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七和段怀风大眼瞪小眼、相望两无言的时候,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给“咚咚”地叩响了两声。
响声过后,随即,一把属于青年男子的清润嗓音就透过窗扉传进了室内,“教主,是我,左护法。你在里面吗?”
段怀风生怕被左护法发现他此时的荒唐窘境,顿时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清了清嗓子,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我现在有事。左护法,你半、不、你一炷香之后再过来!”
......什么事情要忙一炷香啊?该不会是逼毒吧?
窗外的左护法不由得担忧了段怀风一瞬。
不过左护法的担忧,也就仅仅只维持了眨眼般的一瞬间而已。毕竟教主向来喜欢自作主张,不喜他多问多言,他若是嘴快惹得教主不快,那他以后肯定就没好果子吃。
思及此,左护法于是就顺从地隔着窗扉回了一句,“既然教主现在在忙,那属下就一炷香之后再来。”
竖着耳朵听完左护法的回答,段怀风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暂时放回到肚子里了,“呼——”
就在段怀风为打发走了左护法而悄悄松了口气时,跟连体婴一样贴抱着他的十七突然往他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口,“教主,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左护法一炷香之后再来啊?你是不是还想啊?”
终于冲开了穴道的段怀风黑着脸推开了这个将他翻来覆去‘折磨’了好几回的混蛋,“还想个屁!”他腰酸背痛地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后冷脸训斥道,“你脑子里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没别的了吗?!”
段怀风一边在心里咒骂这人是个脑子进水的棒槌,一边弯腰伸手去够掉到床下的衣物。
就在段怀风的手指堪堪就要够到里衣的时候,一直看着他动作的十七一把将他拦腰拖搂了回去,“你不洗澡就穿衣服啊?”
段怀风,“......”
段怀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平气和,“呵呵,那难道你能给我找来洗澡水让我洗澡吗?”
十七点点头,道,“可以啊。”
“啊?”段怀风愣住了。
十七以为段怀风刚才没听清,于是就重新回答了他一遍,“我可以找来洗澡水给你洗澡。”说完,十七跟着就起身下床,捡了件衣服披到了身上。
他把外袍的衣带系了个松散的结,随即拿了个铜制的汤婆子塞到了段怀风手里,“天冷,你别冻着了。我出去给你打水,一会儿回来。”
段怀风,“......”
迫切地想要把身上的汗液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洗掉的段怀风别无选择,只得老老实实地捧着汤婆子坐在床上等热水。
万幸那天杀的棒槌说他一会儿回来,就真的一会儿后就回来了。
段怀风见那脑子进水但没把手里拎着的两桶热水拎洒的棒槌将热水都稳稳当当地放到了地上,接着在对方浸湿了布巾要给他擦身时急忙出言阻止道,“布巾给我就行,我自己擦。”
十七闻言愣了愣,没有立刻就把手里的布巾递给他,“可你现在不是应该很不方便吗?”
段怀风冷哼一声,接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你管我方不方便!”说完他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湿布巾,拉下床帘后就对着造成了他不方便状况的罪魁祸首阴恻恻地说,“转过身去!你要是敢偷看,我就把你那双招子给挖下来!”
十七在心里默念‘你身上哪块地方我没有看过’,行动上却十足地给了段怀风面子。
他先是往脸盆里倒了小半桶热水,接着又搬了个木凳放在床边。等把盛满了热水的脸盆放在木凳上确保段怀风能够方便使用后,他接着才转过了身体,“我不看。不过你要是不方便的话,记得叫我帮你,毕竟你现在腰疼嘛。”
确实腰疼的段怀风闻言手上一个用力,就不小心把布巾给拧成了麻花。
段怀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混蛋棒槌,接着一字一顿道,“我、不、腰、疼。”
“哦,那你洗吧。”十七压了压忍不住直往上翘的唇角,轻声道,“对了,另一桶水我用。教主,你要是想要偷偷地偷看我的话,就尽管偷看好了。”
段怀风怒而捶床,“谁会偷看你啊!”
约莫半炷香过后,其实并不方便、腰也很疼的段怀风硬是硬着头皮硬生生地把身体给擦洗干净了。
穿回他本来的衣服后,段怀风终于能松口气了。
段怀风动嘴不动手地支使着洗完澡的棒槌打开窗户通风尽快驱散室内的浊气、倒水叠被,以及把洗漱用具收好。
华月照天,银筝拥夜。
在极乐阁特有的靡靡之音随着冷风一同飘进室内的时候,段怀风索性从床上下来,坐到了桌子旁边的木椅上。
十七见状,立马将已经迈出门槛的腿给收了回来,“木椅子很硬的。你先别坐,等我送完木桶回来,我顺道从玉柳那里拿个金丝软枕,到时候你再垫着坐。”
“不用!”段怀风涨红着脸拒绝了棒槌想要拿金丝软枕给他垫屁、呃、垫腰的荒唐建议,“你快走!”
等棒槌两只脚都迈出门槛后,段怀风一边挺直着背部保持着教主的威仪等待左护法前来寻他,一边垂着眼皮思索扶风教里的十大酷刑中,究竟哪一种酷刑用在棒槌身上会比较‘好’。
然而还没等段怀风想出个所以然来,一身黑色劲装的左护法就顺着打开的窗户跳进了室内。
左护法甫一跳进室内,就把目光粘在了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的段怀风的身上。
左护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段怀风好几眼,最终在找出段怀风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后语露关切道,“教主,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段怀风闻言面色不由得僵了一僵。
他很快就将面上那点僵色掩去,道,“本教主武功盖世,当世第一,能有什么事情?”
左护法一听这话,语气跟着就轻松了两分,“听说鬼手那怪人极擅用毒,最难缠的就是那奇毒‘星飞云散’。据说那个‘星飞云散’连医仙都说棘手无比呢。幸好教主你没中那‘星飞云散’啊,属下这下子放心了。”
中了‘星云飞散’的段怀风闻言顿时脸黑成锅底,“放心什么放心?!我内力这么紊乱,根本没办法调息,你这都看不出来?!”
左护法,“......”我又没探你的脉,怎么可能能看得出来啊!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说你武功盖世,当世第一,能有什么事情的么!
见左护法突然不吭声了,段怀风于是就自顾自地猜测道,“你干嘛盯着我看不说话?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呢?!”
“我没有啊!”左护法慌忙使用起了拍马屁**,“教主你不仅貌若潘安品貌非凡,而且还英明神武颖悟绝伦,属下又怎么会在心里偷偷骂你呢?!”
段怀风默了默,道,“虽然我不仅貌若潘安品貌非凡,而且还英明神武颖悟绝伦,但这跟你会不会在心里偷偷骂我并没有关联。”说着,他话锋陡的一转,“左护法,说起这个‘星飞云散’,虽然我中了‘星云飞散’是不错,但是教中不是还有巫长老在么。既然他一直自称是江湖第一神医,想必区区‘星云飞散’,对他来说应该也是小菜一碟吧。”
左护法,“.......”你都说了巫长老他是自称江湖第一神医了,‘星云飞散’对他来说又怎么会是小菜一碟啊!
就在左护法瘫着一张脸幽幽地看着段怀风的时候,将木桶送还给极乐阁后勤处的十七回来了。
十七推开门后见房间里多了个人,便非常自来熟地同左护法打了个招呼,“左护法好。”
一点儿也不好的左护法立刻抬眸问段怀风,“教主,他谁啊?”
问完不等段怀风开口回答,左护法就“啪”的一拍手掌,福至心灵地得出了结论,“不是吧?!他就是导致我多等一炷香的那个人?!竟然还是个男人?!”
“当然是男人了。”十七抬脚走到满面尴尬的段怀风身旁,朝震惊得嘴唇直颤的左护法淡声说道,“很明显,我一看就不是女人啊。”
段怀风生怕这棒槌会乱说,便道,“闭嘴!要不是身上没剑,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
十七听完段怀风的话,忍不住用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段怀风红彤彤、软乎乎的脸颊软肉,“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负心汉啊。我可是第一次伺候人哎,拔X无情说的就是你吧。”
段怀风直接被气得拍桌而起。
然而拍桌而起是拍桌而起了,但拍桌而起后,段怀风嘴唇嗫嚅了好几下,却没能跟着嗫嚅出来一句强有力的斥责之语。
毕竟他没法当着左护法的面说这棒槌所谓的‘拔X无情’根本都是无稽之谈,因为那样说不定会让猴精似的的左护法立马就发现他和这棒槌之间真正的上下位。
丢不起人的段怀风憋了好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你再乱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十七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接着晓之以理道,“可是教主,没舌头的话,我就没法让你好好快活了。我劝你还是别拔为好。”
段怀风,“!!!”
左护法,“!!!”
左护法在一旁听得尴尬得都想要跳窗而逃了。
然而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毕竟教主还在这里。
逃跑不能的左护法赶忙转移话题道,“教主,回教中找巫长老解毒才是当务之急。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教吧。”
十七听左护法这样说,当即点头附和道,“这话在理,我们赶紧回教吧。”
段怀风狠狠瞪他一眼,“呵,我凭什么要带你回教啊?”
十七眨了眨眼睛,接着从怀里掏出了玉柳之前给他的那个细颈白瓷瓶,往很明显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段怀风的眼前晃了晃,“凭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