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城主 第23章 再次交锋

明明是南宇寰来问责霁家殴打世子，如今倒是被反将一军。

承认被打的是世子，便是说世子违抗皇令;不承认被打的是世子，那这问责又该从何说起？

若只是朝廷当差的人在现场，南寰宇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偏偏眼前打理平整的宽敞庭院里聚满四面八方来的百姓，最是打不得骂不得使唤不得。

这些百姓们菜市场砍头都能一波接一波的看，只要没人赶他们就能凑上来看热闹，这不眼下还原地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霁家？是那个四大富商的霁家吗？他们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啊，他们不是流风城的吗？”

“之前闹蝗虫，俺们那还受过他们家的恩惠。”

南宇寰的脸色因为百姓的议论而变得铁青，他将霁家关在这个僻静之地又封锁消息就是为了压制舆论，不引起流言蜚语。

“你们没听到风声吗？说是霁家私通北梁犯了谋逆之罪，才被监禁在这里。”南华莹安排的人开始煽风点火。

霁无霜一双眼睛顿时落在发声之人所在的位置，他虽利用前面的人遮挡住样貌，但霁无霜记住了他的声音。

任管家的暗桩立时反驳道：“这不可能吧？普天之下谁不知道霁家是大善人啊。”

“我听到的版本是霁家将全部家产都捐给了国库才保住命。”又一暗桩配合发力。

旁边有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霁家富可敌国，那可不得了。”

“谁说不是呢。”同伴们心照不宣。

眼见流言纷纷，不能再任之由之，在南宇寰眼神示意下，衙门的都尉立刻心领神会粗声通报道：

“有人举报这里有北梁奸细，摄政王特地前来查探。来人啊，将那三个奸细带过来。”

衙门的府兵也是实在人，让他们将人带过来问话，他们竟将身首异处的两个也给抬了来，还整整齐齐的将人摆好。

“哎呦！”围观群众啧着嘴，若是一点惧意都没有，显然这些人不是街上随便拉来的。

尚余一口气的护卫见着南华耀，宛如溺水之人见到救命稻草，他伸出另一只还未断的手，嘴里发出艰难的声音：“世……救......”

满头缠绕着的纱布间、唯一露出的眼睛里闪过慌乱之色，南华耀没想到这么久他竟还活着。

这当然归功于霁无霜，控制着让他吊着一口气。

有眼尖的稀奇道:“咦，他好像在向摄政王世子求救，可真是奇怪！”

霁无霜心中一动，认出是先头说霁家密辛的声音。

他一开口必有人接话:“不是说是北梁来的细作吗？我怎么瞧着那衣服像是世子护卫的着装。”

“哎，还真是世子的护卫，我在飘飘楼见过。他……”此人的话因为上方那道锐利的视线变得戛然而止。

皇城都尉可不是吃干饭的，眼下正是表现的时候。他剑风划过，那苟延残喘的护卫另一只手登时也飞了出去，当场丧命。

“启禀王爷，此奸贼临死还想乱我南安朝纲，已被属下就地正法。”

“你做的很好。”南宇寰气势威严的踱步到廊下台阶边缘，一双带着杀气的鹰眼往下头纷纷嚷嚷的人群扫过，顿时所有的人都噤了声。

纵然有些没眼力劲的还在交头接耳，也会被身旁的人提醒着歇气。

等安静下来，都尉扬声说明来龙去脉：“此三人是北梁逆贼，潜入此地，幸而遇到摄政王世子将他们缉拿，只是世子却遭到霁家人的殴打导致重伤，本衙门正在调查此事，若与事件相关者可与本官联系。”

“启禀大人！我们可以作证！”另外三个护卫虽挨了板子但还是拖着宛如针扎个不停的破锣身体赶了来，“世子与我们都亮明身份，谁知霁家非但不襄助，还对世子和我等拳脚相加。”

“看来说霁家通敌叛国不是空穴来风。”南华莹的人抢声响应道。

谣言猛如虎，百姓是最容易被煽动的，尤其是这种追一个城找金兔子闲得慌之人，加上南华莹安排的人在旁煽风点火，舆论顿时有扭转之势。

霁无霜一直没开口，她通过观察众人行径已经基本判断出其中有几方势力。

一自然是要置霁家于死地的摄政王。南宇寰本想治他们殴打之罪，却被她抢了先，不得不改变说辞。

一是任管家安排的眼线。这些人只能推动舆论却没有丝毫话语权，从效果来看，却是专业的。看来任管家一直养着一些人，只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还有一方既想霁家死、也想拉南华耀下水，安排的四个人声音她都能分辨出来。

两方杀一方不插手，看样子霁家即将要被逼上绝路，而霁家现在只有霁无霜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

落日余晖洒在独处一方的她身上，却不见丝毫怯懦、退缩之态。

霁无霜敛起心神，傲然挺立道：“启禀大人，若这三人是北梁细作，还需仔细查验他们的尸身，免得从我们南安带走什么重要军事情报。”

她根本不提打世子的事，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牵着其他人的鼻子走。

人群中一连响起好几声:“有道理！”

“且，”霁无霜加大音量，“在世子受伤缠着纱布看不清面容的情况下，他们还能认出世子身份，看来对世子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此非一日之功，还得仔细溯源，免有后患。”

“那就好好的搜！”这几个字每一个仿佛都是从南宇寰口中嚼了出来的。

摄政王一发话，几个衙门府兵立刻上前仔仔细细搜了起来，很快他们就摸到一包药粉呈到南宇寰跟前。

还隔着一段距离，纵然是在鼻子被束缚的情况下，南华耀也还是闻出那是什么东西。他双腿打颤，想寻个空当溜走，却发现有道余光一直紧盯着他的动作，让他动弹不得。

南宇寰将他的行为一览而尽，手中打开药包的动作却没有停。

霁无霜不着痕迹的后退几步。

一股浓郁而又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南宇寰微微愣住，随后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

他将香粉连同纸张一起捏在手中，阴沉着声音:“来人啊，霁家人今日受了惊吓，去请个大夫来好好看看。”

“贞都尉，你带着衙门的府兵将所有的百姓都请出去，不要造成踩踏事件。”南宇寰吩咐道，这话便是要清场。

贞都尉很想知道那一袋是什么东西，但他还是更惜命，当即识趣的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等只剩下摄政王府的人之后，南宇寰吩咐心腹:“去找个靠得住的郎中来，隐秘点。”

随后又对老叫花嘱咐道：“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本王要亲自审问下霁无霜。”

他话是对老叫花说的，眼睛看的却是自己的儿子。

南华耀顿时站的笔直，目不斜视。

“霁姑娘请吧。”

封闭的大堂内，日光从窗柩里透进来，影射出满目的尘烟。

霁无霜一只脚刚迈入大堂，脖颈后面便覆上一只粗糙的大掌，直将她往前推。

身形不稳的霁无霜扶着桌角站定，南宇寰的身体立刻靠近，将手中药粉全数送到她面前。

霁无霜虽提前防备着，但到底还是吸食了一些进去，她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呼吸变得紊乱。

“这是什么东西？从哪来的，别说你不知道！”南宇寰凝视着她。

霁无霜如避蛇蝎般的躲开他的视线，只因那视线非是针锋相对的敌视，而是像在对一件物品待价而沽。

他以为自己抓到霁家的把柄可以作为筹码。

门外的南华耀来回踱步，却只有干着急的份。

老叫花这次没有拦他，因为知道他不敢进去，他好心提醒道:“世子，您还是赶快想想待会怎么应对王爷的盘查。”

“我现在只顾着担心，哪里能想事情。”南华耀没好气的回道。

里头，霁无霜撑在背后左手袖管里的发簪滑了出来，她面不改色的握着锐利的尖头扎入手心。

重获清明的她猛然迎上南宇寰的视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爷问我？我还想问王爷这是什么东西！南安明文规定不允许吸食成瘾秘药，王爷方才逼着我服食，意欲如何？”

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反客为主，织起一道密网将南宇寰网在其中，“王爷若想下杀手，也该考虑舆论。”

南宇寰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了起来，“舆论是由大多数人掌控的，这道理你都不懂吗？”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要的不是流芳百世的好名声，而是要霁家被朝廷卸磨杀驴后其他几大家不会真心臣服，只会与你派到流风城的城令虚以委蛇。”霁无霜一下子抓到重点。

一个摄政王想杀几个平民很简单，哪怕对方是个闻名天下的大善人，哪怕对方献出全部家产。

他没动手，一方面怕的是说辞立不住，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霁家无不无辜。

当然最主要的是霁家若真被吃绝户，他怕使唤不动其他富商们，更怕他们直接倒戈向长孙樾。

南宇寰静默半晌，只说了这两个字:“很好。”

随着“吱呀”一声，霁家被封死的生门再度被打开。

虽无从判断他究竟是什么打算。但总归孤军奋战的霁无霜暂时保住家人的安全了。

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只因她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惑，那就是一无所有的霁家有什么值得摄政王非置他们于死地？

外头心腹请来的郎中已经将霁家关押的人检查一遍。

“并无服用秘药迹象，此物十有**是海外产的东西。”心腹汇报道。

南宇寰浓眉紧锁，吩咐道:“即刻回府。”

从他们王府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他不得不提防着，必须立刻回去彻查。

就在摄政王府的人马集结完毕准备离开之际，一道脆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王爷既害怕我霁家通敌，我也害怕再有歹人来袭，民女请令，让霁家前往摄政王府居住。这样王爷可以日日训诫，我们也可去危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