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降临 第27章 失眠

回到家，书玥打开手提袋，里面有鲜橙慕斯蛋糕，泡芙，马卡龙，还有一大盒橙子软糖。

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

书玥正拍照时，加思喻发来消息：【小玥玥，你快去看顾临的动态】

他的空间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找到“公主”的头像，她点进去，随即看到一行字：

17岁——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文案下方配了一张漆黑背景里，篮球在他手里发光发亮的照片。

眼里溢着笑意，书玥点了下方的“大拇指”，他的第一条动态，必须点赞。

加思喻：【小玥玥，顾临那颗篮球是你送的吧？】

书玥返回聊天界面，回她：【你怎么知道？】

加思喻：【直觉，你信吗？】

不愧是她的好姐妹，一猜就中。

【信！ /棒emoji/ 】

和加思喻又聊了一会儿，书玥再次回到顾临的空间，注意到底下的评论：

贺子煜：哟！某人的首条动态终于来了，可喜可贺啊

徐湛：谁送的？这么有创意

星宸大海：我们送的东西都不配入镜吗

波涛汹涌：能送这花里胡哨的玩意，百分之百是个女的

贺子煜回复波涛汹涌：NB

徐湛回复波涛汹涌：突然你说得很有道理

星宸大海回复波涛汹涌：你怎么看出来的

波涛汹涌：很明显，某人这时在跟我们疯狂炫耀啊

炫耀？

比起他们几个，顾临简直太“内敛”了。

不然，这也不可能是他第一次发动态。

元旦小长假结束，本学期也进入倒计时，课任老师在进行新课收尾的同时，也在抓紧时间复习前面的知识，各科试卷堆积成山。

大课间，刚刚经历过数学课的摧残，教室里卧倒一片。

“你今天没带新篮球？”贺子煜走过来，瞥了眼地上的旧篮球，靠向窗台。

顾临靠着椅背，两腿大敞，悠闲地把玩着指尖的黑色中性笔，眸光微转，笑得畅快，“那颗我要收藏，不玩。”

一旁，书玥抱着保温杯的手一顿，三天前的下午，他不是还和那几个小男孩一起玩了？

又仔细一回想，不对，顾临用的是他们的篮球。

徐湛站他后面，扫一眼右边正在喝水的人，打趣道：“我就纳闷了，到底谁送你的？那么宝贵！玩都不让我们玩一下。”

“昨天晚上我跟他视频，想多看两眼他都不给，还玩？你想得美！”贺子煜大声控诉。

眉眼舒扬，顾临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没听见一般。

贺子煜越说越气，上前一步，胳膊绕他身前，猛地一收，严声逼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两，在外边有其他的狗了？”

短短一句话，堪比爆炸声，震得书玥把刚喝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咳，咳，咳……”

她慌忙扔下保温杯，把着桌沿，捂嘴低咳。

加思喻瞬间被惊醒，隔着桌子帮她顺气，“小玥玥，你没事儿吧？”

书玥冲她摆手，得亏没冲进鼻子里，咳了几声，胸腔顺畅许多。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她朝加思喻眨眨眼睛，比个口型：洗手间。

望着两人逃难似的背影，顾临抬手卸掉颈间的力量，拿起桌上的杯盖，拧好还在冒着热气的保温杯，而后起身，双臂环于胸前，他低声轻笑：“我有没有人，你两不清楚？嗯？”

金灿灿的光芒笼罩着一身黑衣，那张俊俏清傲的脸庞上满是促狭的笑容，上扬的尾调极其轻佻，他这副邪魅放荡的姿态，与平日里的正经，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TMD，太刺激人了。

贺子煜跳起身，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顾临，你别发疯啊！受不了你这死腔调，赶紧变回来！”

徐湛一脸惊悚，僵了好几秒，扯着嘴角给他竖起大拇指。

顾临倚着课桌，弯唇轻笑，非常满意两人的反应。

铃声打响时，贺子煜仍旧不死心，“兄弟，真的不能玩两下再藏你窝里？”

眼瞅着顾临变了脸色，徐湛拽着他赶紧撤人，“快拉倒吧！兔子进了狼窝还想再出来，你痴心妄想什么！”

兔子？

狼窝？

忽地想起刚溜走的某人，顾临笑了。

这个比喻，他喜欢。

太阳虽好，温度却低。

中午，几人在餐厅吃饭时，顾临再次提起请客的事情。

书玥停下筷子，疑惑地抬头，听他这意思，那天晚上的饭没吃成。

她一直以为，她和加思喻没去，他们几个人一起去了。

旁边，加思喻出声打听：“你们没去吃饭？”

她问这话，正是书玥想知道的。

贺子煜停下筷子，皱着眉解释：“你两前后脚刚一走，阿姨就打电话给顾临，问唐韵瑤是不是来找他了，一听人在这儿，赶紧让顾临把她送回家去。”

徐湛无奈地摊手，“她刚一下飞机，就打车来了学校，手机没电，父母急得联系不上，还是通过盛阿姨才找到这。”

“可不是，她妈在电话里都急哭了。”贺子煜又补一句。

原来如此。

唐韵瑤迫不及待地跑来学校，也是想早点见到顾临，和他一起过生日，果然，从小长到大的情谊，就是深厚。

顾临咽下嘴里的饭菜，一抬头，正对上拿着筷子，一动不动的人，他立即敲向右边贺子煜的餐盘，“吃你的饭，少说话。”

经他这一提醒，书玥连忙低下头扒拉米饭。

她老是想这些干什么！

真是的！

看着塞得圆鼓鼓的脸颊，顾临无声地笑了。

好可爱。

想上手捏一捏。

深冬，平州的天黑得很早，夜幕降临，气温开始下降。

家属院西门小巷，冷风直吹，书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顾临扭头一瞧，圆呼呼的花苞丸子头下方，宽厚的米色围巾将她大半张脸都包住，一双黑溜溜的大眼在暗黄的灯光里忽闪忽闪，依旧明亮动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出声问：“西林没这么冷吧？”

“没这边这么冷，但也挺冷的。”嘴巴窝在围巾里，书玥声音闷闷的，“那边是湿冷，这里是干冷。”

对她这个极其畏寒的人来说，不管在南边的西林，还是在北方的平州，她都感觉很冷。

“今晚吃得开心吗？”

“嗯。”

晚饭吃了烤肉，那家店的味道很不错，顾临一连给她烤了好几个鸡翅，导致她都吃多了。

“书玥！”

顾临猛地停住脚步，侧身正对她，黑暗的眼眸中藏匿着隐忍的情绪，喉结滚动，他低声笑问：“我们——”

“是朋友吧？”

朋友？

当然。

如果不是朋友，她只会敬而远之，根本不会让他有靠近的机会。

更不可能，和他有如此近的距离。

眸光抬起，书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重重一点头，“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一瞬，顾临笑得更甚。

他倾身靠近，右手停在她头顶上方，稍停，随即缓缓向下，微凉的掌心揉揉细软的发丝，话音格外轻柔，“记住你今天答应我的，以后不许反悔。”

顾临以前只动手不动嘴，再见之后，习惯了他动嘴不上手，现下，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一时间，她完全懵了。

寒冬的晚风令人刺骨，但此时此刻，书玥感受不到一丁点儿冷意，只听得见狂乱的心跳声。定定地凝望着那双自带温情笑意的桃花眼，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啊~~~”

卧室里，书玥扑到床上，脸埋进被子里，疯狂锤床。

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他了呢！

应出去的承诺，泼出去的水，她收不回来了。

“啪！啪！”

书玥敲打脑袋，忽地想起那里刚被顾临摸过，吓得她赶紧把手攥成拳头。

——我们是朋友吧？

——嗯！

和顾临早就是朋友了，他要这个承诺有什么用？

还有，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摸她的头？

到底为什么……

睡前胡思乱想太久，第二天保准没精神。

这不，从不在课堂上打瞌睡的人，第一次发困就被数学老师逮个正着。

“书玥，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眼一睁，书玥火速起身，大脑瞬间清醒，她压根不知道讲到哪一道题了，怎么办？

答非所问，还不如主动认错。

眼睫飞闪，她拿定主意，刚准备回答“我不会”时，身边的顾临突地站起身，“老师，她今天不太舒服，我帮她答，可以吗？”

李老头从讲台上走下来，面露关切之色，“看你蔫蔫的，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没有。”书玥小声回答。

她只是单纯地，失眠到凌晨两点，没睡好而已。

“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下课了，不舒服就赶紧去医务室看看。”

书玥对着和蔼可亲的老师点点头：“嗯。”

被满教室的人盯着，她只能垂下脑袋，隐藏自己的心虚。

李老头抬手示意她坐下，视线一转，“你来答吧！”

顾临拿起卷子，站得直挺，“这题必须要做一条辅助线，先连接AF两点……”

他嗓音清澈，舒和悦耳，书玥静静地听着，内心逐渐平复。

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她才发现，顾临正在回答的这道题，对她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万幸，他帮自己答了。

不然，她一说“不会”，肯定会被李老头盘问一堆。

“回答得非常完美，请坐。”

等顾临坐下，书玥立马感谢道：“谢谢！”

他轻笑一声，低声回她：“客气！”

李老头走回讲台，望着顾临，两眼眯成一条缝，“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你第一次在我课上主动发言，希望你能继续保持。”

“老师，你可别鼓励了，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就是，他一开口，妥妥的标准答案。”

“我们不想受虐。”

铃声打响，李老头两手一压，咳了声：“你们先按顾临刚说的思路，课下把它做出来，明天上课我再细讲。”

“亲爱的老师，你不要这么残忍啊！”

“苍天啊！我不会啊！”

“大地啊！请救救可怜的孩子吧！”

加思喻转过身来，仔细打量，“小玥玥，你哪儿不舒服？”

“昨晚没睡好。”书玥捂嘴打哈欠。

她记得上一回失眠，是顾临同她要电话号那一晚，他神不知鬼不觉进到她梦里，还把她吓醒了。

这一次，他倒是没入梦，可她就是睡不着啊！！！

“你晚上睡得不是挺早的？”顾临插了一句。

他有时候晚上九点多发的消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能收到她的回复。

书玥正憋着一股气，听见罪魁祸首这么问，没好气地回他：“还不都是因为你！”

顾临愣神一瞬，不可置信地失笑道：“因为我？”

问完，他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再次反问：“你是因为我，才没睡好的？”

加思喻顿时瞪大眼睛，凑上前问：“真的吗？”

书玥这才意识到她说错话了，“咚”地起身，面无表情地吐出两字：“假的。”

“小玥玥，你去哪儿？”加思喻追着她，跑出教室，“等等我！”

假的？

食指轻扣，顾临琢磨她这句话的真假。

如果是假的，她就不会溜，肯定会同他好好理论一番。

所以，绝不可能是假的。

不是，昨天他干什么了，居然能让她没睡好？

早上，一切都好好的；中午在餐厅，她没怎么说话；下午她有些安静，但也没什么；晚上吃饭时，他一连递了四五个烤鸡翅，她都接了；回家公交上，聊得也很愉快。

再就是小巷里，他也没说多少话，只是——

忍不住摸了摸她头发。

是因为这个吗？

一定是！

想到这儿，顾临握拳掩唇，不禁笑出了声。

莫名的笑声引起贺子煜注意，他扭过头悄声问：“顾临这是被李老头夸得精神失常了？”

徐湛朝窗户边瞟一眼，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不大可能，”贺子煜摇头，“那他为什么笑得这么不值钱？”

“因为他同桌。”

贺子煜不解：“啊？”

徐湛抬手拍他后脑勺，压重声音：“你好好想想，你什么时候见他在课上主动回答过问题？”

经他一提醒，贺子煜才反应过来。

顾临从来没在任何课上主动回答过问题，今儿这是第一次！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书玥。

“你的意思是，他是为了书玥？”

徐湛打个响指，“宾果！”

“理由呢？”

“哪有什么理由，他心甘情愿呗！”

心甘情愿……

贺子煜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喜欢——”

徐湛飞快地捂紧他的嘴，“你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听见没有？”

贺子煜像个被挟持的人质，瞪着眼睛忙点头。

妈妈呀！

他挖到宝藏了！