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科气得半死,差点要和盛误标在教室决一死战,把虞矜吵醒后又被嘲讽‘你打得过他吗?’。
“……”
陆机科被迫熄火,李梵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第二天开拍时,陆机科直接买了瓶一点五升的矿泉水扛下来。
结果是今天“剧组”矿泉水管够。
“……”
虞矜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一声,音量不大,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盛误标则是直接笑得脸红脖子粗,失声了。
李梵依旧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只是撇向一边的脸上,嘴角比AK难压。
陆机科泪奔当场。
虞矜、李梵连同其他班的几个学生,今日主要是拍开片的镜头,一来就被抓走了。
拍摄场地在校门口前面一点的校外,用无人机刚好能够拍到南中气派的大门。
三男三女,呈“V”字排开,无端让人想到一个词——“专业团队”。
李梵尽心尽力地露出程序化的微笑,恰到好处又不失礼节。
虞矜习惯冷脸,哪怕现在心里想的是中午吃什么,脸上也拽得像谁欠他二百多万似的。
李梵欲言又止,好心提醒:“你要笑一下。”
“这样吗?”虞矜僵硬地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渗人。
“……你平时怎么笑陆机科的。”
虞矜冷笑。
李梵另寻他法:“鸭会嘎嘎嘎,狗会汪汪汪,猫会喵喵喵,那你知道鸡会什么吗?”
虞矜满脸问号,显然没想到他怎么开始脑筋急转弯了。
李梵见他答不上来,满意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虞矜无语至极,不甘示弱:“巧克力和番茄打架,为什么最后番茄打不过巧克力?”
李梵联系上下文,给出匪夷所思的答案:“……因为巧克力是盛误标,番茄是陆机科,陆机科打不过盛误标。”
虞矜根本无力反驳,“……因为巧克力棒。”
离他们近的人终于憋不住了,像联合起来放了一个惊天大屁一样“噗”地喷出一口口水。
然后在剩余人震惊、不解、迷茫的眼神中捂着脸笑到跪下,说着零碎、颤抖的‘对不起’。
虞矜迟疑:“真的很好笑吗?”
李梵也迟疑,上前去扶他们:“也许吧。”
闹来闹去,拍完所剩时间也不多了。
他们一行人正准备往校内走,一旁的路口却发生了骚动。
人声嘈杂,许多路人往这边跑来,狂风浪潮般压来,李梵好奇是什么事,多看了两秒。
于是他远远看到一个男人持菜刀踉跄奔来,即将追上一个手臂受伤的女人,女人惊恐地回头,此时的她与男人的距离相差不过几米。
李梵无意瞧见女人的侧脸,顿时瞳孔骤缩,全身发麻。
此情此景,思考一秒都显得多余。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操控他的身体动起来,两条腿不受控制地交替迈开,直直冲男人方向。
“李梵!”
虞矜脑子划过一道闪电,一开始的瞬间就明白他要做什么,急急地喊他,快步伸手去拽却抓了空,眼里只剩李梵奔跑时翻飞的衣诀。
女人的模样极其眼熟,仅是一个侧脸,就险些让李梵以为他亲妈从坟里爬出来了。
时间感官无限拉长,风过草动的过程仿佛放慢了无数倍,腺上腺激素飙升,热泪夺眶而出,模糊男子放大狰狞的脸庞,女人尖声逃开,他逐渐感受不到世界的存在。
他迎面踹了男人腹部一脚,男人不防倒地,手里紧握刀具,银色的刀具闪烁着冷光,男人挥刀砍向他,他眼眶发红,扑上去抢夺刀具,期间,他的手臂不慎挨了一刀,那块的衣物顿时鲜红蔓延。
李梵仿佛毫无痛觉,骑在男人身上,改变策略一手快准狠一把抓住男人持刀手的手腕,使了全身的劲掼到地上,刀具与地面碰撞,声响清脆之极;一手掐着男人的脖子,男人如同濒死的鱼胡乱扑腾,能够动弹的左手疯狂捶打他的后背,嘴里嗯嗯啊啊地叫唤,面色青紫,目眦欲裂。
他前脚制服这歹徒,后脚警车便“哇儿哇儿”地赶到,后头还跟了南中的一群老师、领导、校警……
一群人向他奔赴而来,杂乱的脚步和惊慌的呼喊,声音由大减小,像线条组成的图像缩合成一点,凝聚在徐徐摇晃的树上枝叶。
世界如潮,淹没他,卷席他,李梵卸了力,两眼一黑,倒向一边。
“同学!同学!”
“打120!打120了吗?!”
他永无止境地下降,意识沉沦混沌,倏而有个女人紧紧接住他,拥抱他:“小梵……”
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唯有此刻的拥抱如此真实。
李梵更用力地回拥,真真假假,他早已不在意。
女人轻轻揩去他脸颊淌下的泪珠,继而抚摸过他的脸庞,一言不发,用力一推。他出了虚无。
“妈!”李梵猛地惊醒,发觉身处医院,床边人围了一圈。
“……”
“唐老师?”李梵只认得床脚的唐寅满,满眼疑惑。
“哎!”唐寅满应声,见他醒了也没什么反常,和在场的其他领导一样松一口气,心里悬着的巨石总算放下了。
开始有人告退,断断续续的,病房里就剩李梵、唐寅满和年级主任晋阑江。
“你怎么想的?赤手空拳冲上去,你当你是武松啊?!武松打虎还有根棍呢,你呢?有颗热血的心?”唐寅满恨铁不成钢。
李梵自知理亏,心虚低头听训。
“他怎么想的啊?”同一时间,班里窃窃私语,陆机科提出同样的问题。
虞矜皱眉一言不语,脑海中全是李梵头也不回飞奔而去的背影。
“不怕死吧。”他听见自己说,脱离**凡胎,灵魂漂浮空中,目光所到之处皆若另一个视角。
盛误标:“谁搬的救兵?”
“我。”
虞矜认识的李梵,不是喜欢逞强的人。他的周身、眉眼散发着吸引人的沉稳,一举一动温和似水,先前是至柔,如今是至刚。
当今社会连扶起摔倒的老人都有被讹的风险,他却为了救一个陌生的女人承担危及生命的代价。
要么那人他认识,要么他真的是眼不着砂。
虞矜完全不能理解后者,正义虚无缥缈而抽象,追寻总要量力而行吧。
满腔热血澎湃,以至于太莽撞,太不计后果。
李梵第二天就回来上课了。
虞矜撞见他的时候,以为撞见鬼了。
李梵见到他,温润的眼睛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笑意,他稀松平常地和虞矜打招呼:“早上好。”
虞矜点头:“好,昨天……没受伤吧?”
“受了,左手缝了五针。”李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啊。”
“下次行动提前喊一声吧,我搬救兵会更迅速。”
虞矜俏皮的语言流入他的内心,浑身的经脉络是潺潺小溪,汇集成大江大河,奔腾,崩腾,一泻千里。
李梵跟上他跳脱的思维,却笑着摇头:“再也不敢了。”
恐惧,是见义勇为的余味。
一返上来便令人头皮发麻,迫切的想求个安定。
李国兴问了一句“死没死”,而陈爱罄巴不得他去死。亲妈黄泉路上走了十几年,旧友远在他乡爱莫能助,兜兜转转,虞矜竟然成了最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