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 第231章 第 231 章

宫内课业繁多，讲究文武并重，中午皇子皇孙们便都在宫中用膳小憩。诸皇子皇孙已是相熟，凑在一起玩闹，冬满和秋萌则坐在角落独自用膳。他们来得着急，即没有伴读也没有内侍，只有诫思园临时找来的奴才侍候。秋萌、冬满在辽东时没有贵族架子，诸事自己动手，这些奴才又不熟悉，便也不让他们跟前伺候，同前呼后拥的其他皇子皇孙相比，两个孩子孤单可怜得很。

冬满还对上午的事耿耿于怀，暗想日后要如何如何，没料李霁竟走了过来，笑着问冬满:“你们怎么躲在这里啊，过来跟大家一起玩啊！”

冬满对李霁颇有好感，可上午大家的嘲笑让他很不痛快。爷爷奶奶跟我们发火就算了，大家都一样年纪，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看不起我们了！我们还不喜欢你们呢！冬满瞥了眼吴静存，冷言道:“我们从辽东来的，不懂宫中的规矩，怕在你们面前丢人让你们笑话，不如自己吃算了！”

李云长得像李琥，看着憨厚老实，似乎没听懂冬满意有所指，呵呵笑道:“我也有好多规矩不懂得，不过皇叔、皇兄他们从来都没笑话过我，霏儿、霂儿不用害怕，快过来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们说呢！”

他们要留在宫里读书，少不得跟这些叔叔、哥哥来往，对方铺了台阶，自己也不该太端着，可冬满对宫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排斥和厌恶，他不愿轻易接受李霁他们的好意。李霁不知是明白还是不明白，直接挥了挥手，让他的下人们端了冬满和秋萌的食盒放到自己旁边:“来吧来吧，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在乎其他？我是最爱热闹的，你们就当迁就我这个哥哥了！霏儿，拉着我，我带你过去！”

秋萌怯怯地看看李霁，转头又望向冬满，向他求助。李霁如此热情，冬满又非不知好歹之人，便点了点头，和秋萌一起做到了李霁身边。

李琼笑道:“霁儿就是这泼皮性子，人确实极好的，你们俩别见怪。其实虽说瑞儿和我是你们的叔叔、霁儿和云儿是你们的哥哥，但大家年纪差不多，都是玩伴，先生在时严肃些，先生不在咱们就当一起玩，怎么高兴怎么来！”

李瑞也道:“可不是么，上学要紧，玩得开心也要紧，大家都爱玩笑玩闹，以后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两个小侄子直接说就是，千万别放在心上！”

话都被他们说完了，冬满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倒是秋萌忽见大家很好相处的样子，戒心放下不少，顾自吃起了东西。李霁许是爱他可爱，夹了个点心放进秋萌碟里:“霏儿弟弟爱吃这些么，我家里有个厨子糕点手艺极妙，你尝尝看！”

秋萌惯于接受他人的善意，立即抬了头给李霁一个大大的笑脸:“嗷！秋秋很喜欢！谢谢、谢谢……你叫什么来着？”

众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李霁倒不在乎的样子:“我叫李霁，年纪比你大些，叫我霁哥吧！秋秋是你的乳名么？”

秋萌开心地点头:“我叫秋萌！”

“秋萌啊……”李霁看向冬满，“秋萌真可爱，不过也太天真了些，霂儿要好好照看弟弟，可别让他被坏人骗了！”

冬满解释:“我们是孪生，但他是哥哥，我是弟弟。”

李霁惊道:“霂儿学问这么好，上午回答先生流利通畅，还得了先生夸奖，让我很是羡慕呢！原来霂儿才是弟弟啊！”

吴静存忽道:“霁殿下记错了，上午先生夸的是霏殿下，并非霂殿下。”

“啊！”李霁慌忙瞥了眼冬满，“是我说岔了……霂儿，也很是辛苦啊……”

冬满垂下眼，没有回答。下午是骑射武艺，秋萌常跟着南追胡闹，其余孩子又年纪不大，大家左右都差不多，倒也没显出秋萌的不同来。傍晚下了学，秋萌还同李霁约了明日再见，才由宫人好好送了回去。秋萌还沉浸在交到朋友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注意冬满的一丝异样。

今日孩子们不在，府里也没能清闲。上午时秦果和卷黛一同上门，一见陶夭便跪了下来大哭不止。陶夭忙将两人扶起:“都过了这么多年，小果怎么还同孩子似的，卷黛你也是，同他一样没个样子了！”

秦果如今商人打扮，虽身材瘦小些，但一眼望去同普通男子无异。卷黛盘起发髻，看着沉稳果断，倒有些巾帼英雄的味道。卷黛擦擦眼泪，瞪了秦果一眼:“奴婢才不同他一样呢，真跟他似的没心没肺，球社早就倒了，我们也等不到殿下和您回来了！”

秦果挠了挠头:“我哪有那么不堪，我也很用心啊！大君和殿下远在辽东，我每天都着急死了，恨不能多赚些钱给您送去！不过、不过我确实没什么头脑，球社的事多亏了卷黛姐姐帮忙才能坚持到现在……我没帮上大君，我太没用了……”

陶夭看着故人，心中安慰:“快别这么说，这些年你们给我们送的银钱我们都好好收着呢！都说同富贵易同患难难，我们二人突遭劫难，你们还能如此对待，深情厚谊，我们永世不忘！”

秦果又要流泪:“您对我们才是有大恩德呢，那球社本就是您托我管的，我还昧下好些银子呢！您刚去那两年辽东打仗，我和卷黛整夜整夜睡不着，就怕您和殿下出什么事，还好好人有好报，您和殿下都是好人，老天庇佑，让您们平安无事逢凶化吉！”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李璧才道:“这些年你们给我们的银子越来越多，可见球社经营不错。球社龙蛇混杂，你们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辛苦了！”

卷黛答:“也不光凭我们，大公子和云大人帮了不少忙呢！可惜，云大人和太子殿下那么好的人……”

李璧不由直起了身:“我正有些事想问，书信中你们和随远互有提及，想来私交不错，你们可知随远去后芯儿去了哪里？”

秦果难过地摇了摇头:“云大人虽常带芯儿小姐来球社，但他的事并不怎么同我们说。我们本也不知道云大人出事，是听说太子去世、我们找了陶大公子，才知道太子宫人全都给太子做了陪葬！我们连忙托人打听，一直都没有云大人消息，去他的府邸，可他府上连一个下人都没有！更别提芯儿小姐了！我们也想不明白，芯儿小姐究竟去了哪里……”

李璧失望地倒回座位。陶夭轻轻握上李璧的手:“无论是谁，没理由对芯儿下手，芯儿、可能就是被吓到了、躲起来了！等咱们回盘龙的消息传开，芯儿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卷黛也安慰:“芯儿小姐聪明伶俐，机灵得很，有时连云大人都被她弄得团团转呢，她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太子新丧，天下服孝，球社也要停一月，我们不好打探。不过孝期已过了一半，待球社重开，我们定会倾力打探小姐下落，殿下、大君还请放心！”

李璧只得点了点头。几人又说了会话，秦果和卷黛本想等着秋萌他们回来见见小主人，傍晚时陶家兄弟又来拜访。秦果与陶家虽也有联系，但毕竟身份有别，只能遗憾告辞，约了日后再来。李璧夫君只得送了秦果夫妻，迎进陶家兄弟。

陶大哥终究还是娶了妻子，虽非梦中人，但陶大哥君子正派，与妻子举案齐眉，虽不能心意相通却也尊重和睦，几年相处有了亲人感情，曾经的痛心遗憾也渐渐被抚慰，又有了儿女，整个人看上去亲和很多。幼篁去了趟海外，身子壮硕不少，脱去五陵少年的模样，变得英挺结实，很有些可靠的样子，眉眼间是不受拘束的潇洒。见到陶夭，幼篁径自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娣，终于见到你了！”

李璧眼睛都直了！幼筠连忙将幼篁拉开:“都跟你说了，不要这样没有规矩！殿下见笑了，这孩子从外面回来就变成了这样，礼教都扔到了一边，连祖父都抱，气得祖父罚他跪了许久祠堂！”

幼篁咧着嘴笑了笑:“你们不知道，这一路可谓九死一生，当时我就想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一定学他们夷人给家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回来了，自然要实现诺言！家里的人都抱过了，就差阿娣了，一定不能落下！”

陶夭红着脸看了看李璧:“幼篁给的玉米和番薯帮了咱们好大的忙呢，都、都是亲戚，没、没、没事的……”

李璧气得直跺脚，抱都抱了，还说什么有事没事呢！

“幼篁出去一趟倒是学会不少新鲜玩意，不过辽东那里的夷人可没有见面就抱的习俗呢！”

幼篁笑嘻嘻地退开:“是罗刹人的习俗，我的小侄子们呢，我可给他们带了不少好东西呢！”

提到孩子，陶夭又有些担忧:“他们去宫里了……大哥，我递给家里的帖子可收到了？我想见见祖父！”

幼筠叹了口气:“祖父进来身体不好，恐怕不便见你。不过如果是孩子们启蒙的事，宫中的先生乃翰林冯大人，学问好，人品高义，绝不是那势利之徒，秋萌和冬满跟他学习你大可放心。倒是我们有件要紧的事想同你们说。这次回盘龙，你们究竟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