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根火柴 第24章 惊喜

陆云衡什么也没说，抬起另一只手把周政凑过来的脸拨开，“看路，司机应该还没走远，我让他过来送你。”，说完从兜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周政翻了一个白眼，嘀咕着，“什么女朋友，真的假的？”

得到司机回复，两分钟之后就到，陆云衡挂掉手机，顺手松开了扶着周政的手，无视对方差点栽倒下去，丢下一句，“你在这儿等着，我走了。”

因为这一吓，周政的酒醉都醒了几分，转身朝着陆云衡的背影大骂，“陆云衡你有没有良心！是谁陪你一个晚上！”

可惜直到大门关上，对方都没有回应一句。

陆云衡悄无声息地走进客厅，沙发上睡着的人影一动不动，丝毫不受电视机的影响。关掉之后，室内再也没有任何照明，几乎是无法视物。但这对于陆云衡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阻碍，轻松走到沙发跟前，林霜的面容清晰展现在眼前。

玄关留下的痕迹除了林霜，没有其他人的可能。

可心中预料和亲眼所见是不同的，就如同此刻，乖巧恬静的睡颜贴着抱枕，散落的碎发遮住了一部分面容，整个人像猫咪一样露出了自己的肚皮，慵懒松弛的侧躺在沙发上。

陆云衡缓缓蹲下身，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拨开那些碎发，眼神缱绻，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对方的面容，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淌过，温暖遍及全身。

这时，林霜皱了一下眉头，不知是梦境中遇到了烦恼，还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扰。而在陆云衡的眼中，当然是后者，外套上混杂着酒味烟味，肆无忌惮的弥漫着，让他都觉得刺鼻。

陆云衡起身离开，片刻之后，又带着一身水汽回到沙发旁，手里还拿着一张毛毯。轻轻盖在林霜身上之后，看着沙发此时只剩下三十公分的空余，陆云衡毫不在意地躺下，半边身子悬空，怀抱着林霜睡下了。

*

第二天清晨。

林霜先一步醒来，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陆云衡。

怎么会突然出现？还睡在沙发上？是昨晚就回来了吗？

疑惑暂且不论，让林霜不知所措的是，现在要怎么挣开对方的怀抱起身，难不成要这样一直躺着，等待对方苏醒吗？

林霜内心拒绝，试探着挪动了一下胳膊，陆云衡反而更紧地抱住了自己。如果再挣扎下去，很可能两人一起滚下沙发，看来只能选择以静制静了。

目光回到对方的面容上，浓密的黑发散乱着卷曲在一起，遮住了眉毛，长长的睫毛柔软地覆盖在脸上，高挺的鼻梁下是红润的嘴唇，熟睡中的陆云衡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让林霜不由想起了醉眠芍药裀，熟悉的木松香代替了花香，窗隙筛下的光斑像四处溅落的花瓣，美人依旧是美人，只不过这样的臆想肯定是不能让对方知晓的。

倏忽间，睫毛微微颤动，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睁开了。

眼里朦胧的睡意还没散去，更像是醉卧的美人了。

林霜脑海里的思绪飘来飘去，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对方，这份灼灼目光甚至误导了对方。

那红润的嘴唇轻轻落下一个吻，转而又温柔地移到其他地方，像是在感受怀中人的肌肤温度，最后整张脸埋在脖颈之间，发出一声低沉又柔和的声音，“早安，睡得好吗？”

”嗯。“，林霜边回答着边推开对方，想要快点挣脱这个怀抱。

但陆云衡始终紧拥着不放开，只是抬起头，直视着自己，低声问到，”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

林霜目光挪开，落在墙壁上，“我以为……你跟家人们在一起。”，然后又转了回来，回应陆云衡探究的目光，“你也一直没有回来。”

说完，不等陆云衡开口，就再次抬起胳膊推了一下对方，“可以松开吗？我想起来喝水。”

正在思索如何解释的陆云衡，只好顺势从沙发下来，扶着林霜坐起后，边说“我去给你拿。”，边转身向厨房走去。

林霜看着陆云衡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挠了挠头发，站起身，走到窗边把所有窗帘都拉开，阳光倾泻而下，整个客厅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回到沙发旁，把毛毯叠好放在一旁，正准备收拾被自己弄得乱糟糟、堆满零食的茶几，陆云衡已经走近，递过来一杯水。

“我来收拾，你先喝水吧。”

林霜不作声，默默接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后退到落地窗旁。

看着陆云衡熟练地清洁整理，为自己善后，林霜心里涌上一股歉意，无论昨天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还是莽撞耍小性子了，就算是情侣关系，也不不能打一声招呼就跑到别人家里，自顾自地吃吃喝喝，还弄得一团乱。

事实上，只有茶几上留下了“闯入者”昨晚通宵熬夜的罪证，其他地方都别无二致，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陆云衡在收拾整理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一点，如果不是昨晚自己突然回来了，根本不会知道林霜曾经来过这里。至于林霜感到抱歉的那一点不请自来，陆云衡并不介意，告知开门密码就是为了让对方可以随时过来，就算没有告诉自己，那也一定有她的理由。

就像昨晚，一个本应该庆祝团聚的夜晚。

推开门看到沙发上的人影，那一刻，自己内心里的欣喜多过于惊讶。

陆云衡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安排，是出于两人的关系刚确定不久，担心林霜不愿意在这么快就见到自己的家人朋友。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这边顾虑了那么多，林霜却已经做出决定，来到这里打算陪伴自己过节，就连无功而返都做好了准备。

就像这会儿，她都已经悄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开溜了。

林霜拿着一个新的水杯放在陆云衡的面前，开口说：“辛苦学长了，学长，昨天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之后都不会那样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学长你肯定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回学校就行了。学长，春节快乐！”

陆云衡握住林霜的一只手，不让她转身，“急着跑什么？还没吃早餐呢，等吃完再说。”，又注意到林霜的头发有些被打湿，猜测对方可能已经洗漱过了，便接着说：“先坐着玩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餐。”

说完便走出客厅，离开前还深深看了林霜一眼，显然是警告不要偷偷开溜。

林霜抬手挠了一下头发，在坐下来玩手机和转身去厨房里，选择了后者。

回忆着上次两人吃过的早餐，林霜如法炮制了相同的搭配，两份三明治，两杯牛奶。

没有黑咖啡，那是因为林霜不会用那台咖啡机，就算能做出来，味道也不敢保证，还是简单点倒两杯牛奶就成了。

牛奶刚刚倒好，带着一身水汽的陆云衡已经出现在林霜面前。

林霜抬起头，送出一个笑容，“学长，来吃早餐吧！”

“好。”，陆云衡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快，没想到林霜更快，这下也只能应声，帮忙把早餐都挪到餐桌上去了。

面对面坐下，林霜解释了一句不会用咖啡机，就拿起叉子吃起了煎蛋。

“下次还是让我来做早餐吧！”，陆云衡没有动刀叉，只是看着林霜.

“昨天的事，抱歉，让你一个人待在这边，都是因为我没有说清楚。本来还想过，如果你愿意过来和我一起，应该会打电话告诉我……我知道，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对吗？嗯，回来之后看到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开心，也很谢谢你愿意过来陪我，希望你不要怪我回来得太晚。”

“嗯……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昨天我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你不在，那会儿也很晚了，我想……你肯定是和家人朋友在一起，就不想打扰你，所以就没有打电话说。如果之后我再过来这里，肯定先告诉你一声。”

林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接着说：“学长，你快吃早餐吧，不然一会儿就冷了。”

“好。”

吃完早餐，林霜表示自己可以一个人离开，不想耽误陆云衡今天的安排，但对方坚持要送自己回学校，拗不过，最后只能如他所愿了。

宿舍楼前，陆云衡拥抱着林霜，在耳边留下一句，“晚点我来找你，一起出去吃饭。”

林霜看着陆云衡的车子离开，悸动的心逐渐平复下来，转身走进宿舍楼，在一声声“春节快乐”中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宿舍。

林霜低着头，额头抵在门上，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己怎么会那么冲动呢？说过去就过去了。

还心想着制造惊喜，结果根本就没有人在，就这样了，还不告诉对方一声，直接就留宿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怎么会这么自然地就在别人家留宿呢？好吧，不是别人，是男朋友，可这样更不应该了啊！这也太没有边界感了！万一对方介意怎么办？

虽然这一次，陆云衡很高兴看到自己突然出现在他家，可是……

林霜决定，之后还是不要再有这样的“意外”发生，习惯了对方的纵容，或许那一天，对方就不再纵容自己了。

到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林霜整理好思绪，回到座位下方，坐下背包后又找出了换洗衣物，打算去洗个澡。

想到昨晚自己都没有洗漱，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还让陆云衡看到自己那副乱糟糟的模样，不觉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