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根火柴 第25章 玫瑰

补了个觉，睡饱之后精神饱满地在宿舍里活动了一下身体，林霜看着手机，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点。

再过一个小时，就是食堂供应晚餐的时间了。

如果陆云衡没有如约过来找自己，大概率自己是赶不上食堂最后一波供应的，毕竟假期里还是没有上学时方便的，回想了一下开学时间，林霜把这些思绪都抛到脑后，思索着等下出门要穿什么。

每次和宿舍几人出门聚餐，总是免不了一顿精心打扮，不说悦不悦己，总是要顾及个人形象，比如西餐厅，段妍菲就曾三令五申，什么场合就该穿什么场合的衣服，这个社会上的人，多数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

这句话，作为十几岁才突然成为“暴发户”的段妍菲来说，在这方面吃亏的经验，还是挺充足的。也因此，她很看不上某些影视剧里，那些故意制造主角在高档场所因为服饰而遇冷的情节，穿不起西装礼服就穿一身干干净净的休闲服，没有那家开门做生意的可以理直气壮地戴有色眼镜挑剔顾客，如果有，那就是在法律边缘试探，缺少正义铁拳的警告。

虽然段妍菲的话说得不好听，但道理的确如此，年前参加钟婧文和顾绍举办的party时，如果不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不仅给钟婧文丢面，大概率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和那些人交谈甚欢了。考虑到陆云衡那显赫的家世，和他日常的做派，万一今天晚上要去的餐厅，不是上次去的那家私房菜那样，需要注意着装怎么办？

这么一想，林霜不觉头疼起来，是不是还要化个妆拾掇一下？

这边忙着搭配衣服，那边陆云衡已经送别一行客人，向祖父提出告辞。

好在往年也都是如此，陆家从不拘着小辈们非要留在老宅，祖父也有自己的朋友要招待，今年也没有追问陆云衡接下来的去向，只是临走时突然想起某个老古板提出的，想让他的孙女和自家大孙子见一见，其中意味不用多说，陆建华对此也是乐见其成，不过看着大孙子急匆匆的步伐，陆建华还是没有叫住他，只是把这一出压在心底，打算另找个时间再提。

陆云衡的车子才驶出这一片别墅区，就拨通了林霜的电话，告诉对方他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等会儿见。

挂掉电话后，林霜抬头看着镜子里晕染开的桃花眼妆，不行，还是太粉嫩了，于是飞速卸掉。

重新化上了奶茶色眼影，这样就不那么明显了。

心里计算着陆云衡开车过来所要花费的时间，林霜的心不知不觉提了起来，这好像，还是他们交往后第一次认真约会，想到这儿，林霜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起来。

没多久，陆云衡就发来消息，说已经到宿舍楼，如果收拾好了就可以下来了。

林霜自然不是拖延的人，甚至她早已换好衣服化好妆，背着挎包等在宿舍门口，就等着“一声令下”可以出门了。

见了面，两人相视一笑，都注意到对方是仔细打扮过的，或许是想到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回吧！

林霜欣赏了一下陆云衡的大长腿，笑着坐上了副驾驶座，才低头扣好安全带，眼前就被一片红色淹没，传来阵阵清香。是一大束红玫瑰花。

“喜欢吗？”

陆云衡问了一句，眼神锁定着林霜等待答案，大有如果不喜欢的话，下一秒可能会换成另一束花的样子。

“很喜欢！”

林霜笑着回应，又补上一句“谢谢。”

陆云衡满意地点了下头，“那我们出发吧！”

*

餐厅位于闹中取静的广宁路，从露天停车场出来，穿过一个花园，就能看到身穿制服的侍应生分成两排站在正门。

复古色调的木制桌面，天鹅绒长椅蜿蜒于墙面，柔和的灯光布置出法式风格的曼妙氛围。林霜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餐厅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

落座后，陆云衡习以为常地让侍酒师去取酒。

林霜没看到菜单，也没等到其他的侍应生上前点单，疑惑了两秒，后知后觉这大概是餐厅一贯的做派，所有菜式都是餐厅提前订好的，客人大概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陆云衡解释说：“这家是做法餐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先试试看。”

“好啊。”

林霜也看出这家餐厅的浪漫气息分外浓烈，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听着不知名的曲子，与陆云衡面对面对坐，真是说不出的温柔旖旎。

移开视线，林霜伸手拨了拨桌面花瓶里的鲜花，“这也是玫瑰花吗？”

“嗯，Avalanche，雪山玫瑰。”

陆云衡的发音实在动听，林霜忍不住跟着重复一遍，“Avalanche.”

“明天就给你送这个吧。”

“呃……不用了，今天收到花已经很开心了，不用再送了。”

“以后都不用了？”，陆云衡挑眉，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只送了一次就把你收买了？”

林霜顿时羞恼，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调侃，便低头不说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陆云衡伸手握住林霜放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安抚性的捏了捏，“嗯，我懂了，该送的时候一定要送，不该送的时候一定不能送。对吧？”

“随你喜欢。”，眼见侍应生端着餐盘过来，林霜抽出握在一起的手，重新坐好。

从前菜开始，一直到最后的甜点上桌，林霜记不起总共上了多少道菜，只记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喝醉了。因为有过醉酒的前科，明明只是打算尝一尝味道，没想到居然有点上瘾，入口微甜，口感清醇，满满的果香在口中飘散。

脑袋越来越昏昏沉沉的，林霜懊恼地放下酒杯，猛喝了一口清水，试图压下酒意。接着抬头看向陆云衡，对方手边同样是喝得见底的酒杯，但神色看不出一点变化。

林霜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可是餐厅太安静，这句话当然被捕捉到了。

陆云衡身体前躬，伸出一只手托住林霜发烫发红的脸庞，“故意什么？”

林霜含糊不清发出了几个音节，然后说：“故意让我喝醉。”

落在下巴的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面对“小猫咪”的指责，陆云衡爽快地认下“罪行”，懒洋洋地说：“是啊，我是故意的。”

听完，林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顺势枕着手肘趴在桌子上。

陆云衡轻笑，挥手示意侍应生上前，吩咐后厨准备两份醒酒汤。侍应生犹疑了一下，陆云衡补充一句，“简单的就行。”

“好的，请稍等。”

餐厅再次只剩下两个人，此时，隔在中间的五十公分小桌十分碍眼，陆云衡起身坐到林霜身侧，揽着对方倒在自己怀里。听到嘟嘟囔囔，也只是回应着，”这么躺舒服点。“

没过多久，侍应生端着两份醒酒汤出现。

陆云衡叫醒林霜，让着对方喝下醒酒汤，两人清醒了不少，稍作片刻便离开了餐厅。

停车场里，陆家配备的司机已经打开后座车门，候在一旁，等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就自觉退到一旁。抵达学校后，这名司机又十分有眼力见地下车离开了。

此时的校园依旧静谧，并没有因为节日而多了几分热闹。

坐在后座的陆云衡一手搂着林霜的肩膀，一手搭在座椅上，指尖轻点，侧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人的面庞，眸中的暗色又深了些。

棋盘上的棋子们如同预想地那般行动，那么，林霜，这个意外之外出现的人，是不是要任由其自由行动呢？

那双清澈而明亮的双眼里，有真实，有谎言，有令人着迷的故事，有毫不遮掩的心事，短短几天的接触，让陆云衡不止一次的心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庆幸。

那晚，走向她，他是幸运的。

不问缘由，两个心口不一的人，共同促成了这段关系的诞生。

每一次见面，每一次拥抱，每一次亲吻……我们又同样默契的投入其中，沉沦于世人口中的爱情。甚至在这段关系的结局，我们或许也会保持同样的默契，这是多么幸运啊！

此刻，陆云衡已经在重新思考两人的相处，应该给予更多时间，更多空间，无心种下的种子终有一日会生长出了不起的景色，这份期待，值得他为之等待。

“这是到哪儿？”

陆云衡的思绪被打断，身旁的林霜已经醒了过来，正抬起手揉了下眼睛，透过车窗看见了熟悉的宿舍楼。

“原来已经到学校了啊，怎么不叫我起来？”

“看你睡得挺香，还有那里不舒服的地方吗？下次可不会让你喝那么多酒了。”

林霜不在意地笑笑，边环顾一圈车内，边询问着：“没有不舒服，我知道了学长，下次会注意的，那个……你送的玫瑰花呢？是落在餐厅了吗？”

“在那边。”

陆云衡起身探到副驾驶，拿起玫瑰花和林霜的挎包，递给她。

“谢谢学长，那位司机先生呢？等下他会送你回去吧？”

“嗯，别担心我了，下车吧，我送你回宿舍。”，陆云衡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林霜却拦了一下。

“学长就别下去了，你不是也喝了很多酒吗？外面有风，小心吹得你头疼。”

说完，林霜就打开另一边的车门窜了出去，还转身挥了挥手，“我先走了，学长再见！”。

目视着林霜跑进宿舍楼，消失小会儿的司机重新回到车上，恭敬地问了一句，“大少，送您回哪边？”

“去南兴花苑。”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