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手册 第24章 第 24 章

平江距离临阳不算太远，不过算上中途停靠的时间，也要走上三日。上船伊始，程季安还觉得颇为新鲜，因为她还从来没在船上过夜过，不过路程一长，她便觉得无聊起来。

船上地方不大，几圈下来，程季安就失去了新鲜感，只能闷在船舱的房间里，偶尔趁着船靠岸跟上去放风一阵子，她想着，坐牢也不过如此了吧。

离开平江前，程季安的手终于完全恢复了，程夫人看她整日在船上乱晃，便叫丫鬟拿了针线，给她布置起了女红功课，变着花样的让她绣了许多帕子和荷包。

终于，离开平江后的第四天一大早，船靠岸了。

“老爷，夫人，咱们该收拾收拾，靠岸下船了。”

程季安第一个收拾好东西，待船一停稳，急忙迈上台阶，跳到岸边。双脚落地的感觉真踏实，这一路在水上飘着，虽说不像马车那般颠簸，可还是浑身难受。

三家人就在码头这里分开，各自回家整理去了，临别前，程季安偷偷带了一个包裹，塞给陈清。

“阿季妹妹，这些都是什么物件？”陈清问道。

“清姐姐，这里都是我的一些贵重首饰，劳烦你先帮我保管一阵子，待之后我们搬出来后，我再从你这里取走。”程季安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这才小声答道。

陈清心下了然，此番姑姑一家回京，是要先同婆母住在一起的，也不知阿季住不住的惯，会不会受欺负。

“阿季，不如让父亲同姑姑说一下，你先住到我们家里来吧，待你们一家定好住处，你再搬回家中。”陈清满眼担忧。

“多谢姐姐好意，暂且不用了，我可是要跟着回去保护我娘，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阿季，快来，咱们该回家了！”程修愈在远处喊道。

程季安听到喊她，当下也不再同陈清多说，简单告别后，就朝她摆摆手，转身跑向了自家的马车。

京城的繁华果然不是平江可比，连人都比他们多了许多，只可惜一时半会恐怕没机会细看了，程季安颇为遗憾的放下车帘。

马车一路七弯八拐地向东行驶，周围的建筑也越来越普通，终于，他们在一处宅院的门口停下了。

程瑾和儿子先下了马车，又来到后车扶着夫人和女儿下车，领着他们朝前面走去。

程季安走在最后，一时间思绪乱飘。上次回京城，还是她七岁那年的夏天，多数事情她已经不太记得了，记忆中只剩下在闷热狭小的院子里，有个惹人嫌爱拿虫子吓唬她的堂妹，以及鼻孔朝天不待见她的祖母。

等她一头撞上哥哥的后背，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程家老宅的门口。

程瑾看着半新不旧的大门，深吸一口气，亲自上前敲了敲门。好一会儿，才听见里头有人趿拉着鞋，缓步走到门口开门的声音。

“谁呀，这一大早上，扰人清梦。”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厮气势汹汹地打开门，朝外面探出脑袋。许是程瑾太久没回京城，看门的人完全没有认出他来，不过，程瑾做官许久，颇有气势，门房见他打扮不俗，一时不敢轻视了他。

“呃，这位老爷，不知您来找谁，可是有事？”小厮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问。

“我是程瑾，老太太他们没告诉你我们今日回府吗？”程瑾眯了眯眼睛，按下怒气，没有发作，家中的下人太不像话，也不知这一家子人平日里都干些什么，下人竟然这般没规矩。

小厮大约是还没睡醒，好半天才想起来，程府的大爷就叫程瑾，在平江做官。“大老爷，额，老爷……不对，二老爷没说您要回来，您不是在平江吗，怎么突然回京了？”

那小厮完全不懂礼数，直接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放肆！老爷的事情，岂要向你一个下人交代，还不快给老爷引路，找人进去通传！”程瑾身边的侍从郑勇赶紧上前呵斥。

小厮这才回过神来，将大门彻底打开，迎了他们几人进门。进门后，小厮将程瑾几人引至花厅坐下，“大老爷，天色还早，您还未用饭吧，小的这就让厨娘给您做些吃的。”

“如此也好，对了，程瑜程璟人呢？”

“今儿个二老爷休沐，所以现下……还未起呢。”小厮眼见程瑾又要发火，赶紧找补，“不过照往常来说，三老爷应当起了，再过差不多一刻钟，大约就要去学堂了。”

程瑾不愿一回家就同他们争吵，当下不再多问，只对小厮说道，“那便请三老爷一起来用饭吧。”

小厮站着未动，也不言语。

“在这站着作甚，老爷让你去请人没听见吗？”郑勇道。

“回大老爷的话，如今家里头分开用饭，平日里，老太太单独用饭，偶尔和孩子一起吃两顿，二老爷一家一起用饭，三老爷院子里单独用饭，各管各的，小的不好贸然请人过来。”小厮低头答完，一时头也不敢抬了。

“今日三老爷这顿饭算我的，可听懂了？”程瑾气的够呛，好半天才压下火气。

“哎，小的这就去请。”那小厮也觉出气氛不对，赶紧跑着去找程璟过来用饭了，生怕程瑾留下他接着问话。

好家伙，这一进门一个人还未见到就听了这么一出大戏，程季安立刻精神了，她只当家里头祖母不喜他们，没想到如今已经到这般地步，实在比戏文还要精彩几分。

程瑾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拿起茶杯想倒些茶喝，没想到一摸茶壶，沾了一手的灰，壶中更是一滴水也没有。他将茶壶往桌子上一扔，半晌未再言语。

程夫人自打进门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现下更是表情严肃，不过对于刚才的一些事情，她全当没有看见，不想管半分闲事。

程家兄妹就在这种古怪的沉默中呆坐着，重新打起了瞌睡。

过了一会，那小厮重新跑了回来，似是有事要禀。

程瑾一看见他就想起家中这堆烂摊子，说话也冲得很，“又怎么了！”

“回……回老爷的话，三老爷那边听说您回来，很是高兴，他让小的和您说，他已派人和学堂告假，今天早饭就摆在他院子里，现下请您过去用饭。”

总算是有件让人顺心的事情了，程瑾站起来，由小厮引着，没几步就来到一扇小门处，推开门，进到一个额外狭小的院子，只有两件屋子，不过打理的还算温馨干净。院中有一石桌，摆上了早饭，桌旁一已经坐着一位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他见程瑾过来，很是激动，“大哥，你们回来了。”

说罢起身朝程瑾走了过来，兄弟二人多年未见，此刻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便是嫂子，还有侄子侄女吧，赶路都累了，赶紧先坐下用早饭吧。”程璟招呼着他们坐下。

小厮见人已带到，便禀了程瑾想要告退。

“慢着，家中可有空余的屋子，你赶紧趁这会儿找人收拾出来，回头我们也好歇息。”程瑾问道。

小厮大约是趁着吩咐早饭的功夫去了程瑜的院子，现下也不再提不清楚程瑾要回来的事儿了，低头回道，“大老爷，府中如今没有太多地方，葛妈妈说，如今只剩下西边的三间屋子可以住人了，只能委屈您先将就一下了。”

程瑾啪地一声撂下筷子，“西边的屋子，是哪几间？”

“回老爷的话，您从三老爷屋子西边的那道门穿过去，就能看见三间屋子了，我这就带人去给您打扫出来。”不等程瑾吩咐，小厮就赶紧合上门溜了出去。

程夫人从桌上捡起筷子，重新递给程瑾，“老爷，快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程瑾没忍住，又叹了口气，自打进府这一会儿，他的叹气声就没停过。

程璟见大哥这般，安慰他道，“大哥，先用饭吧，也不怕大嫂和孩子们笑话，家中这些年，一直都是这般，左右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莫气坏了身子。”

说完又接着同陈氏告罪，“大嫂莫要见怪，这会儿本来应当喊玥儿出来同你们见礼，只是昨天半夜突然一阵大雨，我们这边的屋子漏雨，一时来不及修缮，那孩子怕耽误我今早去学堂，带着丫鬟忙活到天亮才睡下，这才没有喊她。”程瑜对女儿很是愧疚。

“玥儿今年才十四吧，已经这般能干了，阿季十四的时候还贪玩着呢。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什么见礼不见礼的，往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更该让她多睡会儿。”陈氏柔声道，说完又朝冯妈妈使了个眼色，冯妈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陈氏。

“这是些姑娘家的簪子，平江的女孩子最近都喜欢这般样式，不知道京中流行什么，我便挑了几样，回头给孩子戴着顽罢。”

程璟知道嫂子家中富裕，不拿这些当回事，可他却没什么能回礼的，何况这些年家中一直受大哥夫妻接济，如今哪还有脸要这些，当下就推辞了礼物，要还给陈氏。

程季安趁着大人说话间已将早饭用的差不多了，临阳这里菜色口味要比平江重些，她多少也有些用不惯，因此吃的比往常要少。“三叔你就替妹妹收下吧，这是我同母亲特地出门给妹妹挑的，”她压低了声音又道，“别人都没有的，独一份，您可赶紧藏好了，再推辞下去，可叫别人看见啦。”

听了程季安的话，程璟明白过来，便不再推辞，替女儿收下了，心下也越发感激兄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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