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城主 第25章 自救脱险

长孙府老宅。

这是霁无霜的猜测。

皇宫中南宇寰也说出同样的名字。

“摄政王是让朕将霁家关在长孙府老宅？”南天翊难以置信的再确定一遍。

“臣是这么想的，霁家独在郊外不安全，只是这事还得长孙大人同意才行。”

南宇寰打的什么主意，南天翊再傻也一目了然，但是他无法也不能拒绝，“摄政王思虑周全，那朕就发明诏给老孙大人。”

这事如果走流程过问长孙樾的意见，无论他同意还是不同意，都会引起猜疑，所以南天翊索性直接拍板，这样万事找在他头上。

“多谢圣上。臣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先行告退。”南宇寰说走就走，完全不等回应。

大内总管魏洪一直目送那道气势威严的身影下御阶，方才收回视线谨慎道：“摄政王明着打的是监视长孙府老宅的主意，暗里怕是要动手脚。”

南天翊扶额叹息，“朕又何尝不知，只能让他们警醒着点。”

魏洪见他愁眉不展，宽慰道：“任管家是先皇赐给长孙樾的，想必应该能应付。”

“是了。”南天翊揉揉眉心，打起精神道：“朕也该好好励精图治才对，总不能让这些老臣一把年纪还在费心周旋。”

只是当他伸出手想拿奏折批阅，才发现御案上空空如也，一双方才还散发着光芒的眼睛顿时死灰一片。

与之完全相反的摄政王书案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不下二百封圣旨。

今日是一个叫殷晟的幕僚在旁伺候笔墨，他穿着一件青灰色长袍，民间很典型的普通文人形象，是摄政王安拆在读书人中的眼线。

此时他正一边研墨一边汇报消息：“王爷圣明！果如您所料，那几个天子信徒在读书人之间传播谣言。”

这个殷晟是个聪明人，说话留一半，没有将具体的谣言内容说出来。

南宇寰面色不虞，但到底没有出格的举动，只是手中的奏折被他画上一个又大又重的叉。

“这些读书人最是蛙鸣蝉噪，从前先帝在的时候他们也没少编排，如今倒维护起先帝正统来了，读过几本史书就开始春秋笔法。”

他笔下一停，想起个人来：“这里面不是有个生员叫季英杰，律法明文规定，生员不得流连烟花之地，就从他下手，革了他生员的功名。”

寒窗苦读十年，全覆灭在一句话中。

·

五日后长孙樾谢恩的奏折传回国都。

这上奏折是非常有讲究的，保一争二一般上两道奏折，这样在驳回其中一封之后，另外一封就要斟酌。

若是以一捆一那就一道奏折提两件事，在其中一件板上钉钉的前提下，另外一件就不得不通过。

长孙樾这次的奏折就是后者。

第一桩是谢恩。先对霁家差点遭遇横祸深表同情，无奈太远无法照拂一二。此时接到圣上将长孙老宅给霁家暂住并派兵保护的决定，真是替霁家感恩戴德。

第二桩说在国都郊外还有几亩地要让霁家耕种，总不能一直吃朝廷的。

【若能两全，吾心甚安。】

“好一个吾心甚安！”南宇寰将长孙樾的奏折甩在案几上。他虽然不想给霁家拨资金，但也决不愿意他们种长孙家的地。

“父王您打算应了长孙樾的要求吗？”在旁研墨的南华耀试探道。

那日在他松苑的举动与平时的形象天差地别，可从松苑回来至今，南宇寰都没有召他问话，导致他寝食难安，这几日都勤勉的到书房来刷好感。

“我想想。”好不容易在密不透风的长孙府撕开一个口子，南宇寰肯定不愿放弃。

他提笔思索半晌，最后折中给个方案，朝廷拨款给霁家去购买几亩地来播种，不与长孙家掺和在一起。

落笔写好后，南宇寰将之和其他批阅好的奏折放在一起，等明日早朝前送给南天翊过目。

说是过目就是让他知道下都有些什么事，免得朝臣问起他答不上落下口舌。

做完这一切，南宇寰隔着烛火对脸上还缠着纱布的南华耀吩咐道:“你身体还没好全，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是。父王也不要太劳累。”南华耀只能暂时退下。

等他离开苑门，一直耐心候着的暗卫在向其他守侍眼神警示后，方才迈步进入书房沉声禀报道：“王爷，查到那包药的来源了。”

南宇寰一直没有找南华耀问责就是等这个机会，他抬起头停顿几息调整下情绪，随后示意:“直接说吧。”

“是世......子。”暗卫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舌头都有点打结。

南宇寰看起来倒是镇定许多，从在南华耀的护卫身上搜到这个东西，而霁家人身体又什么事都没有时，他冥冥中就猜到这个结果。

“能戒掉吗？”南宇寰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心中再气再怒，也不忍心直接废了他。

“这个是外邦的东西，成瘾性非常高，很难戒。就算勉强戒了也会变得非常狂躁，甚至会厌食，身体恐怕吃不消。”

这是专门负责情报的暗卫，他和殷晟不一样，殷晟是说话斟酌，而他只需要将调查到的事一五一十汇报就行，不需要任何润色。

“你去替我办三件事。”南宇寰隔空点了点他，“一，有人曾给我透露消息说霁家吸食成瘾秘药，去查查是谁在背后捣鬼。二，查查世子什么时候开始、从哪里获得的。三，也是最重要的，找一个靠谱的郎中来。”

“是，属下立刻去办。”

·

霁家的人得到这个消息，全都高兴坏了。

两辆官方的歇山顶马车拉着他们离开居住两个多月的松苑。

“长姐，这下可好了，我们再不用被欺负。”霁云锦攥着帕子欣喜道。

霁无霜沉静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只是不深。

“走！走！”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

一只光洁的手掀开车窗半角，从半遮半掩的缝隙里掠视外面的一切。

有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颓唐的坐在国都衙门口，他的口中正发出狂放的笑声。

只是渐渐由强变弱，最终悄无声息。沉默几息后，他突然仰天长叹：“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这是谁啊，怎么在衙门口哭啊。”落葵意图探出头去看热闹。

只是青帘忽的落下，将一切隔绝在外。

霁家的人很快就将这插曲给忽略，都兴奋着展望新生活，所以没有人发现霁无霜晦暗不明的神情转变。

·

长孙府老宅位于天颐坊的奉贤街上，这个坊间居住的都是土生土长的国都城人，什么背景的都有。

当初先帝有意让长孙樾搬到官员们聚集的百屏坊去，被老城主以祖辈在此扎根不好挪动为由婉拒。

这里的家家户户在此地还不是都城的时候就已经存在，都是几代的邻居，这是一个外人无法融入的地界，摄政王几次三番想插钉子进来都没有成功。

如今虽找到突破口，但他也没有大张旗鼓，毕竟这里都是民众居多。他选择登堂入室的法子，让监查的人一并住到长孙家去了。

看着这宽敞而又雅致的庭院，再回想之前荒凉的松苑，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得！枯草白拔了！”霁云川慨叹道。

霁秒容踮起脚点了下他的额头，“我的好哥哥，你就不想想从中获得什么感悟吗？”

霁无霜落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将霁飞扬的遗体安排好，但牌位她却暂时码在干燥防潮的箱子里没有拿出来。

“少夫人尽可放心，以后这就是您的家。”任管家知道她的顾忌，给了准话。

霁无霜笑笑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沈修文去了流风城之后，如今情势如何？”

“沈修文确实有大才，做了几桩实事，很快站稳脚跟。”任管家的语气中难掩担忧之色。

“其他三大家呢？”霁无霜更关心这几个和她们霁家往来密切的人。

“陈家已经和沈修文建立交情，不过也没有断了城主府的关系。”任管家做了个请的动作，领她去内宅。

“陈家是想两手抓吧，这样万一霁家没了，联姻就落到他们头上。”

霁无霜毫无顾忌的开诚布公谈这个问题，这让任管家不由的多看她一眼。

提到陈家，霁无霜顺便问下陈浩然的事。

“陈小少爷揽下霁家火灾的事，在楚荀审问后本被关在牢房中，为的就是沈修文去给陈家送人情。”

陈浩然平安无事霁无霜一直以来愧疚的心轻松不少，她继续讨论起其他家:“叶家恐怕中立吧。”

“少夫人聪慧！唯有徐家是偏向城主府的。”

霁无霜却担心起来:“这个秘药不知徐家爷爷处理的怎么样了？”

“徐家家主得到您派人传去的消息，当即雷霆手段将犯事的旁支除了族谱，只是这事总归有隐患，以后保不齐会因为这个被掣肘。”任管家对霁无霜毫无轻视之态，一应事情都对她知无不言。

“这事还得把源头掐了，不能再让这东西流到咱们这来，否则后患无穷。”霁无霜的担忧不无道理，任何一个国家吸食成瘾药品，都会走向灭亡。

她虽恨南宇寰，也怪南天翊无能，但还是不想百姓遭此大难。

“嗯。老城主已经让少城主此次出海的时候查访下源头。”提到长孙云祁，任管家从袖管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霁无霜，“这是少城主写给您的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