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的异能者 第4章 第四章

高耸的金黄牌匾象征着它的富贵，周青芒实在是想不明白头大屁股小的车绅士在哪里，即使它看起来的确像只白天鹅。

天鹅门一侧飞起，雪白的阿斯顿马丁DB11的实木门把手内的翻毛皮上留下了三根指印，突出的掌长筋被熟悉的爱彼26231OR覆盖，反出光芒，那是她当时送得起最贵的礼物了，周青芒禁不住停下看一看那个的女人。

古板的西装，通体的白色，跟她的车很搭。可能是亲自开车的原因，一改往日的高跟换上了纯白的厚底板鞋，如果披肩的散发束起来，就更像记忆里高中光荣榜上耀眼的少女了。

比莞莞类卿更让人难过的是故人新姿。

那人和门前的侍卫说些什么。

周青芒恍惚了一下，稳当当走过去。

苏泊妍脊背发凉，有一道视线无差别扫视过她，没来得及转身看清楚，熟悉的洗衣液味道飘过来。

苏泊妍腰身挺直，像小学课堂上的孩子，心跳悄然加速，好想抓住点什么，但只有空气从手指尖溜走。

看见即将擦肩而过的女人，苏泊妍终是开了口。

“青……”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冷冽平缓。

“苏总！”大红色的薄款风衣在这样的场合实在是扎眼，紧接而来的封煦抬手招呼。

“怎么不进去？任钦她们已经在里面了。”

封煦忽得转头，异能者的气息，看来没自己级别高，也是个不能扒芒果的。

自己想什么呢？

家里的母后大人早就更新过异能者资历，虽然不能看见信息，但每个级别有多少人还是知道的，除了任钦和老妈，就剩那一个S级的了。

周青芒没见过封煦，但从对方说道的任钦也能猜出来是凤仪的老板了。

“封总好，我是周青芒。”大方得体的笑容，看得苏泊妍失了神。

“你好你好，我们快进去吧。”

“好。”

周青芒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那个做事干净利索的永新二把手。

周青芒心想，快是一把手了吧。

自嘲的苦笑浮上来，加快了脚步，待在那人身边多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落后的苏泊妍没有丝毫不适当的举动，哪怕前面的人越走越远，她也只是一步一个脚印踩下去，只有目光汇集在对方跟腱处的创可贴时才能流露出一丝情绪。

封煦眼观鼻鼻观心的，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如果不相识的话，周青芒大抵会讨好她和苏泊妍，毕竟周青芒的资源寥寥无几。

还是静观其变吧。

包厢内是主要的几个角色和导演监制，也没人提起副导演怎么不在。像道具组灯光组的一些人员分到了其他的包房，他们未必想留在这个虚与委蛇的餐桌上，说一句话要思考180秒。

孟季生率先站起身，虽然较为年长，但在苏泊妍面前，她打心底里佩服，小小的女孩，说心狠手辣有点玷污了她，但何尝不是呢？

“苏总。”

“苏总”

“苏总好。”

“……”

你落她起的声音有条不紊，怕惊扰了身份高贵的女人。

“嗯。”算是听到了。

周青芒瞥了一眼，单手拿包的女人波澜不惊，屈尊落座，还是那么喜欢名利，喜欢万人敬仰，对吗？

任钦感受到了气息，还算有印象，一月前见过，与封煦飞快对视一眼，后者则神态自若。

周青芒走过任钦旁边的空位，抬脚落座在白辞身边，两人也算有过一两句话的交流。

白辞很自然地打了招呼：“周老师。”

“叫我青芒就好。”礼貌的笑最是常见。

熟悉的对话已经是第二次。

“嗯。”

任钦听着身边人的叙旧，苦涩的茶她不喜欢，皱了皱眉。

视线里多了杯白水，热腾腾的，是白辞推过来的。

甜的。

“大家都到了，我们朝阳也快开始了，两位主演也都是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还是有颜值哈。”孟季生率先开口，活络气氛，按理来说，这种活都归副导管，奈何小屁孩刚刚给她发微信，来不了了。

任钦很给面子的笑了，她是真觉得有人夸她漂亮是件高兴的事，尤其是和白辞一起。

“实力不行，不也是签合同了，认命吧孟导。”任钦接了句话。

不作数的玩笑比孟季生的话管用多了，筷子碰撞的声音渐渐响起来。

孟季生找回了导演的范儿：“青芒这次的角色也是不可或缺的，试镜的表现可圈可点，但短板很明显……”

砰得一声。

不大不小的杯底与玻璃相碰的声音，但在上句话落下后立刻响起，就显得刻意了。苏泊妍收回手交叉放在小腹上，悠悠然地靠下去，盯着茶杯的落点，什么也没说，孟季生屏声敛息。

这谁还敢吭声啊。

周青芒像没意识到般：“我会努力的导演。”

任钦挑了个不会出错的话题：“孟导，我们拍完定妆后，先拍哪一场？”事实上每一场戏都会提前通知，这个问题没必要问，算是活跃氛围了。

听到了拍戏的话题，孟季生又活了过来，“我们不图方便，明天拍完定妆后去泰城，拍完第一场回来接着拍，后期会再回泰城。”

隐藏的意思就是，大体按照剧本时间线来，除了单人戏份和配角戏份，两位主演的感情戏都是一点点推进的。

除了苏泊妍和编剧等够得着影片的人外，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连白辞都停下了搓珠子的动作。

按剧情线来拍的话，每个场景都会出现许多次，费时费力不说，其中不必要的资金投入足够再捧一个新人了，这跟平时的苏泊妍的风格很不一样。

“这……”

“苏总可是费了大力气啊，看来我们任钦的工作餐不会很差啊！”封煦生硬奉承了一句。

“没有我，想必任小姐的工餐也不会差。”

凤仪老板亲自下海来给小透明新人铺路，也不逞多让。

封煦嘴角抽动，被误会了。

但苏泊妍没有反驳，还附和了一句她和任钦有那种关系，说明……

回想到入门大厅的那汇聚到创可贴的视线和刚刚杯盏的震响，封煦福至心灵，盯住了专心致志夹菜的周青芒，身旁还有热气不多的暖茶。

冒险一下？

咻——

瓷器四分五裂的散落一地，不算热的茶水迸溅到周青芒脚踝和裙尾遮挡住的小腿。

“嘶……”

苏泊妍手一紧，没出声。

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任钦装得很好，她当然注意到了封煦的小动作，没阻止，但还是卷了一阵小风绕在脚踝那处。

周青芒抬起身，跟孟季生致歉：“孟导，衣服湿了，我能不能先回去？”

“快去快去吧，水还热不热？明天没你的戏份，回市里看看去，小姑娘落下疤就不好了。”孟季生算是不敢惹这女二号了，不过等到了剧组，谁都别想逃过她的手掌心。

“谢谢孟导。”

周青芒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珍珠链包，向大家示意了下，安安静静地推门离开了。

还是没分给苏泊妍眼神，哪怕是她先离席的。

孟季生睨了一眼她的苏总，心急默默倒数。

暗红皮革扶手被苏泊妍抠出了指印，那茶还冒着热气啊。

“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我让小刘开车送你吧。”孟季生就愿意逗这些小孩。

苏泊妍斜了一眼，眼里的烦躁阴郁插在孟季生身上，如芒在背。

“不用。”

“啊……好的。”

“苏总慢走。”

“苏总慢走。”

“……”

短短几分钟走了两个人，也没人多想。

苏泊妍走后，封煦也好声离场，孟季生没了那些不自在：“今天回去，小任和小白都早点休息，明早出发去泰城的黎山。”

任钦脱口问出：“又要住在山里吗？”

“明天到了就开机吗？”

“哈哈哈哈，这小任啊，可受不得委屈了。”

任钦头低进了碗里，本来问一嘴是没什么的，但有好学生在旁边衬托，就显得她矫情了。

任钦填了一口饭，恶狠狠的剜了白辞一眼，把那杯水一饮而尽，结果就是呛得眼睛发红。

白辞分给她一个眼神，又转了回去。

“不住在山里，住在山脚下，苏总租了个农家乐，其他人住在村里。”

“呵……呵呵……苏总还真是大方哈……”

“就住两天，也不算长，后期还会去的。小白你俩明天剪彩后可以到处看看，熟悉熟悉环境，后天开始拍摄。”

岔开了刚才的小羞耻，任钦又提了问题：“明天苏总也会去吗？”

孟季生斟了杯茶，笑笑道：“她不会，她太忙了，今天能来已经是抽出来的时间了，估计啊，得熬个大夜。”

她猜对了一半，但那是后话了。

任钦转了转餐桌，一盘没动过的菜，没什么特点，除了摆盘精致些，中看不中用，稳稳当当停在了白辞面前，而任钦则挑挑拣拣吃了其它的菜。

白辞从上菜开始就没动过筷，在看到面前撒了一圈小米辣段的小白菜时，终于提起了食欲。

吃的不是甘甜的高山娃娃菜，是那一圈小米辣段……

一个，两个……

任钦低头笑了笑。

孟季生看见了，觉的有意思，问了句：“小任笑什么呢？”

“啊？没呀，菜挺好吃的，孟导眼光太好了，咱们拍摄肯定会顺顺利利！”若说嘴甜，没人比得过任钦。

“哈哈哈哈，小任还真是说话好听，小白你可得学着点。”

做了回好学生的任钦得意洋洋。

白辞听见任钦夸赞菜好吃，也勾了勾唇角，像是被人夸赞宽宽好看一样。

夹走了最后一颗小米辣，白辞撂下了筷子，端端正正听着训话，孟季生看着那盘凉菜，她记得平板图片上有一圈红来着，这怎么看着过于凄惨了。

“好的孟导。”

宴席散尽。

白辞和任钦被孟季生以培养感情的名义赶去断后。

路灯和店铺的霓虹灯照亮这座快节奏的城市，也掩盖了最原始的星空。

在无数人仰望的高楼大厦中，总有人坐在冰冷的工位前，面对甲方一遍又一遍驳回的方案默默哭泣，也会有人在纸醉金迷的夜里催动V12自然吸气发动机发出的声浪，不怪命运不公，命运却从来不公。

白辞双手插在棒球服外套兜里，“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知道我年纪？”

一盘是巧合，四盘总归不是了。

任钦转动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这么多年过去，白辞还是很聪明，“什么啊？我不知道啊？”

看着装傻充愣的艳丽女人，圆滑的香肩暴露在空气中，正直夏季，也不算冷。

“二十三。”

白辞不认为对方不知道，在接到合作对象是谁的时候，经纪人会整理出很详细的资料，甚至比亲妈知道的还要多。

就像她也知道任钦不喜欢苦的东西，才适时推过那杯水，因为她觉得来的路上说的话有点过于冷淡了，经纪人告诉她不能那样。

但如果经纪人是封煦的话，那她可能真不知道自己的年纪。

“哦～你比我小哦。”

“三岁而已。”

“那你觉得几岁算多呢？”

“不知道。”

唉——

我比你大了何止三岁啊。

刷卡进门前，任钦对隔壁房间的人笑得烂漫，“白老师穿礼服也很好看。”

白辞没有太多的意外，出席颁奖活动和重要场合她也会穿正装，庄重一点的会穿女士西装。聚光灯下，还是高订的裙装多些，毕竟也是自己代言的。

一身白的工装风穿着，再次被记忆拥有者调出来，“任老师穿休闲装也很好看。”

语气生硬得像撒谎。

但任钦知道，这才是白辞说实话的样子，无比郑重。

笑意灿烂，今晚的月色终于不再孤单，明天的太阳想必更加耀眼。

“白老师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