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不见光 第3章 第 3 章

“你有没有地方收留我？”两人一球开始往不知哪里去，应该说跟着小司云走。

“我有没有地方，你难道不清楚？”司云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

程锦鹤被呛的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甩了甩脑袋。在心里埋怨系统，为啥要告诉这个小孩儿，自己还怎么面对他。

他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不幸都来自于我。程锦鹤这时候有些苦恼了，觉得小司云肯定连看到自己都觉得烦，还刷什么幸福感？要不刷厌恶值吧！

身上的衣服还没干，头发也湿漉漉的，夏天的风一吹，倒也挺舒服，他跟着眼前的小身影，低着头，脑子里一团乱麻。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这种不合常理的事真的会发生，为什么来的那么猝不及防，身上湿哒哒的好难受，感冒了都不一定有药，爸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不是孤儿，做不到既来之则安之，与未来生活的新鲜感还没到，那股子惆怅却先来了一步。

或许是因为想的太过专注，司云瞪着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他好几眼都没被注意。

夏天的天黑的没那么早，程锦鹤注意到两个世界似乎有时差，明明刚刚自己还在赶着上早课，这个世界就有了太阳落山的征兆。

山村人并不会那么早就开灯，因此那几个聚落在一起的小村庄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看起来有些不真切。

程锦鹤和司云站的很高，司云站在山上没有挪动步子，他微微低着头，掩去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还是程锦鹤先一步滑下了山坡，大学的男生还未来得及褪去满身的青涩，烦心事像过眼云烟，山里因为树多，风有些凉，他滑下去的时候打了个喷嚏所以没太站稳，踉跄了好几步，与司云离得有些远。

看不清那孩子的表情，但他还是招了招手，“快下来啊！”怕司云听不清楚，他还十分中二的蹦跶着用手握成一个喇叭的形状朝着司云喊。

“好傻。”本来就有点儿冷，045还在旁边泼凉水。“和你站在一起，本人工智能感到丢人。”

“你还高贵上了？嫌丢人别跟着我啊，嫌丢人放我回去啊。”程锦鹤嘴上也不饶球，直接怼了回去。

“你你你！要不是你写了这本书，你以为我愿意理你？”045有些气急败坏。

“唉你说气不气，他偏偏就是我写的！气不气气不气？”程锦鹤丝毫不生气，还用他那张帅脸做了个鬼脸。

这时司云也从山坡上跑了下来，有些疑惑的问，“你在做什么？好傻。”

“……”程锦鹤真的无语了，一个两个都说他傻。可惜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怼系统，但对司云却说不出什么浑话。不知为什么，他对司云这一生活条件的描写并不细致，印象也不深刻，却无端生出了面对小债主的感觉。

司云酷酷的往前走，根本不在意程锦鹤有没有跟上。程锦鹤有些挫败感，但两个人相处时间实在太短了些，这是他最了解的人，因为创造了他，这是他最不了解的人，因为只是创造了他。

司云倒也细心，考虑到带着一个陌生男人回村里，可以迎来所有人的注目礼了。于是选择绕村子一周走个远道。

说是绕了村子一圈，但这个村子实在小的可怜，像原始人的小部落，没什么人气。司云家又住的偏，是最穷困的一家，没有之一。司云的母亲似乎常年生病，而父亲应该还没上线。

程锦鹤默默的跟着司云，事实上，这一路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孩子搭话。他似乎有些排斥自己，应该是怨恨自己将他写的那么惨吧，程锦鹤耸了耸肩，这恨挨的不冤，认了。

他对这本书投入了不少心血，希望他好一些再好一些，却忘了，当一个人行为变得合理，那他又是经历了多少的委屈。

这里，有他欢乐的记忆吗？

他们最后停在了一个破败的小房子前，这还是那种很早的小草屋，房顶铺着柴草，不知道会不会漏雨，小院外围着一圈栅栏，不过木头有些被腐蚀了，看起来不是很牢固。

这可真是老鼠进门都得留下几根毛。

程锦鹤连刷视频都没刷到过的地方就被那么摆在了眼前，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他或许只是写下了一个“苦”，而他们却真的一生被困在里面。

“对不起”程锦鹤侧了侧头，声音轻的像一阵风。

司云没有说话，“没关系”这三个字需要有很大的胸怀才能不计前嫌的说出来，他没有，于是只是咬了咬下唇，没有说什么，推门进屋去了。

程锦鹤啊程锦鹤，回去一定要好好翻了翻你的文档，把这破环境都改了！

程锦鹤感觉胸口酸胀酸胀的，却也只能跟着往前走。

他有些忘了，司云的母亲，似乎叫司棉？还是别的什么，他记不清了，一个出场在回忆里的角色，凸显主角行为合理的角色，体现男主黑化过程的角色，他并没觉得多深刻。

直到门被推开，几丝残阳照进了屋里，屋里正中间摆着一张木桌子，两个人相依为命，并没有多少生活气息，透露出的只有萧瑟。

“咳咳咳”，里屋里传出几声轻咳，程锦鹤猜测是司云的母亲。

司云听到声音，急急忙忙的往屋里跑去，掀开破旧的帘子，屋里人的侧颜映入眼帘。

他都要忘了，司云那样美，他的母亲又得是怎么的尤物呢？

皎洁如明月的面庞，几缕青丝垂与脸侧，整个人破碎又美好，与整个屋子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好像照亮了整间屋子。

司云有些太瘦小了，他想去扶母亲，显得那么笨拙。

“啪！”司棉费力去拿的小木杯子最终还是掉到了地上。

程锦鹤想去帮忙，于是也着急的掀开帘子进去了。

“啊！”不料，司棉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她开始快速的往床里面去，整个人也开始颤抖。

“妈！”司棉看着母亲无措而慌张，他想去安抚母亲，可司棉的情绪竟然隐隐有了崩溃的态势。

她紧紧的抱紧自己，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九死一生生下的宝贝儿子，而是拿着刀的仇人。

程锦鹤一进门就遭遇了变故，他也很无措，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司棉眼睛登时睁的更大，她很安静，不反抗不说话，就只是那样死死的盯着程锦鹤迈出去的那一步。

“出去！”司云怒呵出声，虽还是孩子，虽然声音还夹杂着哽咽，但仍赤红着眼眶保护母亲。

程锦鹤也呆住了，但他还是选择快速后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