名男子毫无还手之力。

男子的冠带随风飘扬，与霁无霜柔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陈浩然突然尖声道：“好你一个霁无霜，竟然还私藏外男！我要去告诉少城主。”

霁无霜扶额，“你如今几岁？就这么封建迷信。”

何况身后就是他要告状的少城主本人，长孙云祁既说有事找他，霁无霜自然就不客气了。

“我十七怎么了？你还没告诉这人究竟是谁！”陈浩然开始胡搅蛮缠。

“别问了陈公子，还没用过早膳吧，我让人给你准备。吃完等我和你父亲商讨完要事，再让他将你带回去。”霁无霜安排道。

“你有意思没？这么大个人还告状！但我不怕！”陈浩然还想嚷嚷却连哑穴都被点了。

陈浩然这下是真的心惊肉跳，他也快步入【小宗师】级别，可方才连出手之人的影子都没看清，此时只能用眼睛在霁无霜和她身后的“外男”身上反复扫射。

安顿好陈浩然，霁无霜见长孙云祁还在，斟酌一番用词最终还是选择直截了当问出口：“朝廷是不是曾有意为少城主另谋婚事？”

长孙云祁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坦言道：“确实有过，但我拒绝了。”

“那就好。”霁无霜虽听过传闻，但得到确切答案，借题发挥的时候也更有底气。

“长孙家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人。”长孙云祁补充道。

霁无霜突然意识到方才自己的话有歧义，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

可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默认，反正婚事已定，担心一方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不为过。

霁无霜抬头看了眼时辰，关心道：“少城主，早膳用了吗？”

“不用，告辞。”长孙云祁说罢再度消失在风中，真正是来无影去无踪。

霁无霜回到闺房用完早膳，重新收拾一番。那枚金镶玉蝴蝶簪今日又被她戴在发间，陵阳公样也悬挂在腰间，她又将仪表仪容整理的一丝不苟，方才去面见客人。

流风城三大家的家主一见她的装扮便心如明镜，齐齐贺喜道:“恭喜霁家丫头，以后还得多多指教。”

霁无霜一一福礼，谦逊道:“徐爷爷、叶伯伯、陈伯伯，你们太客气了！无霜很多东西不懂，将来还得你们多多指导。”

“不知你这丫头今日邀我们过来所为何事？”问话的是徐家的家主徐博延，他今年已经花甲之年，但却精神矍铄，很是德高望重。

此时问完话还顺便开了个玩笑:“不会这么快就让我们掏礼金吧？”

霁无霜淡然一笑，不急不躁的让人先将准备的茶和点心奉上，“这些都是前几日店里掌柜去流木城带回来的，说是今年那边研制的新品，几位长辈尝尝可还能入口。”

小辈孝敬长辈理所应当，几个家主也不急这一时，就给面子尝了起来，“确实与咱们流风城的口味不同。”

“说起来吃食物，还是上次徐爷爷家的船从海外带回来的地蛋比较稀罕。”霁无霜旧事重提。

她对这个食物挺有兴趣的，因为它随着徐家的船在海上那么久竟然没有坏。

徐博延顺口道:“你若喜欢，下次便让他们多带些回来。”

“多谢徐爷爷。”霁无霜想看看这东西能不能种植，如果能的话也许能够解决一大粮食问题，而且打仗的时候可好运多了。

等着茶点都用完，叶家家主叶文康旧事重提:“霁家侄女，你也就别在这卖关子，有什么事直接说。”

时间差不多，霁无霜也就不再兜圈子:“那无霜就直说了。咱们四大家每年夏季都会捐赠物资给流风城的驻军，让将士们在盛暑天气能够更好过点。无霜想与三位长辈商量，将今年这笔钱提前。”

三个家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徐博延做代表相问:“倒也没有多少钱，只是小丫头你得给我们一个原因。”

霁无霜露出为难之色，悲戚道:“几位长辈可否不要过问？这钱反正总归是要出的，无非早晚，几位长辈就当是给无霜帮个忙。”

她越支支吾吾，几家家主越是慎重。徐博延追问道:“我们可以帮，但你得给我们一句准话。”

“就是，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们做长辈的能帮必定帮。”陈家家主陈其正也附和道。

“这.......”霁无霜静默片刻，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般叹息道:“罢了，那无霜就不瞒你们。”

“这几日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不少有关无霜的流言蜚语，无非就是说我一朝得势目中无人。其实我这么大肆宣扬都是有苦衷的，因为.......因为.......”对待长辈，霁无霜肯定不能和对待晚辈一样，要示弱。

“哎呦，你就直说吧，要急死我们了。”叶文康眉头间已挤出一个川字。

霁无霜未语先落泪，“其实是朝廷有位公主瞧上了少城主，所以在暗中较劲。老城主虽一直在暗中周旋，但是皇家死咬着不松口。否则按照咱们流风城的规矩少城主一束冠便该成婚才对，又怎会拖到现在！”

几个家主听完这话顿时在心里盘算起来，主要是判断真实性。

他们虽也听过传闻，但从未见过钦差和圣旨，加之长孙云祁天天把自己锁在练功房不露面、也不与人多接触，故而便当成流言蜚语未加理会。

霁无霜趁热打铁，“不瞒长辈们，我与少城主都已经在官府过了文书，但上头还是想将婚事作废。我如此大张旗鼓就是想要人尽皆知，少城主已有婚配。”

霁无霜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暗中观察在场家主的反应，“但仅此还不够，所以我才要捐军资给上面施压。”

三个家主听到此处脸色顿时都凝重起来，他们很清楚一旦开了先河，那么日后城主府与四大家轮流联姻的约定必将荡然无存。

这还真不是霁家一个人的事，确实该让他们提前知晓。

“除了提前捐赠军饷，霁家还想捐钱好好巩固对北梁的门户烽火堡的城防。这钱霁家一个人出就行，但咱们四家同在一处，霁家不能独自表现，实在是陷三位长辈于不义。”

霁无霜说到此处停顿下，见几个家主脸上的神情淡了许多，显然涉及到出钱，谁都不愿意。

她续道:“但总不好让长辈们替霁家出钱，无霜想的是霁家全出，几位长辈署个名就行，如何？”

此话说完几个家主脸色又好上许多，陈其正这才问她:“你打算出多少？”

“三百万两。”霁无霜眼睛不眨报了个数字。

几个家主深吸一口气，三百万两让他们一下子就拿出来也是如割肉一样痛的。

三百万两在徐博延眼里虽不是天价，但是也不想陪着胡闹，周旋道:

“三百万两虽不是个顶破天的数额，但也不是个小数目啊。一旦现银给出去，你霁家今年资金还能周转的过来吗？我记得太祖驾崩那一年，你父母为支援朝廷弄的家里捉襟见肘，还到我们钱庄来借贷，这事可不能再闹。所以我觉得还是等飞扬回来再做决定比较好。”

他虽然也希望这婚事能够如常进行，但是正儿八经家主不在，他可不想以后背上忽悠不懂事闺阁女子的骂名。

虽然商人家的女儿一般早早就经手家族生意，但总归重大决定他们还是觉得该男子来。

另外两个家主与徐博延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三百万两四家平摊每家七十五万两，虽确实有些肉疼，但还不到被戳脊梁骨的份。

再者这钱就算要出，也得大张旗鼓才行。总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霁无霜拿出印章，向三个家主展示道：“最近两三年我都跟在兄长身边经营生意，与诸位长辈也非是初次打交道，如今兄长又将这家主印章给了我，便是觉得无霜能够代表霁家做决定。”

徐博延却依旧不买账，别说霁无霜，霁飞扬他都不太认可，毕竟差着两辈，坚持道:“这事还是等你兄长回来吧，到时候咱们几个家主先协商好，然后再去找城主详谈。”

“说到飞扬，这次去国都有段时间，可有家书回来，有没有说归期啊？”陈其正也打起马虎眼。

叶文康附声道：“国都繁华，这小子怕是迷花了眼不肯回来，想做甩手掌柜怎么行？”

霁无霜的提议就这么被模糊带过，显然是都不太把她当回事。

大堂内虽还有交谈声，但气氛已经变得尴尬起来。

胶着之际，霁无霜看到门外一道灰色身影匆匆而来，脸上所有的神情顿敛。

“大小姐不好了！”霁府管家顾不上给其他人行礼，焦急汇报道：“朝廷……朝廷传来圣旨要抄家。”

“什么？！”陈其正比霁无霜反应还大。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要抄家？”叶文康也是难以置信，方才他们还在讨论要一起捐钱，怎么转瞬间风云变幻。

徐博延在短暂惊愕后，已将目光落在霁无霜身上，见此时的她既没有方才哭诉的柔弱，也没有听到被抄家的慌张，断言道：“霁大姑娘，你是故意的。”

经他提醒，陈其正也瞬间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

霁无霜没有否认。

“你这......你早点说我们还能想办法，现在我们是神仙也没办法啊。”叶文康抱怨道。

霁无霜攥着袖口，强迫自己冷静，“诸位长辈，霁家从未有过要拉你们下水的想法。我父母去世后这几年都是仰赖诸位长辈，所以无霜今日特地以霁家为例给诸位长辈提个醒。”

“霁家虽是因联姻招惹的祸事，但若是朝廷此次抄家得了甜头，你们猜国库空虚或者哪位高官想拥有自己的小金库时会怎么办？”

大堂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先扬后抑之后霁无霜抽身离开，“圣旨耽误不得，无霜先行一步，诸位长辈请自便。”

她越过众人头也不回跟着心急如焚的管家往外走，看起来今日真的只是真心警戒一般。

“慢着。”眼见她即将跨过院门，徐博延出声拦住她:“巩固城防的银子已经提出来了吗？”

霁无霜眼睛一热，回头动容道:“连带暑热补助都已从账房拨出。”

“那这手续先办了。”徐博延做出决定，“我们徐家没意见。”

“这......”叶文康长叹一声，“我们叶家也尽点人事吧。”

被架着的陈其正还能说什么，只能以少服多。

霁无霜匆匆回转，走到三人面前屈膝行了全礼，“多谢几位长辈，霁家感激不尽。”

“巩固城防霁家占大头两百五十五万两，三位长辈各占十五万两。”怎么分配霁无霜张口就来，显然早就策划好一切。

三个家主自然知道她这么安排的用意，都没有意见。

手续办完，霁无霜将两百五十六万两一并交给徐博延，“这是徐家钱庄的票银，有劳徐爷爷了。霁无霜告辞！”

看着那道远去的决然背影，三大家明白这份协议将会是他们最后的同心一致。为了家族，自此他们就要分崩离析、各自为营了。

霁家前院所有人已经佝偻萎跪着。

霁无霜深吸一口气，稳步走到最前方，挺直腰杆跪下，“民女霁家长女霁无霜叩听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