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降临 第28章 得意

历经两天的摧残，期末考试最后一门完，白茫茫的天地间飘起大片雪花。

“好漂亮！”

书玥从小在南方长大，见过雪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她兴奋地摘下手套，有洁白的雪花落入掌心，凉凉的。

“思喻，你陪我去玩雪吧！”

加思喻拉起她的手狂奔，“走啊！”

宽阔的操场上，纷纷扬扬的大雪漫天飞舞，上脚一踩，“咯吱咯吱”声清脆入耳。

初雪来临，总是欢喜的，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书玥戴着毛线织的白色连指手套，团一个圆圆的小雪球，朝加思喻扔过去。

“小玥玥，”加思喻压实雪球，追着她跑，“我来喽！”

“你来啊！”

“嘿！打到你了！”

书玥笑着拍拍身上的白色羽绒服，继续滚雪球，“再来。”

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她输多赢少，打不过，她跑还不行嘛！

书玥边跑，边回头观察加思喻有没有追上来，一时没注意，径直撞进来人怀里。

“对不起，”她连人都没看，忙后退道歉，“对不起。”

“小玥玥，我看你往哪儿跑？”

加思喻朝书玥抛出雪球，就在这时，她面前的人侧身一步，帮她抵挡住攻击，“砰”一声，铅球般大的雪球砸在对方的黑色羽绒服上。

这衣服，她认得。

抬眸确认，是顾临没错。

白雪落满乌黑的发丝，空气清冷，他鼻尖冻得微微发红，雪花迷眼，眼睫轻眨，书玥撞入那一双迷人含笑的桃花眼。

心血来潮，她邀请道：“一起玩？”

顾临笑意盈盈地回一声：“好！”

敌强我弱，加思喻急得大喊外援，“贺子煜，你快来帮我。”

“来喽！”

眼看对方就要发起攻势，顾临温声叮嘱：“你别离我太远，要是跑不动了就躲我身后。”

“嗯嗯。”

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爽。

万千风雪，顾临一人挡在前面，书玥加快团雪球的速度，一个接一个送他手里，没多会儿，她体力就跟不上了。

“扑通”一声，她滑倒在雪地上，草坪柔软，再加上有雪花覆盖，摔下去并不疼，反而感觉软乎乎的。

顾临半蹲在她面前，笑着问：“跑累了？”

书玥刚想开口，视线触及到他背后倒退的人影，急忙抓他胳膊，“小心！”

然而，她忘了自己戴的是连指手套，再加上他身上穿着羽绒服，面料过于光滑，竟一点儿拉力都没有。

没来得及再次出手，顾临被人一撞，他单膝跪地，一手陷进雪里稳住后方的冲击，另一只手把她牢牢扣在怀里。

惊魂未定，书玥紧贴着他冰凉的颈间，心跳狂乱不止。

万幸，两人都没摔倒。

“抱歉，抱歉，没撞疼你们吧？”

顾临抬手，擦擦掌心的雪水，冲身后的男生摆摆手，随即轻拍她的后背。

感受到他的安抚，书玥才反应过来自己还靠在他的怀里，双唇紧抿，她调整下呼吸，轻轻推他，“我好了。”

她的慌张落在顾临眼里，只觉可爱，他忍不住弯起唇角，“地上凉，别坐着了。”

盯着眼前白净修长的大手，书玥愣了两秒，还是坚持自力更生。

不料想，脚下一滑溜，她非但没能站起来，反而又摔了一次。

呃……

书玥绝望地闭上眼睛，真丢人！

“我抱你起来？”

听着难以掩饰的笑声，她果断拒绝：“不要。”

双手撑地，书玥蹲在地上，偷偷揉了一个手心大的小雪球。

“让你笑我。”雪球扔向他，她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跑。

顾临低头，看一眼被她砸过的地方，不由得笑了。

她还真是，有仇当场就报。

这场初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望着窗外厚厚的积雪，书玥开心又兴奋，因为她不用再起大早去学校了。

过年前几天，书朗来了平州，杨夕问她想不想见，书玥没有任何犹豫，只淡淡地回了两字：“不见。”

2011年夏天，于她前十六年平静美好的人生而言，霎时天崩地裂。

父亲出轨，小三怀孕上门讨要名分，一直对她不咸不淡的奶奶求孙心切，瞬间变了嘴脸。所有的变故，书玥只在电视上的狗血剧里见过，从未想过有一天，如此肮脏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好在，她有妈妈，还有姥姥。

这一年的除夕夜，除了祖孙三人，还有孤家寡人的邱长林。

年后，书玥跟着杨夕和林淑慧一起去南方旅游，直到开学前几天才回了家。

元宵节一过，新学期又开始了。

开学报到这天，篮球场上，书玥见到整个寒假都没见面的朋友。

加思喻飞奔过来，在她脸颊上“啵”一声：“小玥玥，我可想死你了。”

“我也是。”书玥抱紧她，满脸愉悦的笑容。

身后不远处，贺子煜两手叉腰，十分不满，“加思喻，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热情呢？”

加思喻搂紧书玥胳膊，瞪他一眼，“咱两不熟，没有热情。”

“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

“思喻，‘思煜’，”贺子煜嬉皮笑脸地看着她，“连你的名字都在思念我啊！”

额……

这个冷笑话，一点儿都不幽默。

加思喻噎了两秒，握紧拳头冲过去，“贺子煜，我叫什么跟你有毛的关系，你很值钱啊？你脸那么厚怎么不去糊城墙啊！”

“我错了，我错了，饶命啊……”

两人“你追我逃”，书玥正笑得开心时，顾临单手托着篮球，缓缓朝她走来。

天空青蓝，朝阳明艳，初升的光芒笼罩着傲挺散漫的身姿，那张笑如春风的脸庞迎着金灿灿的光晕，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好久不见。”

心尖微漾，书玥眨眨眼睛，浅浅笑回：“好久不见。”

假期这段时间，她和顾临虽未见面，但一直保持着联系。

她偶尔做作业遇到难题时，会向他请教，顾临时不时也会给她分享“公主”的小乐趣，除夕那晚，他还给她拍了零点的烟花。

隔着手机，想聊什么就聊什么，一见到本人，她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眸光闪烁，书玥避开耀眼的视线，刚想去寻加思喻的身影，听到他笑问：“这才二十躲天没见，你跟我就这么生疏啊？”

高年级放得晚，开学还早，整个寒假连一个月都没有。

书玥盯着脚下，小声否认：“没有。”

“没有？”

顾临轻笑出声：“那你怎么不看我？”

“看破不说破”——做人最基本的智慧，他怎么就不能遵守一下呢！

既然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非常公平。

“你太耀眼了。”

她就不信，他还敢接。

篮球夹在腰侧，顾临单手叉腰，微微俯身，两人距离过近，书玥不得不抬头，毫无意外地撞上漆黑深眸里狂傲不羁的笑意，她呼吸一滞，紧接着就听到他极其漫不经心的语调：

“你的意思是——”

“我长得太好看，你不敢看？”

“……”

书玥：低估了他的脸皮

从懒散悠闲的假期，回归“三点一线”的校园生活，真的很痛苦。

开学前两天，每到下课时间，教室里睡倒一片。

“小玥玥，周末跟我提前去过情人节吧？”加思喻托着下巴，兴奋地看着她。

情人节？

书玥正掰着手指头算时间，这时，原本面朝窗户，侧脸枕着胳膊睡觉的人忽地转了个方向，正对她这边。

只一眼，她便注意到顾临的头发有些长了，发丝耷拉在白皙的额前，都快要盖住眉毛了。

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比前天那副痞里痞气的姿态，让人欢喜多了。

加思喻见她只看顾临不理自己，伤心道：“小玥玥，你变了，呜呜……你不爱我了。”

书玥立马转过头，疑惑地问：“什么？”

“你干嘛只盯着顾临看？”

被点到名字的人，困意霎时消失，眼睛微动，他并未睁开。

“我看他，跟我爱不爱你有什么关系？”

书玥急于解释，说出去的话压根没经过大脑思考，“不是，你跟他争什么？你两在我心里的地位完全不一样好嘛！”

“我在你心里什么地位？”

“我在你心里什么地位？”

两人异口同声，如同猎人盯着猎物一般看着她。

书玥正对加思喻，能直观地看清她的表情，更像是在质问。

她虽看不见趴着那人的脸色，却能清晰地听到他那撩动人心的笑声。

不是，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亲闺蜜，她得罪不起，顾临那人，她更得罪不起。

双手掩面，书玥往桌上一磕，欲哭无泪，“我拒绝回答。”

“不行，你不能拒绝。”加思喻扒拉她的手腕，威胁道，“小玥玥，你要是不说，我就挠你痒痒了啊！”

“不要。”

书玥抬起头，立马认输：“我说我说。”

她十分认真地看着加思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没有之一。”

“那我呢？”话音刚落，顾临紧接着追问。

书玥没有再逃避，“朋友。”

之前他问过，她就是这么回答的，没问题。

“这样啊……”

在拖长的尾音里听出几分失落感，书玥生怕某人不满意，连忙补充道：“‘好’朋友。”

她特意加重了那个“好”字。

为了让这事赶紧翻篇，书玥主动开口询问：“二位可还满意？”

“满意。”加思喻点点头。

顾临低笑了声，语气颇为散漫，“还行。”

还……行？

书玥默不作声地撇撇嘴，暗自吐槽一句：

这人，可真难伺候。

从这学期开始，学校不但给高二年级加了晚自习，就连双休也都要泡汤了，周六同周内一样上课，只是不上晚自习而已。

周一至周五，下午五点二十下课，四十分钟吃晚饭时间，六点整开始上晚自习，直到晚上八点半才放学。另外，年前因天气寒冷而取消的早操，也要开跑了。

樊蓉无视满教室的鬼哭狼嚎，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我简单说一下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情况……”

书玥再次回到年级第一，顾临成为第二，周隐退到第三。

此外，她还收获了上学期参加的英语竞赛，全国一等奖的证书。

加思喻在第一时间恭贺她，“小玥玥，你太棒了！”

“下课请你吃好吃的。”

“OK！”

“我也要。”

出其不意的声音，令书玥大感震惊，这还是她认识的顾临吗？

他竟然明目张胆地，同她开口讨要？

“不愿意？”

顾临见她被吓到了，不禁觉得好笑，佯装失意道：“那算——”

“愿意愿意。”书玥慌忙点头微笑。

有顾临和加思喻在，自然不能落下贺子煜和徐湛，晚饭时间不充裕，一行人只能去学校餐厅。

书玥给大家一一买好单，刚坐下，贺子煜说想要喝果汁，她把饭卡顺手递给正对面起身的人，顾临没接，只留下一句：“用我的也一样。”

望着某人潇洒离开的背影，她眉头紧蹙。

我的和你的，怎么就一样了？

他也太不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